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阅室中一名李姓考官拿着一小摞试卷,似挑选到什么宝贝般,欣喜的在华老面前铺展开,“这是我上午从中挑出来的五六份试卷,它们无论是从文笔上还是从论点分析上都是上乘的,尤其是这一篇最令人印象深刻,虽然文笔辞藻没有其他几篇华丽,但论点论据新颖别具一格,虽说有些怪诞不经,但细想想也确是如此,我觉得应当选为三甲内。”

华老好奇的从李姓考官手里接过这份试卷,刚读没两段,便扔在一边。

“语句生涩还欠些火候,不妥!哼,如果光靠些小聪明就想着能入选三甲,朝廷还需要这些日夜伏案刻苦学习的莘莘学子做什么?还是应以稳妥为佳!”华老抬眸沉沉看了她一眼,接着在五六份试卷中粗略的翻了翻,翻到最后一份时停了下来,浅笑道,“嗯,我看这篇就不错,文风大气磅礴,字体苍劲有傲骨,辞藻用的刚正不阿,一看就是心有鸿志、博闻强识之人,是新辈中的翘楚,这才是我们应该选拔的人才。”

屋内所有侧耳倾听的考官,听到华老的点评,皆是若有所悟状,连连点头称是。

李姓考官面露愧色又坐回座位继续批阅桌前的数份试卷。

接连几日的批改审阅,经众考官商议后,试卷按顺序分列放置在房间内。

夜深人静之时,批阅室忽现一点光亮,一名身着官服的人偷偷摸摸潜入进来,仔细一看竟是李姓考官!

也不知是不是由于心虚,还是步风过大,蜡烛在中途灭了一次,她惊惧的停下来细听门外的声音,确定无人后,又点亮了蜡烛。

她在试卷中翻找,按照排名从第一份往后查看,直到翻到第八份时停顿住了,将这份试卷从中抽了出来,与另一张桌子上的一份试卷替换了位置,确认无误后,吹灭蜡烛离开房间。

两日后,放榜。

月沁携尉尘一起到皇城门口,门口站了大批看榜的考生以及围观看热闹的人。月沁撩开车帘后便改变了主意,让尉尘待在马车里不要出来。

走近查看榜单,赫赫然第一名是齐正,再往后看,她找到了华霜(第十二名)以及平素(第三十名)的名字,直到浏览至皇榜最后,她都没看到自己的名字。

“让让~”呼喝声从众人后方传来。

五六名侍卫为一名黑衣劲服的贵族男子开道,直到他走至最前排,纸扇一合,抬头看向皇榜。

月沁认得他,他不就是华霜的未婚夫嘛,在花楼里见过一面!

“竟然上榜了?”他诧异道,笑着抿了下唇,未停留多久,转身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开。

月沁在皇榜前伫立良久,直到人散去了大半,才失落的往回走。

也搞不清是什么情绪,悲伤谈不上,愧疚倒是绝对的,感觉最对不住的是一直以来陪伴在侧的尉尘。

垂头丧气地走回马车前,车前站着一人,抬眸,只见尉尘正温和的看着她。

月沁心里闷闷的,没绷住情绪,突然委屈的落下了泪水,“我…没…上榜。”

尉尘沉默了片刻,轻轻拭去她脸上挂着的泪珠,用温柔的语气劝慰道:“考不中也未必不是好事,花府从来不会缺你吃穿,为何甘心为皇权驱策卑躬屈膝呢?”

月沁被说愣了神,思考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考科举?诶,当初他不是说自己游手好闲,然后自己就发誓要奋进的嘛……莫非她努力用错了方向?

月沁回到府中,一时空落落的,默默将书本收了起来,拉开抽屉时发现其中放了一大兜子玉髓,大小不一。

脑海里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在燃放烟花当日看到的兔子形状的烟花,心中一动,在纸上描绘好兔子的造型,直接用刻刀在玉石上雕琢起兔子的轮廓。

接连雕坏了四五块玉髓,直到第六块的时候才掌握了些技巧。

月沁坐在窗前细细雕琢着,一坐就是一整天。

第六块勉强能看,一块淡色的白脂玉前面和背面都勾刻了线条,正面是一只抬着前腿垂着耳朵萌萌软软的可爱白兔,背面则是简单雕刻了些被毛以及小巧圆润的尾巴,虽然线条略显生硬,但是萌态十足,灵动有趣。

月沁将雕好的玉兔坠子揣上,兴奋的要拿去翠竹轩与尉尘看。

小菊突然跑了来,大呼:“主子,喜报,科考报信人登门了,您快去看看。”

月沁将玉坠子攥在手里,疑惑道:“我又没上榜,哪里来的报信人?”

