这种眼神她在哪里见过的。
直到货车离开,蓝新也没有像天降英雌一样冲出去救下那些人,她依旧像个阴暗的蜘蛛一样扒在车底。
且不说她根本不可能突破重重包围救下他们,就是真的把人带出来了,也只不过是平白让自己陷入险境罢了,何况,治标不治本的处理方式只会让自己内耗。
行驶到半路,货车在一个人身边停下。
吴双独自下了车:“没找到人?”
“没有。”
“你跟我一辆车,回趟公司。”
“好。”
“上头从工会猎杀记录里查到,杀了鹰眼的嫌疑人和今天袭击货物的是同一个。”
“是谁?”
“猎人12756号,蓝新。”
?
忽然被Q的蓝新愣了下,猜到鹰眼大概率是自己杀死的那个静默者。
结合吴双的话再次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她终于意识到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工会记录里,是她绞杀了鹰眼的同行者没耳朵和大长腿,有了这个信息,推断出自己是杀了鹰眼的嫌疑人是必然的。
没想到外城一个财团居然能查到猎人工会的记录,蓝新恨恨咬牙:这倒霉地方还有什么是她能相信的!
充当拯救者的公职人员都和恐怖分子凑一起了,这么看来,人体买卖还挺合理。
他们一问一答的对话过于简洁,蓝新判断他们肯定不是朋友,但也不像上下级。她竖着耳朵,见他们没找到那辆停在不远处的摩托才稍稍放下心。
蓝新总觉得拦车男子的声音熟悉,但只通过这寥寥数语,她什么都判断不出来。
济世财团。
亮白的灯光在地面投下巨大的阴影,蓝新轻声读出阴影组成的四个大字:济世财团。
她见过这个名字的。
阮软那一地的简历里,有几张便是准备投给济世财团的,可惜还未投出,她就已经受到污染,死在了污染区里。
怪不得蓝新觉得箱子里那人的眼神眼熟。杀死被污染的阮软时,她的眼神与他们如出一辙——悲伤、绝望、麻木、空洞,失去了所有希望,坚信自己再无出路。
进门的地方有探测器,蓝新靠着影子安全通过,并在货车通过一片阴影时从车底蹿了出来。
她揉着手腕,淡定地给孟淮发消息,让她半小时后来这附近接自己——做好伪装并拿上她藏在房间里的纯黑手枪。
然后搜索起济世财团的信息和内部建筑示意图。
济世财团,外城最大的财团,控制资本巨大,在外城,几乎所有领域都有它的影子。
二十多年前,它还只是众多财团中平平无奇的一个,近十几年才骤然壮大起来,一跃成为领头羊。
怪不得和工会、静默者都有联系,蓝新讽刺地看了眼资料上给出的“致力于慈善事业和医药领域,有着极强的社会责任心……”
她叉掉资料,研究起内部地图。图上信息很简陋,只有大概的区域划分,但遵循着“哪里隐蔽去哪里”“哪里味大往哪里”的原则,蓝新顺利找到了实验区域,选中一栋楼。
“嘶——谁!”壮实的安保人员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
“干什么!吓死我了”,一同巡逻的同事被唬了一跳,进攻姿势都摆好了,结果啥都没发生。
“我……不知道,刚刚好像有人在朝我吹气……”壮汉讷讷道,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疯了吧!这哪有人?你不会怕黑,给自己找借口吧?”同伴狐疑地看了一圈,也没瞧见第三个人,“精神点,再过四十分钟就换班了。”
“知道了”,壮汉挠挠脑壳,挺直了背,果然没有异样了,刚刚肯定是因为太累。
倒是他的同伴,与他分开巡逻后余光突然撇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细看又啥都没有。他身子一抖,不敢再回头。
——真闹鬼了?
当然不可能。
蓝新使用了异能“影子”最朴素的用法:藏在别人的影子里。
壮汉的巡逻轨迹是在仅限于大楼外,所以蓝新才专程吹了口气,吸引来另一个巡逻大楼门前的保安,钻进了他的影子。
虽然是凌晨,但大楼的走廊里里灯火通明,时不时有穿白大褂的医生或研究员匆匆走过,倒是走廊两侧的病房里大多关了灯,一片静谧。
太亮的灯光杀死了影子,大楼里又四处都是监控,蓝新蹲在柜台后,认准一个与自己身材相仿的女研究院,捂着嘴一把将她拉到柜台后。
女人表情惊恐,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对上蓝新的眼睛,立刻眼神涣散。
异能“她的眼睛”。
“病房里的人患了什么病?你们把他们集中在一起是为了什么?”
“他们是残次品,有先天基因缺陷……我们的研究将会拯救他们……”
从她嘴里问话消耗的能量很少,蓝新很快意识到自己还能趁机多问几个:“无偿的吗?怎么拯救?为什么要这么做?”
“财团会给他们薪资作为配合我们研究的回馈……残次品都是可怜人,我们能治疗出药品,抑制他们的病痛。这么做是为了……为了帮助他们,为了……全人类……”
异能的效果快要过去了,蓝新加快语速:“这栋楼里,哪些地方是你不能去的?”
“地下……”
“从哪里可以下去?”
“右手边……走廊尽头,电梯……”
她吞吞吐吐地说完,蓝新干脆利落地给了她一个手刃,把她藏好,扒下她的外衣换上,看了眼铭牌上她的名字:芮蔓。
然后给自己绑了个低马尾,淡定地起身,大步走出。
蓝新已经摸清了这地方的套路:所有的官方和非官方组织全都打着拯救全人类的旗号,但真正相信这种鬼话的只有组织的底层。
由此可以判断出,这只是个普通研究员,所以真正的秘密她一定是瞒着她的,一定存在于她进不去的地方,也就是——地下。
蓝新抱着一沓资料,目不斜视地走着,忽然被人拍了肩膀。
她脚步微顿,脑子里已经想了一百种敲晕这人的方法。
“您好,有什么事吗?”
是个发际线极高发量极少的中年研究员,她指了指旁边一个病房,好像完全没发现白大褂里头的人换了芯子。
“来,搭把手,记录一下数据。”
很符合蓝新对技术宅的刻板影响——脸盲都是基操。
她看了眼研究员胸前的卡片,笑了:“好的。”
蓝新跟在她身后带上门,轻松劈向她的后脖子,扶着她无声落地,顺便拿了她的卡片。
病房里没开灯,床上的人听见开门的动静,试探地问道:“医生?”
病人开了灯——
一个没见过的医师忽然从黑暗里显现出来,面带微笑地扯下一张白色床单,正盖在什么东西上。
病人抖了抖,愉快问好的温馨场景好像一下子成了杀人抛尸的惊悚现场。
“你……您,是……是人是鬼?”
温柔蓝新抱着那一坨床单把它塞到隐蔽处,然后才走到床边,忽略病人被吓得咽口水的慌张神态,贴心地拍了拍她的手:“我是新来的医生。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很……很好”,她顿了顿,鼓起勇气,“谢谢财团无偿帮助我,我……从没有体验过这么轻松的感觉,就好像,好像第一次活了过来。”
她抬起头,眼中闪着晶莹的泪花。
蓝新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别过头轻声道:“睡吧。”
目送着蓝新离去,小姑娘乖乖闭眼,想着应该问一下医生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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