卟藤岭的夜晚从不安静,四周是呕哑嘈杂的风声,还有傩民充满诡异低声嬉笑。

吴相吩咐了身后傩民首领几句话,掏出袖子里的一个盒子,扶襄敏锐地闻出那盒子里味道非常怪异,果然,盒子一打开,她发现里面竟然是柳鸣弃当时拿出的香丸。

她偷走了那香丸,但当时因为碍于逃命,没能检查,但扶襄很清楚的记得,当时香丸上有金色虫子,如今吴相手中的香丸却没有。

两个又不太一样。

香丸悉数分发下来,吴相捏着其中香丸道:“各位应该也知道,卟藤岭处于范阳与荒界边处,常年祟气浓浊,这香丸可抵御卟藤岭中的祟气,每日都会按时给你们一粒。”

“这香丸一定要吃,若是不吃或者丢了…被祟气侵蚀了,在下也是爱莫能助。”

话落,他立在原地盯着房间中的人,后头的傩民首领用不熟练的口音说着:“…嗤…吃了。”

这群人堵在门口举着斧头,大有不吃就砍死他们的架势。

一直保持沉默的节度使汪川嗤笑了一声,张开嘴将香丸吃了下去,身边的许多人看他吞了,咬咬牙跟着吃了,角落处的黑白双煞公子皱着眉头思考半晌,也放进了嘴里。

扶襄低头看了看香丸。

这香丸里头有迦子叶的香味,用它来抵御祟气是不可能了,估计祟气还没侵蚀呢,吃着香丸就该迷糊了。

这可不能吃。

身后的元蓝在这时突然凑了上来,修长光滑的手指灵巧钻进了扶襄的手中,与她缓缓五指相扣。

扶襄回过头,见她低着身子缩在角落处,从这个角度甚至能望见元蓝头顶的发旋,心想元蓝一定是有些怕了,这么多人拿着斧头还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元蓝本就没经历过这些,娇软美人能坚持不哭就很勇敢了。

这么想着,她心底一软,手回握住原来的手,在她掌心轻轻地打着圈写,“别怕,有我。”

有她在,不会让她有事的。

元蓝感受到了她写的字,嘴唇抿起羞涩一笑,依偎在扶襄的背上,手指划过掌心,一笔一划,“好。”

手指不停,继续写,“公子,别吃。”然后抬头对扶襄眨眨眼。

小丫头还怪聪明的。

扶襄嘟囔。

两人将香丸塞进嘴里,扶襄默默将这香的发臭的丸子抵在舌尖下,味道直熏的她不停打喷嚏。

见他们都听话的吃下香丸,吴相满意地点头,招呼后面的傩民首领,“带他们回房间,切记按照顺序来。”

他说完又指了指后方的笼子,“那个最重要,看住了。”

吴相说完便走了,后头许多傩民跟在身后,就连最后面的笼子也跟着被抬走,铁笼发出锁链晃动的声音,扶襄探出头看,发现里面满满登登…装的似乎是人。

“别…憋看。”傩民首领拿斧头狠狠敲了敲门框,招呼后头人,“他们…呆走。”

吴相带着铁笼不知去了何处,剩下这群好似不会说话的傩民将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吆喝着朝寨子深处前进。他们又被束住了眼睛,又被堵住了嘴,根本不知道是朝哪里走,也无法说话。扶襄只能靠自己感觉,来判断走了多长的路。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被带走,首领将他们分配好房间,直到身后元蓝轻呼一声,脚步声踢踢踏踏,待到身旁香味散去,她知道元蓝也被带走了。

看来他们不想让大家知道彼此都住在哪里。

“吱嘎。”一声,门轴发出锈住般生涩的声音,扶襄感觉自己和另外一人被几个傩民狠狠的扔进屋中,随着他们叽里呱啦的说了通听不懂的话后,砰的将门关上了。

房间中一时寂静无声,只有似鬼嘤风声在外头阵阵盘转。

与她一同进来的人在对面呜呜呜叫,嘴里的口布没办法扯下也说不了话,急的他不停跺脚。扶襄并不理会,自顾自解背后那绳子。

她灵巧地将手腕藤蔓绳解掉,刚想将蒙布和口布取了,耳边突兀生出滋啦滋啦的声音,紧接着那个一直未出现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寻迦子叶,探铁笼房。”

扶襄扯口布的手一停,听着那声音又重复了许多回,心想这个铁笼房是什么地方,是关押刚才笼子里那些人的房间吗?