月沁本来不打算予以理会的,抬脚去翠竹轩,最后还是被小菊堵在路上,催促着去了前门。

正门大敞着,门口燃放着喧闹的炮仗,花府的仆侍都好奇的看着报信人,没人敢确信花月沁中举的事实。

张管家将信将疑的上前:“您没送错地方?这里可是花府啊。”

报信人皱眉看了眼张管家,大嗓门嚷道:“花月沁不就住在这里吗?她可是第八名啊,大喜啊~怎么还不让她快点出来接喜?”

张管家惊道:“不是榜上没有名字嘛,怎么会……”

报信人笑着拍了下脑袋,解释道:“忘记给你解释这茬子事了,是华老核实试卷的时候发现出了纰漏,禀告给女帝,临时改了皇榜,不信的话,你可以再派人去皇榜前瞅瞅?”

张管家怕误接了喜报忙派人去皇榜前查看,花月亭搀扶着柳卿从后院赶来,听闻月沁中举的喜事,脸上欣喜的涌出点点泪花,命人准备报信人的谢银。

月沁走到门前,还没了解清情况,被着急的报信人塞了封红柬,张管家紧接着把一托盘金锭奉到报信人眼前。

报信人领了赏钱后,快速前往下一家报信。

直到从皇榜前确信过信息的小侍返回后,花府众人才放下疑虑,欢喜庆贺。

月沁笑容满面的回眸,惊觉尉尘就站在前院一角,眸眼深沉并没显得多高兴,冷冷清清的转身离开了。

月沁急忙去追,到了一处蜿蜒的小路,叫住了他。

本想说中举的事,但看他的神情有异,便转了话题,将揣到怀里的玉坠子拿出来,笑道:“我雕了一块玉坠子给你,还未来得及送过去。”

他孤清清的立在原地,并没有去接,怪异的显得两人间有些生分。

月沁也搞不懂怎么回事,厚脸皮的靠近,将坠子放到他手上,“我看你身上也没个缀饰的,以前送的也没见你戴上,想来是你珍惜舍不得戴,便亲自雕刻了个给你,不过是块寻常的玉料子,丢了也不稀罕,拿与你随意玩罢。”

尉尘收下并没有看,沉声道:“你赶紧去前门吧,少了你,今日的庆喜宴如何办得?”

月沁上榜的事,花月亭大喜过望,就连柳卿的身体仿佛也因此健朗了不少,筵席大摆了三日,花月亭命人打造了“光耀门楣”的金字匾额就挂在主厅大堂上。

月沁拿着一条精致的五彩绦子去翠竹轩,一进门就看到尉尘在抬笔写着什么。

“尉尘,这是我在库房中翻出的一段绦子,正好可以配在赠你的坠子上。”月沁将绦子摆放在桌子上,闲来无事便讲起这几日登门拜访的亲属以及官吏来,当然这其中少不了赫连家族那些曾经低看她的长女们。

尉尘抄默完最后一行字,俊逸的眼睛望向月沁,“日后,你入了官场,可要小心行事才是!说错话做错事,很容易招致杀身之祸,另外你身份特殊,入朝未必是什么幸事。”

她不解道:“呃,也未必不是好事,有了身份地位才能与你般配嘛,不至于让你在外听到闲言碎语了。”

月沁这几日被人吹捧得有些发飘,失而复得的名额,更是让她一时深陷其中看不清局势。

尉尘默然,不再说些什么。

领了红柬的举人陆续去朝堂报道,月沁因为就住在洛城中,成为最早的一批人,宣布入宫觐见的当天就到朝堂报道了。

女帝登临,百官朝拜,举者跟着众臣一起三呼五拜,体验了把威严肃穆的全套上朝礼仪。

举者晋封的职位按照旧例旧制,朝堂上由宫侍大声宣读了出来,由榜首第一名开始。

齐正清瘦的身形这几日丰润了不少,上前跪拜听封,被赐了个翰林院修撰的官。

几人过后,轮到月沁被叫上前,女帝竟开口问花月亭身体是否康健的问题,月沁回复后便让宫侍接着念,她惊讶的猜想:花月亭还跟女帝有交集?

