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父沉着脸,站在病床床尾,语气坚决的说道。
“这事由不得你耍小性子。”
姜母看了丈夫一眼,明白他的意思,帮着劝姜品糖。
“囡囡,怎么跟爸爸说话呢,让你去相亲是为了你好。”
“趁着同春楼还没关门,外人不知道咱家破产的事情,你嫁人还能嫁个有钱人。”
“况且,今天的事情若是再来一次,妈妈这颗心啊是真受不了的。”
她用手轻拍着自己的胸脯,好不容易才顺过气的感觉。
“你就当心疼妈妈,去见见嘛,见一下总是好的,说不准就看对眼了呢。”
“我跟你爸爸当年也是相亲认识的,你晓得呀,你小时候我常跟你说起。”
姜品糖嘴唇蠕动了两下,眼神焦灼的看向爸爸,又转而将目光落在身旁妈妈的脸上。
她思虑片刻,眸中的光全然消失,不甘心的点了点头。
“好,我去相亲。”
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她愿意去见见那个人,可不代表她愿意嫁给那人。
她向来对男人没什么好感,除了一个人。
也不知道这个人现在在哪儿,长成什么样子了,两人只见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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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回笼,那是十二年前的一个盛夏,茂盛的梧桐树和悦耳的蝉鸣皆像是一场梦境。
同春楼生意忙,姜母跟闺蜜出去逛街,姜父一个人带着她在饭馆里,一个不留神,姜品糖就被乔装打扮的人贩子掳走了。
黑暗的巷子好像没有尽头,掳着她的人力气大的惊人,无论她怎么喊叫怎么挣扎都无用。
她喊得嗓子哑了,手臂双腿都被粗绳子勒住,嘴上缠着胶带。
被丢到面包车上的那一刻,她彻底绝望了,哭成一个泪人,眼睁睁的看着面包车的拉门关上。
就在拉门彻底关上的下一秒,突然一道力气从外面把车门再次拉开。
耀眼的阳光照进来,晃得她睁不开眼睛。
她蜷缩着身体,双腿并拢坐在两个座椅之间的地上,看的并不真切,车外站着的少年已然是成年人的身材,穿着一身高中校服,双肩包跨在右肩上,包里塞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春秋款校服外套。
好漂亮的一个小哥哥。
她看呆了,一时间愣住,人贩子跟车外的少年打起来了。
他始终用手紧紧的掰着车门,侧身跟人打斗,短短几分钟,人贩子败下阵来,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逃走了,连身后的面包车都扔下了。
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小就不要命的,再跟这小子打下去,他的命就要折在这里了。
“能自己下来吗?”
冷如寒冰的声音迫使她回过神来,姜品糖看着他,下意识点了点头。
她扭动着身体,费劲的想要扯下自己脚踝上的绳子,可她的双手也被绳子捆着,无论如何也够不到,急得满头大汗。
少年似叹了一口气,弯腰钻进车内,他一进来,车内的空间就变得狭窄逼仄了。
两人的脑袋几乎就要贴在一起了,姜品糖乖巧的坐着,看着他动作利索的扯下她脚踝手腕上绑着的绳子。
他的手指始终没有碰到她的肌肤,人的皮肤是很脏的,他的手是用来接触食材的。
姜品糖站起身来,从车里挤出来,瘦弱矮小的像是一只野猫,浑身脏兮兮的,头上价值不菲的发饰早就在她挣扎的时候掉了,一头长发乱糟糟的遮着脸。
少年看了她一眼,伸手捞起地上的书包,转身欲要离开,听到身后传来“哐当”一声。
姜品糖双腿麻木,才走了两步,便摔在了地上。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漂亮哥哥,两眼泪汪汪,撅着粉嘟嘟的小嘴巴,双手双脚爬在地上。
没等到他走上前,她缓缓伸出两只胳膊,索要抱抱的样子。
她真的站不起来了。
人贩子很可能会折返回来取车,把她丢在这里,并不合适。
少年思虑了一下,走上前,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冷声说道。
