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儿，你看这朵花开得怎么样？”
贵人捏着一朵花的花茎，偏头问身旁的青衣少年。
柳逸弯腰仔细看了看，“叶片青翠娟秀，花色艳而不妖，两者相得益彰，甚美。”
贵人弯唇一笑，松开手中的花轻轻捏着他的下巴，“若要我说，逸儿青涩纯白，比这花有过之而不无极。”
柳逸半低着身子靠在贵人的掌心，用那双兔子般无辜的眼睛微微抬头仰视着手的主人。
“无论是花还是人，只要贵人喜欢就好。”
按在下巴上的拇指擦过他的唇瓣，指下肌肤柔嫩的触感，让指腹在上面多停留了两秒。
柳逸弯了弯眼角轻蹭着贵人的掌心，贵人的呼吸很明显地停滞了一瞬。
园中弥漫起一丝暧昧的气息，花香浓郁得几乎要将人醉倒。
柳逸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耳朵捕捉到远处园门处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
“贵人，有客人来了。”他轻声提醒道。
不一会儿，小厮就站在他们不远处低头禀报，“贵人，徐公子来了。”
听到这个称呼，柳逸正在替贵人整理衣襟的手顿了一下，随后无事般继续动作，微微垂首站在一旁。
“让他进来吧。”
“是。”
园外的人被引进来，立在他们一寸外弯腰行礼，柳逸抬眸望去，又在对方起身时敛下眼睫。
果真是他，月余未见，旧人也有了不一样的地方，成婚后的他比之前气质愈加沉淀了。
自上次泛湖后一别，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柳逸听着他与贵人的对话，言语中提起过所文书一词，徐家近些年的生意皆靠河运来往，他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
想到这，他心中泛起一股不知是酸涩还是不甘的情绪。
两人谈话表面上还算是顺利，徐泽川走上前两步将准备好的礼盒打开，一对成色极好的玉如意放置在里面。
“贵人请过目。”他微微弯腰说道。
贵人从他身上到盒子里的东西只扫过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淡淡说道，“礼轻情意重，徐公子这份心意我收下了，东西还是收回去吧。”
徐泽川的笑意僵在了嘴角，低下的眼眸中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会，他都是按照爹教的做的。
但就算是被拒绝了，他也不能在人前露出任何不悦的神色，闭了闭眼睛迅速收拾好表情后淡笑着行礼告辞。
柳逸全程跟在贵人身后低眉静静站着，没有任何表示，既不打扰两人的对话，也不偏向任何一方。
刚才园中的三个人心思各异，然而心底无论有多大的风浪，都藏在云淡风轻的表象之下。
陪着贵人又逛了一会园子，瞧着贵人的神情有些倦意，柳逸扶着他坐在亭子中歇息。
“今日就先这样吧，逸儿你可以回去了。”
贵人轻拍了拍他正在按摩的手，柳逸识趣地退下离开。
他现在已经不在柳家巷里住，而是在外单租了一套小院子。
一是为了让父母少担心，二是自己暂时也不想回到那个地方。
没有了家中的照顾，生活中处处都需要自己操心，倒也少了许多乱想的时间。
至少直到再次见到公子之前，他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关心那天之后的事情。
两天之后，几声意料之外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徐泽川孤身一人来到了这所小院，带着礼盒以及他们之前喝过的酒。
柳逸面色如常，侧身将进门的位置让出来。
“公子请进来吧。”
相对于想象中的场景，现在柳逸这幅样子是他未曾想过的，内心忐忑地将东西放在桌上。
在徐泽川面前倒了一杯新煮的热茶，淡淡问道，“公子上门有何事相商？”
柳逸还没傻到认为相隔这么久之后，公子来找他是只为了叙旧的。
“我听说你最近从家里搬出来了，就过来看看。”
徐泽川唇边挂着平时与他相处最熟悉的浅笑缓缓说道，听上去还真有些像是关心旧友的样子。
“公子公务如此繁忙，百忙之中还能抽时间来看我一眼，真是荣幸之至。”
“小逸，当初并非我不想去找你，只是、只是家中不许我再去看你。”
瞧着柳逸如此平静，徐泽川心中反而焦急起来，忍不住开口为自己之前的行为辩解。
谁知对面的人听完反而笑了，将手里转着的茶杯轻轻放下，发出沉闷的一记响声。
“公子不如先说正事，前尘往事不是一时能说的清楚的。”
徐泽川脸上露出为难，犹豫了片刻才说出自己此行来的目的。
“听闻你最近很得贵人赏识，能否帮我打听一下贵人的喜好？”
他边说着，边将带来的礼盒打开，将里面的珍宝展示在柳逸的面前。
看着盒子里的玉器，柳逸有一瞬间恍惚。
这样珍贵的东西，抵得上原先公子赠予他的所有礼物，甚至绰绰有余。
柳逸轻笑出声，看似是因为开心，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在为自己不值。
“公子所托之事，我岂有不从之理。但今日身子不适，我就不多留公子了。”
徐泽川没想到事情办得如此顺利，立刻站起身对着他施以一礼。
“那就多谢小逸了，等你改日得空了，我再来看你。”
柳逸挂着不冷不热的浅笑送他离开，目送他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才缓缓将大门关上。
回到屋里，他站在桌前握着尚有余热的茶杯，眼底晦暗不明。
闭了闭眼想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压下，却还是忍不住将手中徐泽川用过的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青瓷碎裂成大大小小数块，散落一地。
柳逸看着地上的碎片，心恨得滴血，胸腔中的郁气随着一字一句从牙缝中挤出来。
“凭什么你就能如此轻快地揭过这一切，我在你心里到底算是什么！”
“凭什么只有我被困在那些时光，你却可以妻儿相伴、前途坦荡。”
想到坊间传闻徐府少夫人不过成亲三月，就已经传出喜讯，他发狠似地将桌上的杯具全都扫到地上。
一地瓷器碎裂声，柳逸忍不住俯身趴在桌上哽咽，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哭泣声。
画面中的柳逸哭得心碎欲裂，林疏洇坐在下面偏头不忍看。
这样子把别人的伤疤揭开是不是有点不好，她都不知道出去该怎么面对这样尴尬的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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