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傍晚时分雪停了,晚霞洒下一片金光。

霞光一抹,烟陇薄纱般覆盖苍穹。悬崖顶被晚霞晕染,深深浅浅的绯红色,在天地之间弥漫开来。

李泰启肩上的伤口愈发疼了。阮棠在树下把自己身上的瓷瓶掏出来,一字摆开。再撕下自己的贴身棉衫,给李泰启换药。

“王爷肩上这伤口好几日了,怎么还没有愈合?”阮棠担心的问。

李泰启痛到眉毛紧蹙,没有说话。

“王爷的伤在肩胛位置,肩胛是活动关节自然不易痊愈”阮棠边换药边喃喃道:“不过这个药的配方是我们家祖传的,对伤口愈合效果很好。”

”只不过即使是愈合,但凡碰到阴雨天气,王爷的肩膀也是会痛的吧。”

阮棠在李泰启伤口上撒上自制的金创药,掂起绵衫布条帮他包扎好。说也奇怪,这药粉一洒,李泰启感觉疼痛立马缓解了不少。

“王爷,突厥王子阿史那回突厥国后,一定会再来找您报一刀之仇……防卫不如主动攻击,王爷您说对吧?”阮棠战场上见识过突厥人的残忍嗜血。把后世格斗老师的语论用上了。

“两国相戈必有伤亡,受苦的是百姓。而我们与突厥国终有一战……以除后患。”

冬季黄昏的天空不如春夏秋三季清澈,天地间蒙上了一层薄雾。夕阳下的苍穹,染上了一层暧昧不明的绯红。崖顶大树的倒影,以斜斜歪歪的姿态映在两人身上。

“对了,王爷,听隆安说,突厥国为他们的阿诗玛公主向圣上提亲了,想将他们的公主许配给您,您怎么?……”阮棠表情微窘,有些难以启齿。

“隆安说,阿诗玛还主动在王府候您,吓得您几日都没有回府。”

“隆安什么都说的吗?你们连本王的事情都议论的吗?……”李泰启箭眉微挑,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阮棠支支吾吾的没有说下去,李泰启哑然失笑。

“王爷,你平时不笑,现在笑起来,竟然比姑娘家还好看。”

“厨子,你愈发没了规矩,竟然敢把本王比成姑娘……”

忽然,悬崖边有窸窸窣窣的细响声传来,李泰启敏锐的收起了笑容,侧耳倾听。他若有所思的遁声望去,脸上露出极为警惕的神情。悬崖边的窸窣越来越近。

阮棠和李泰启身后忽然传来羽箭划破长空的声音。李泰启将阮棠护在身后,挥舞他的长剑,动作敏捷,舞动的长剑如旋风一样将箭雨一一挡下。他剑法犀利,令敌人闻风丧胆,长剑所到之处,血光四溅,哀嚎遍野。

李泰启一把拿起石头上的弓箭,搭弓射箭。

羽箭划破长空,射入敌人的喉咙。

山风呼啸,悬崖顶突厥人的喊杀声鱼贯于耳。李泰启手持长剑,直面对蜂拥而来的敌人。阮棠被他护在身后,她心中一紧。

“快走!”李泰启低声厉令。

阮棠一咬牙,向后退了几步,转身向身后跑去。一边跑,一边泪水模糊了视线。

悬崖上杀气腾腾,血腥、咆哮声充斥悬崖顶。李泰启寡不敌众,面对众多穷凶恶极的敌人,终究是措手不及。

阮棠朝悬另一侧逃去。心里的念头是:“一定要活下来!”

一个独眼突厥人发现了她,朝阮棠逃跑的方向追去。

忽然,李泰启挥舞长剑挡住了独眼突厥人。但是敌人越来越多,他渐渐已力不从心。

阮棠目光一转,眼底浮起微微的酸涩滋味。

天已全黑,月色不知何时隐入了云层。夜空没有月光,陷入了沉重的黯色。

李泰启被逼至悬崖边,突然感觉手臂一阵剧痛,一支箭直直射入手臂。他踉跄一步,脚下一滑,便跌入了悬崖的汹涌的大海。

他被海浪吞噬,夜晚的大海仿佛是黑色堆积而成的一道不可破的墙。而他和世界隔在两边,无力逾越。

他浮在这样一片漆黑的海中,所有意识瞬间都被掩埋。

突厥人探头往下看,看到昏迷的李泰启浮在江面,认为李泰启已死,便撤离了悬崖顶。

另一端的阮棠也被逼到了悬崖边,无路可走。

只见独眼突厥人一步步靠近,阮棠的心顿时沉下来了。她别过头去往身后看,悬崖深不见底。此刻的她对突厥人厌之入骨。突厥人佞笑着一步步靠近,阮棠失足一滑,整个人跌落深渊。

阮棠惊恐的环抱双肩,眼前是一排排长在峭壁上的枫树林。眼里一抹枫叶的红色,告知冬的气息。而她,心中一种凄绝在蔓延。

就在她要坠入悬崖底时,忽然哗的一声,感觉好像有什么挂住了自己的衣服。紧接着好像有盈盈的风灌进自己的身体。她抬头望去,自己被挂在了枫树杈上。

她又低头朝下看,心中再起涟漪。离地面还有三丈远。想起现在不知是死是活的王爷,心里满是悲伤。

她挣扎着想要顺着树杈往上爬,却发现力气渐渐耗尽,后背的伤口撕裂,发出一阵阵剧痛,身体逐渐无力。就这样挂在树杈上,渐渐地,被油然而生发自肺腑的恐惧感侵袭。

“有人吗?”她虚弱地喊着,声音却被风吹散。她仿佛挣扎在地狱之间。

冬日的阳光折射在山崖上,树上将坠未坠的枝叶,好似展开薄翅的蜻蜓,摇摇晃晃之间,飘落悬崖底。

就在阮棠以为自己要丧命于此时,一个身影出现在她上方。那个身影背对阳光,晨光给她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光。

“姑娘,别怕,我拉你上来。”说话的上山采药的蔡大姐。蔡大姐迅速把阮棠拉上悬壁。

蔡大姐蹲下身着,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没大碍,天寒地冻,怎么就挂在悬崖上了?”

阮棠努力的启开双眸,还不等她回答,蔡大姐脱下自己的棉袄,披在了她身上。

阮棠若有所思的看着断树杈上枯黄的树叶,想起昨日之事心有余悸。‘王爷呢?王爷他活着吗?’想到这,大颗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姑娘,你看,那是大姐的家。”蔡大姐指了指山崖下的小院道:“我带你回去,换身暖和衣裳,再弄些吃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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