月沁也是被封了个翰林院修撰的官。

随着封赏继续,月沁看出了些门道,前三名都是修撰,四到十五是编修,再之后的就是在各部或者地方分配了个文职的小官。

下朝后女帝先行离开,百官短暂停留在殿内,留在皇城的举人开始主动巴结朝中重臣。华霜毫不迟疑地站到华老身旁,属于四皇女一派,齐正和平素聚集在赫连丞相身侧,属于皇太女一派。

慢慢的差不多都站队完成,唯剩下月沁和另一名女子在原地徘徊了。

那名女子犹豫再三最终选择去赫连丞相身边攀附巴结,月沁也正打算移步。

皇太女回过头来目光不善的看了她一眼,月沁尴尬的停下来,犹豫不决,最后站到了华霜身边,四皇女也看到这一幕,轻嘲的回转过头去。

科举过后便是三年一度的秋猎期,为期七天。

王公贵族皇女皇孙纷纷移至东围猎场,狩猎最多者会得到女帝丰厚的封赏,博得女帝高兴官职连升两级都是可能的。

虽说如此,但是狩猎的主角还是女帝的这些皇女皇孙们,秋猎的主要意图还是使这些养尊处优的皇室子女感受一下拼搏猎杀的沙场氛围,考验她们的真本领。

鼓角轰鸣,烈马嘶叫,尘土纷扬,肃杀之意顿起,众人群起往狩猎圈的中间地带冲,经过几个岔路口后,皇太女身边并行者都散开了,只剩下她以及身后跟着的几名骑兵。

没过多久青黄的草丛间出现一头小鹿,弓箭起落间,小鹿丧于箭下,身后的骑兵急忙捡起猎物返回封赏台报信。

女帝那边几乎是同时,传来骑兵的呼喊声:

“报,四皇女猎野獾一只!”

“报,皇太女猎麋鹿一只!”

亚璃因为年岁小,还不及马高,被女帝留在身边,看到难得一见的喧嚷热闹场面,笑着拍手道:“皇姐们真厉害,刚开始没多久,就猎到猎物了!”

女帝靠坐在椅子上,祥和的眼睛笑着弯起来,歪头问:“皇太女和四皇女同时报捷,亚璃你说朕应该把头筹赏给谁啊?”

亚璃想了想,小脸

一板,郑重回答道:“亚璃觉得应该都赏!”

女帝勾起唇,对着随行的官员道:“朕明明听到是皇太女这边的报信人更先一步!”

官员们纷纷点头称是,直呼女帝圣明。

宫侍高声道:“恭喜皇太女拔得头筹,赏如意一枚!”

骑兵回去传信,四皇女听闻消息,大怒,将挎在身上的宝弓摔在了地上,“凭什么赏赐又被皇姐给抢了?我明明跟她同时猎得猎物,为什么偏偏说她优先?”

四皇女拉住缰绳,马头朝东一拉,掉转方向朝围猎场中心地带奔驰而去。

皇太女正瞄准一只豹子,开弓后,先后两只箭射到了猎豹身上,射中咽喉的箭头引得猎豹剧烈挣扎几下,咽气而亡。

只听一张扬的女声道:“正巧,我也猎到了这只豹子,皇姐,你说该如何分?”

“四妹,你是故意的?”皇太女郁闷的瞧向身后,对四皇女的无理取闹感到不快。

四皇女故意扬起缰绳,骏马高声嘶鸣一声,抢先奔过去将猎物放在自己的马背上,得意的笑了下,“猎物身上明明也有我的箭头,怎么能说我是故意的呢?”

就这样,四皇女接连抢了皇太女五只猎物之后,挑衅的笑了笑,扬长而去。

暮昏时分,号角声再次响起,围猎中止,众人齐聚封赏台前。

宫卫清点着所有参与狩猎的王公以及皇女的猎物总数:

四皇女总共猎得32只,皇太女总共狩得27只,二皇子总共狩得14只……

一番统计下来,四皇女猎得总数最多,理应获得封赏。

听闻这次赏赐的物品可是非同寻常之物,四皇女轻蔑的看了一眼满脸阴云的皇太女,傲然站在封赏台上。

这时,皇太女身边的骑兵突然不平道:“在围猎场上,四皇女抢了我家主子五只猎物,应该尽数归还,按理是皇太女所猎之物最多才对!”