“我不会抱你。”
小女孩就是矫情,动不动就让人抱,好在他家里没有同辈的妹妹,省了好些麻烦。
“哦。”
姜品糖有些失落,也不知这份失落从何而来,她才刚认识人家半个小时,莫名其妙就产生了依赖的情绪。
撒娇索要温暖的拥抱,是对亲密的人才有的。
少年扯着她的胳膊,她一瘸一拐的被拉着往前走,忍不住吃痛的喊出声。
“嘶。”
她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脚踝,原来已经被绳子捆出血了,磨破了皮,怪不得每走一步都如此疼呢。
少年突然停下脚步,松开拽着她胳膊的手,目光撇了一眼她受伤的脚踝,转过身去,蹲下来。
语气平淡的说。
“走的真慢,上来吧。”
姜品糖眼睛一亮,连连点头,立刻走过去趴到他的后背上,两只小手勾住他的脖子。
少年低头看一眼抱着自己脖子的脏手,眉头皱的更紧了。
得快点把这个“小麻烦”送回去。
他加快脚步,姜品糖感觉到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咯咯的笑起来,像在天上飞一样。
走这么快,是想让她快点看医生吗,这个漂亮哥哥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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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虽然侥幸逃脱了人贩子的拐卖,却也因此畏惧封闭的空间,特别是黑漆漆的地方。
“囡囡啊,妈妈给你去买一份燕窝哦,吃了伤口好得快呀。”
耳边的话让姜品糖瞬间拉回思绪。
她看着洁白的病房,深吸一口气,钻进鼻腔内的气息是消毒水的味道,而非是校服上淡淡的洗衣液的香气,恍然如时空穿梭一般,原来这段记忆已经过去十二年了。
姜母站起身来,拎着包往病房外走。
姜父冷不丁的开口。
“给你自己也买一份。”
“咱家买两份燕窝的钱还是有的。”
姜母笑着点头,推门走了出去。
她一出来,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靠墙站着,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家女儿的病房。
“小伙子,你”
你找谁啊。
这话还没问出口,她的余光突然瞥见年轻男人的左手手背,一道鲜血顺着手臂流淌下来,似乎已经干涸了。
她惊讶的喊道。
“哎呀,你流血了,快去找护士包扎一下。”
大概是急诊科的病人吧,迷了路。
看见年轻男人点了一下头,姜母并没有多想,乘着电梯下了楼。
病房并不隔音,苏承叶站在走廊里,自然听到了姜品糖跟姜父姜母说的话。
原来同春楼已经濒临破产了,这些年,他在国外也听说了关于杭镇老字号商户接连关门的消息,但是并未放在心上。
在他看来,这些不思进取的传统商家破产是必然趋势。
大清亡了多少年了,一个个还打着清朝甚至宋朝的招牌做生意,世世代代吃老本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所以她找他宣传,是为了挽救自家饭馆好不用相亲嫁人。
还真把他当廉价的工具人了,愚蠢至极的女人。
他不仅是个厨子,还是个商人,绝不做赔本的买卖。
“先生,您的手臂需要处理一下,请跟我来。”
护士端着盛药的铁托盘走到他面前,伸手示意他跟自己走。
姜父从病房里出来,看到一个男人背影消失在走廊拐弯处,觉得有些眼熟。
他揉了揉眼睛,隐约觉得这人像极了自己故去的好友。
莫不是他的儿子?
罢了,早晚会见到的,品糖迟早要嫁到苏家去。
苏承叶处理完伤口,没有回安纳特酒店,而是开车朝着蕤园的方向去。
他的左臂还没完全恢复,可不想被姑姑察觉到什么,不然的话免不了又是一顿数落。
蕤园坐落在杭镇最繁华的地段,十几株高大的松树有序的排列在院里,枝叶繁茂,一条碎石铺的甬道贯穿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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