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和服装店的生意都红红火火,越来越多的人成了个体户,大伙儿的日子越来越好,解决了温饱问题,就开始琢磨起精神享受来,电扇、收录两用机、电视机、冰箱、电话、洗衣机等家用电器也陆续进入各家各户。

孟逐星很阔气地全都买回了家,这才觉得开始和现代时所过的生活接轨。

电视上放着《排球女将》,收音机里播着《今宵多珍重》,洗衣机在轰隆隆地转着,孟逐星躺在藤椅上吃着冰棍儿,抖着脚惬意得很。

昨儿她收到了两封信,一封来自哈尔滨,是花儿孙佳寄来的,她说她打算暑假开学去山区支教,一来是她向往着可以帮助更多人,二来也是想逃离家里的环境。

“逐星姐,你是知道的,我弟妹年前刚生了孩子,正是花钱的时候,我弟那人又不正干,家里父母年纪也大了,只靠种地根本不够一家五口人开销……我的工资不能再继续补贴他们了,我也想有自己的生活。”

“等我到地方安顿下来,我再给姐写信,一切都好,勿念,祝你和姐夫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另一封则是陆思甜寄的,她的信不长,主要就是报平安,莫高窟那边远没有北京便利,只有镇上才有几台电话,他们平时联系还是靠写信。

“上周我们在清理窟区里的积沙时,外面突然刮起了老大的沙尘暴,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不过没啥事儿,不用担心。”

随信寄来的还有她的一张照片,站在鸣沙山月牙泉边上拍的,陆思甜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长裤,头发齐肩,笑容灿烂。

看着比之前黑瘦了些,但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这边的沙漠一望无际,落日特别壮阔,驼铃声清脆悦耳,仰望星空时会觉得人特别渺小。”

“姐,我希望你和哥有机会也可以来这边看看,特别美。”

孟逐星不是不心动,在现代时她就想去大西北好好玩一下,只可惜当时是社畜,每天忙着搬砖,没多少钱更没那么多时间。

如今她手上是有不少钱了,再加上之前踅摸买来的各式古董、存的名酒,怎么也能称得上是小富婆了,时间上也很自由,美中不足的是现在的交通不够发达,从北京到敦煌,一路上坐车倒腾都能要她半条命。

所以,她还是等等吧,啥时候过去方便些了,她再去深度游玩。

读完信,孟逐星的冰棍儿也吃完了,她去手动给洗衣机排了水,把衣服丢到甩干桶中,洗完后晾在院中,她换了身衣裳,出了门。

她打算开个书店,卖教辅图书之类的,相关的文件流程已经正在进行了,今儿出门是想跟出版社谈采购的问题。

她前阵子已经接触过几家,大致了解了下市场行情,现在改革开放社会发展欣欣向荣,人们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家长们对孩子的教育也越来越上心,教辅培训这块蛋糕相当大。

自从开始干个体,孟逐星在人情世故方面越发圆滑,一张小脸总是笑盈盈的,嘴特甜,每句话都能说到人心坎儿里去,特别神奇。

虽然年纪轻轻,但做起事来却十分靠谱,跟她打过交道的人都对她很有好感,哪怕合作不成,许多也都处成了朋友。

朋友多了就好办事儿,得知孟逐星想开家书店时,不少人就来跟她牵线搭桥,介绍合适的门面、出版社认识的人。

孟逐星对他们感激不尽。

在中华书局办公室等待的间隙,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白衬衫黑长裤,戴着金丝眼镜,斯斯文文,竟然是蒋熠。

北京很大,孟逐星与莫莉莉等人要非约好平时都碰不着面,很多关系一般的同学朋友毕业后即便留在了北京,也基本上就没再见过。

所以冷不丁在这儿见到他,孟逐星颇感惊讶。

蒋熠也没想到会再见到她,愣了一下后对她点了点头,“孟同学,好久不见。”

孟逐星笑道:“原来你在这儿上班啊,”她探头往里面瞧了瞧,小声问,“你也是负责古籍整理的吗?”

她看到里面办公桌上堆着很多泛黄的古书,坐着两三个上了年纪的人,有男有女,都极为认真地在埋头整理资料。

“嗯,我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你来是要?”

“我想跟你们书局谈谈合作的事。”孟逐星也没瞒他,将自己的打算说了,“毕竟是刚起步,多了解了解总是好的。”

蒋熠道:“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孟逐星有些受宠若惊:“好,那就多谢你了。”说着,负责接待她的人对她招了招手,她便对他挥了挥手,进办公室谈合作去了。

……

因为有读心术这一异能存在,孟逐星在跟人谈判上可谓无往不利。

进货渠道确定了四家,其中就包括中华书局,敲定门店地址后,孟逐星张罗人简单装修一番,和陆宗青一块买回了书架、书桌、柜台等物品,营业执照下来后,书籍采购得差不多了,她就挑了个日子红火开业。

书店名字朴实无华——行知书店。

店内出售小中高教辅、小说、儿童读物、各类专业书等,为了吸引更多人,孟逐星还在店门口摆了个小木头黑板,上面写着今日特价书单,旁边小凳子上放了个录音机,低声播放着流行歌曲,不吵闹,却足够吸引人注意。

书店外墙上还张贴着多张最新电影海报,花花绿绿俊男美女,很难不引人注目停留。

收银员是一个小姑娘,名叫张娟,长得白净清秀,外地人,来北京是想赚钱继续读书,孟逐星是在一家面馆里认识她的。

彼时她因为不小心将茶水泼到了顾客身上,被他一阵数落,她红着眼眶一个劲儿地道歉,看得孟逐星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并不是做事笨手笨脚,她的手上有好几处烫伤,想是被滚烫的茶水和面汤烫过不知道多少回,一时手抖了才会出错。

后来,孟逐星单独找到她,问她愿不愿意来书店上班。

小姑娘欢喜得连连点头,“谢谢你姐姐,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张娟十七岁,老家是山东的,孟逐星曾问她,“你这么小就自己跑到北京,你家里人不担心吗?”

“我偷跑出来的。”张娟说这话时表情很平静,“我爸平时总打我和我妈,他还要把我嫁给一个三十多岁的男的,我不愿意,他就把我关屋里不给我饭吃。”

“我妈怕他真的逼死我,就偷偷给了我一笔钱,让我跑出去自己挣命。”

张娟眼中泛泪,低下了头,“我是跑出来了,不知道我妈现在怎么样了。”

孟逐星听得心头发沉,摸了摸她的头,“别太担心,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应该不会把你妈妈怎么样的……”

这话她自己都不信。

别说是现在这个年代,即便在2024年,她也见过太多女人活在家暴的阴影下,有许多还因此丢了性命,始作俑者却并未被重判。

说来也好笑,催婚的时候人们总喜欢说“找个人照顾你”,结婚后才发现所有的风雨都是那个人带来的。

婚姻不是所有人的避风港,反倒成了某些人施暴逞凶的保护伞。

孟逐星沉默片刻,“娟儿你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个大学留在北京,以后把你妈妈也接过来享福。”

张娟流下泪来,“我知道的,就是我怕到时候也没办法摆脱那个人。”

——她不想再称呼他为父亲,他不配。

“别怕,我有一个律师朋友,她很厉害的,到时候我让她帮你妈妈打官司,你就安心看店,空闲的时候多看书学习。”

“谢谢你星星姐。”张娟擦干眼泪,对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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