四皇女怒骂道:“一派胡言,为何说是我抢的,而不是皇姐在抢我猎中的猎物?”

女帝疑惑的目光定到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太女身上,“玉珑,究竟是怎么回事?”

皇太女将围猎场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女帝听后脸当即沉了下去,沉吟半响后,对着四皇女厉声道:“你是对朕的判决不满,所以才去抢皇姐的猎物?”

四皇女被道中了心思,紧咬了一下唇,羞恼的辩解道:

“母皇,您误会儿臣了,明明是皇姐她看不惯儿臣,才过来与我抢夺!母皇您可要明察啊~”

女帝看向四皇女身后的骑兵,皇权的威严一下压到她们身上,严肃问道:“你们一直跟着四皇女,真实情况是否如四皇女所言?”

骑兵吓得跪在地上,哆哆嗦嗦不敢抬头,也不敢开口。

女帝冷喝道:“隐瞒实情,属欺君之罪!”

骑兵的脑袋在地上猛磕着,面色惨白的求饶道:“依臣所见,猎物…确实是四皇女……抢来的。”

四皇女:“胡说八道什么?明明是我猎来的!”

女帝并不是偏信之人,失望的看了眼四皇女,似有些无力,发火道:“行了,你敢骗朕,但旁人可不敢骗朕!官兵看得一清二楚,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把抢的都还回去!”

华老急忙站出来谏言:“使不得啊,若不是四皇女所猎,上面怎么可能会有四皇女的箭头,陛下三思啊。”

在席间喝酒的赫连丞相适时插嘴道:“华老,无论你再如何巧舌如簧也不能罔顾事实啊!如果你不服,可以把猎物抬上来看一看,如果老臣没猜错的话,四皇女只是拔掉了皇太女的箭头,留在猎物上的羽箭应该都没扎在致命处,真正将猎物猎杀的人应该是皇太女才对!”

“你……才是诡辩,猎物明明是由四皇女先发现并猎杀的!”华老说罢,急忙朝四皇女看过来。

四皇女紧握着拳,僵直的站在原地,邪佞的眼睛里带着不屈,冷声道:“儿臣行事正大光明,母皇要查便查,要验便验!”

皇太女犹豫了许久,朝着女帝拘谨的躬身,道:“既然皇妹这么想要这几只猎物,我便送与她吧。”

女帝由庆玉珑的这一句话引起更大的火气,“看看你皇姐,你什么时候才能有她这样的肚量?在朕这里可容不得愚弄,该是如何便是如何,将猎物还回去!”

在周边大臣的窃窃私语声中,四皇女羞恼尴尬的走下封赏台,脸色气的发紫。

女帝将一把初代女帝随身携带的断水剑亲自交到了庆玉珑手中,整支剑通体湛蓝,剑身上有冰寒的触感,剑刃锈迹斑斑,看起来略显普通,很难将这把剑与神器联想到一块,据传其有阴盛阳灭,断水不合的神奇景象。

自初代女帝驾崩后,剑身便上了锈,即使打磨后,也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把宝剑,再无神迹产生,此剑到后世只成为一种皇权的象征,再无其他意义。

四皇女回了营帐,一反往日张扬之态,沉默内敛的坐在桌前,帐内包括华老在内的三名重臣愁眉苦脸的不知四皇女为何将她们召集到此处。

封赏台上女帝将断水剑赏赐给皇太女的景象反复萦绕在脑海,四皇女的眉头紧皱起,心绪剧烈波动,狠一咬牙道

:“今日之事你们也都看到了,是母皇在有意偏袒皇姐,我本无错,是母皇把我逼到绝境的!”

“四皇女是何意?”感受到四皇女阴鸷暴戾的情绪,郭老声音有些抖,明显听出了害怕的意味。

四皇女拿起围猎用的弓箭,搭弦放箭在帐内莫名朝几人身上瞄,冷笑一下突然松弦把在帐内服侍的两名宫卫一一射杀了。

将弓重重拍在桌子上,看着瑟瑟发抖的几名大臣,邪意的勾起唇:

“何意?呵呵,我接下来说的话,可不是谁都能听到的,宣扬出去后果就跟她们的下场一样,你们现在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留下来听一听?”

郭老吓得不行了,有要离去的举动,却及时被华老拉住了衣服,帐内没有一个人离开,腿灌了铅似的死死扎在地上。

四皇女猖狂的大笑,十分渗人,帐内几位不禁抖了个寒颤顿有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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