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玄鱼圆圆的眼睛、肉肉的脸蛋,桑麻小小的嘴巴、诚恳的目光。崔时清突然记起纪舒明送来的山鸡,迫切地想要关切一番。
“那只鸡还活着吗?”
桑麻面色发白:“……”
她当时怎么不一锅端,把山鸡都炖了呢?
玄鱼面露惊恐:“……”
主子还惦记着大锅炖小花,这可怎么办!
崔时清把俩人的小心思看得是清清楚楚,掰了掰手指头,先收拾老实人。
“桑麻?”
桑麻老实巴交上前一步,从实招来。
“小公爷送来山鸡,还说了几句逗弄人的话,奴婢怕惹您烦心,便没有禀报。”本以为只是件小事,可却怎么也翻不了篇,整日提心吊胆的,可真是悔不当初。
崔时清嗤了声,点了点垂头丧气的脑袋,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桑麻忐忑地认了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崔时清眉眼微动,坐正身子,声音肃然地说:“下一次再碰上这种事,直接把鸡杀了,送两盅鸡血回礼。”
“……主子。”玄鱼的声音都抖了起来,欲哭无泪地直瞅着她。
崔时清没好气地提高了音量,重复道:“下一次!”
纪舒明送的是山鸡吗?分明是迷魂药吧!把这一个个药的五迷三道的。
玄鱼小小声问:“主子不会炖小花了?”
崔时清不解,“小花?”
玄鱼甜丝丝地答:“您的山鸡呀!我见它羽色花俏,就取了这个诨名。主子,您给小花换个好名字吧!”
崔时清安静了一下,“不要。”她才不要给山鸡取名!
玄鱼目露可惜。
崔时清挥手让她上前,摸了把肉乎乎的脸蛋,问:“你怎么还胖了?有在好好喂鸡吗?”
玄鱼羞答答地点了点头,“主子院里的茶饭好、又管饱,我和小花都不愁吃的!”
崔时清暗叹失算,“这都怪我。”
玄鱼歪着头,迷茫地眨巴眨巴眼睛,却还是立刻讨乖道:“主子才没有错,主子是世上最好的人了!”
谁要当好人了?!
崔时清不乐意地瞪了玄鱼一眼,随即又想起痛下杀手的那几世,在明晃晃到有些刺眼的笑容下,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以后不准说这种话了!”崔时清凶巴巴说完,微妙的心情顿时没了踪迹。长长舒了口气,自在地扬着头颅。
怎么能说她是好人,这不是在挑衅吗!
……
玩闹的闲趣淡了下来,崔时清独自深思着,把近来的事情仔细过了一遍。
褪去初时的无措和不自在,再去细想,那一夜的事情总透着一丝古怪。分明安排好了每一步,本该要去思凉阁的人,却躲在她的必经之路?
事后盘问过服侍的婢子,说是天黑路滑,不慎使披风落了灰,重新回去取衣才耽误了时间。
虽然这个说辞并非没有疑点,可深究根本,是她酒染衣袂才有了婢子离去之事,后续的一切也就不难解释。若要让她来说,也可以说得天衣无缝,然而哪怕如此,她心中最后的那一丝怀疑,却始终还在。
崔时清拨弄着掌中的玲珑球,随着球体转动,层层嵌套的镂空花纹间不时逸散出石榴色的亮光。
她低着头,一边寻找藏在最深处的夜明珠,一边动了动唇瓣无声自语。
若是存了古怪,只有两个原因。
要么,自己是故意打翻酒盏的;要么,就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前者不可能,后者、她不相信。
谁会做这种事?又能得来什么?
纪危舟?她不相信现在的天道之子有这种能力。如果有,她也不必忙了,直接跟着许姨娘出家好了!
是她多思多虑了吗?
不行,必须尽快得到一个答案!别人给的答案!
崔时清扔下玲珑球,跑到书案前咬着唇写了三封信件。其中一封用油纸封好,埋入窗棂边摆放的菖蒲盆中,随后剪下长叶。
另外两封书信交由婢子,命人连夜送出。
刚交代好书信的事,纪危舟就抬着一口箱子大大咧咧走了进来。
崔时清瞅着大箱子,眼皮跳了跳,冲上前揪着他的衣襟,质问道:“说清楚了!你究竟是怎么进我院子的?!”
捧着鱼浅爬树就很离谱了,这口可以再装个人的箱子呢?狗洞都塞不进!
难不成他还会妖术?!
崔时清紧紧攥着他的衣袍,随时准备和这妖精同归于尽。
“好好好,我说,我全部交代!软软先松松手,松松,容我说完再行刑吧!”
纪危舟捧着她的双手,狼狈求饶。
还是气不过,崔时清狠狠踢了他一脚。看他吃痛地弯腰抱腿跌坐地上,凄惨仰视她的模样,心情舒畅了不少。
崔时清居高临下地斜睨着,这位已不太体面的天道之子,眼神透着杀意,盘问道。
“说清楚!再敢糊弄我,你就等着瞧!”
她的隐忍,可是有限度的!大不了再拼个你死我活,反而痛快!
崔时清生冷的态度,让纪危舟面上心中都委屈得很。耷拉着狭长的黑眸,也不装模作样抱腿了,长臂环着那口大箱子,下颌支在臂弯间遮住了半张脸,声音闷闷地开口。
“从偏门走进来的。我与看守偏门的马婆子相熟,只道与你有约,她老人家就放我进来了。”
崔时清难以置信,甚至还略微弯下了腰,看着他的眼睛。
“你说这鬼话,她也相信?!”
她知道看守偏门的马婆子,年岁虽长,却高大壮实、耳聪目明,并不是那些几口酒菜就可以糊弄的婆子。
纪危舟抬起眼,黑眸清亮地说:“为何不信?马婆子还嘱咐我常来陪你,免得你无人相伴、惹人心疼。”
这么热心肠?
崔时清无语片刻,指着纪危舟的鼻子骂:“老人家心肠好,你就骗她?你不愧疚吗?”
纪危舟顺势握住她的手腕,拉她入怀坐在腿上,一本正经地直视着崔时清。
“没有骗人。我与软软约好了,不是吗?”
“你自说自话,我又没同意。”崔时清戳了戳他的良心,反驳着。
纪危舟面不改色,丝毫没有被戳着良心质问的忐忑,低头靠在崔时清的肩上,没了骨头一样,贴着不放。
“……可我想你了,想每天都能见到你。”
崔时清不耐烦地推了下他,眼瞅着人又黏了上来,还有气无力的,神情颇为落寞。
她马上就来了兴致,纵容着他的小动作,似笑非笑地问道:“在你姨娘那儿受气了?”
“软软很高兴?”纪危舟随口一问,得寸进尺地轻啄起她的颈窝。
崔时清没有再克制,弯着眼,咧嘴笑道:“你们欺负我,现下受了罚,我自然要高兴的。”
“怎么欺负你了?”
纪危舟说话间,也没有停下动作。长衣落地,崔时清却浑然不知,只顾着幸灾乐祸。
“都不用想,你们定是说我坏话了!”
“生气吗?”
“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才不在乎她。”
“如此也好。”
“你莫不是也以为我松了口,自此就是你家小妇人了?还得忍气吞声,任人敲打?”
“并未。”
“没有就好!也告诉你姨娘、谨记身份,认不认她可全凭我的心情,普天之下谁也挑不出错处的。”
“嗯。”
纪危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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