从她醒来到被困在卟藤岭中再到寻铁笼,一切的一切都是按照这声音的指示,她不知道这声音到底来源于哪里,她无法改变如今丞相嫡子的行动,只能按照进程继续走下去。

就好像身临其境一个故事一样。

这声音是说书先生,而她是书中人。

不过…

扶襄吐出一直压在舌下的香丸,就算它不发布任务,她也是要出去探查的,这卟藤岭这么多规矩,还这么怪异,不看个明白怎么行,而且她还有好多疑点没有解开。

若是误触圣物导致它开启,将自己带进这五年前的异时空,那么身边的剩下几人,就一定也跟着进来了。

没道理只有她一人进来。

如果进来了,那些人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在某个身体中也在被任务的声音控制着,做这具身体在五年前应该做的事呢?

她想起被抓来的二十多个人,觉得这群人里面一定有同她一样的。

尤其是那两个祭品,浑身透露着古怪。

扶襄抬头看了看天,那吴相说了三条,其中有一条是号角吹响后就不能出门,那她就等天蒙蒙亮再出发。

她打量对面一直踢踏的范阳富商,他因为长时间的惊吓刺激,再加上如今听不见看不到又说不了话,精神处于极度的崩溃之中,肥硕大脸满是泪水,哭的鼻涕横流。

瞧这窝囊废。

她啧了啧嘴,行到他身前,一把掀开他的口布和蒙布,吓的他大喊,“别…别杀我啊!我有钱,我有钱啊…我可以给你们很多的钱…”

“你冷静点。”她拿口布拍了拍富商的脸,“而且钱在这里没用。”

卟藤岭的藤蔓越挣脱越紧,那些傩民用了特殊的结法,是原始时期生祭时绑祭品用的,扶襄上辈子看过手底下郢官给成群的祭品挨个捆绳子,对这种繁琐系法了熟于心。

但这范阳富商实在是太能拱了,瞅着满面油光,肥头大耳,没想到那么不经磋磨,藤蔓本来绑在他身上就够紧了,扶襄解的时候只要是哪里碰的不对劲,他就挣扎喊碰,导致这破藤蔓越来越紧。

折腾了半天,扶襄身上都冒了汗,那富商嚎叫的越来越惨,就好像自己拿着一把刀在他身上割肉一般。就这么解了许久,终于将那要命的藤蔓解开,富商躺在床上大喘气,扶襄盯着他,心里升起怀疑。

就算藤蔓缠得紧,也不会痛成这样,这男人是身体不好吗?

“襄公子…”他大口喘着气,“多…多谢公子。”

衣袍兜里突然隐隐发了热,扶襄皱皱眉,看那男人注视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将自己的袍子笼了笼,“如何?”

那富商平复呼吸,指扶襄腰间佩戴的玉佩,谄媚笑道,“果真是相府公子啊,方才是我有眼无珠…”

“小人方才不敢透露名字实在是因为,怕被有心之人害了去。”他道:“小人名叫柳全,多谢公子救命之恩,若他日能出这荒山老林,来范阳!我定然好好报答您的恩情!”

不知为何扶襄似乎在空气中闻到了类似腐烂的味道,她用自己的衣袍盖住了鼻子,和衣躺下,“嗯,休息。”

柳全见她并不爱搭理,讪讪笑了一下,黑暗中他紧紧地盯着扶襄,脸色不明,“那公子好生休息。”

窸窸窣窣声音传来,柳全抽着气躺了下去。

直到听到了柳全的鼾声,扶襄这才松口气,侧着身子抵住墙,将纸条缓缓抽开。

借着窗户外暗月微弱的光,她看见,原本开头写着我叫扶襄的字迹已经消失,转然变成了另外一行字。

【找到进来的其他五人,还有,小心奸细。】

半晌,扶襄将纸条卷入手心,慢慢抿起嘴唇。

果然同她想的一样,其他的人也跟她一样被卷了进来,兴许就是被捉到岭中那二十个人的其中之一。

只是当时抢夺圣物的只有四个人,怎么现在抛去她还有五个。

多出来的两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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