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如注,倾盆而下,那豆大的雨珠仿若狂暴的天兵挥舞着的重锤,凶猛地砸向岩壁,“哒哒”的巨响在山谷间激荡回响.

柳垂容心有余悸,这震耳欲聋的雨声令她娇躯簌簌颤抖,一个踉跄,差点再次失足。

她如同溺水之人般,紧紧抓住绿珠的胳膊,脸色苍白得犹如一张宣纸,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稳住身形。

“谁在里面?”绿珠尽管内心充满恐惧,却仍鼓足勇气,毅然将自家姑娘护在身后,朝着黑暗处高声质问,声音颤抖却坚定无比。

黑暗中,一个男子缓缓现身。绿珠尚未反应过来,一把寒光闪闪的银色匕首瞬间抵在了柳垂容修长的脖颈上,那冰冷的触感如毒蛇的信子,直直地渗进肌肤。

“说,谁让你们来的?”男子的声音虚弱却凌厉,仿佛来自地狱的索命之音。

沈敬之心知,寒衙司怕是出了内鬼。自己刚到青州,就遭遇这跟踪算计,这青州之地定然隐藏着深不可测的秘密。

眼前这两个女子,极有可能是杀手的同伙。若能从她们口中问出幕后之人,自然是好;若不能,那也绝不能让她们活着离开。

沈敬之微眯起双眸,如同毒蛇似的盯着柳垂容一行人。

绿珠见自家姑娘脖颈被匕首蹭破了皮,心急如焚,膝盖一弯就想下跪求情,却在迎上姑娘的眼神时,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柳垂容不敢轻易暴露自己官宦之女的身份,在这危急关头,此身份或许并非护身符。

她强压心头的恐惧,柔声说道:“小女子柳垂容,这是我的丫鬟绿珠,我们主仆二人从青州来,欲往京城探亲。”

洞内的火堆摇曳,映照着她的面庞,更显楚楚可怜,恰似风雨中飘摇的娇花。

“你主仆二人为何现于此地?”

柳垂容心中一紧,眼珠快速转动,眼中满是慌乱,却仍强装镇定,楚楚可怜地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们主仆二人路遇马匪,那些马匪穷凶极恶,不仅欲抢我等财物,还......还......”

说到此处,柳垂容故意停顿,脸上满是羞愤欲绝的神色,那模样仿佛一朵被狂风摧残的花朵,惹人怜惜。一着急,她就会不自觉地绞动手中的帕子。

绿珠赶忙接过话头,声泪俱下地哭诉道:“那些马匪欲轻薄我家小姐,小姐宁死不从,这才带着奴婢跳了崖!”

沈敬之抬头望向洞外,想起这一带并非官道,若为赶路前往京城,走此捷径确实能节省不少时辰。

“去京中探亲?”沈敬之匕首翻转,抬起柳垂容的下巴,声音冷若冰霜。

“是,我们家与定安侯府乃姻亲,侯府来信,言表姐不日大婚,请我们去观礼。”柳垂容声音颤抖,眼神却透着坚定。

“定安候府?”

“是。”

沈敬之探查,此女子并无任何内力,

手指间也无任何训练的痕迹。

沈敬之手中的匕首缓缓收回,心中暗想:前来刺杀他之人应非从京城而来。

眼前主仆二人若撒谎,断不可能知晓定安候府嫡女成婚这等细微之事,看样子所言非虚。

劫后余生的柳垂容长舒一口气,娇躯一软,像被抽去了筋骨一般瘫倒在地,心中暗想:此番真是惊险万分,但愿能平安度过。

绿珠急忙冲过去抱住自家姑娘,上上下下仔细检查,好在仅是脖颈处有一点擦伤。

沈敬之沉默不语,目光深邃,似在思考着什么,又似在消化柳垂容所言。

洞穴之中一片静谧,唯有火堆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夜的心跳。

柳垂容偷偷打量着沈敬之,只见他身形高大挺拔,即便置身阴影之中,仍散发出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迫人气势,宛如一座巍峨耸立的山峰,让人望而生畏。

他身着银色长袍,袖口与领口绣着精致的暗纹,在火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仿若夜空中闪烁的神秘星辰。腰间系着一根白玉腰带,腰带上挂着一块成色上佳的羊脂玉佩,显见出身不凡。

头发以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束起,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整个人冷峻疏离,仿若高岭之花,难以亲近。

过了许久,沈敬之朝柳垂容抱拳行礼,略带歉意道:“在下乃寒州知府门下主薄沈敬之,原是替我家大人前往青州送卷宗,未料遭遇山匪,唐突了姑娘,万望海涵。”

远在寒州的林祁政连打数个喷嚏,只觉外头寒意逼人,赶忙将窗户紧闭,心中暗自嘀咕:莫不是有人在念叨我?

沈敬之心中思忖:母亲若知晓自己如此对待定安侯府的贵客,只怕又要拎着自己上门赔罪。

更何况前些时日母亲差人送信来言,为长兄与定安侯的二姑娘订下婚约,如今只差......

等等,他似是想到什么,抬眸再度上下打量柳垂容。

早有听闻定安侯府的二姑娘身子孱弱,一直寄养在青州外祖母家,莫非面前之人便是自己未过门的嫂嫂?

想到此处,沈敬之眉头微蹙,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心中满是疑惑。

柳垂容知晓对方未吐真言,然此刻她也无心深究,瞧对方右肩上的云锦早已被鲜血浸红,如同一朵绽放的血花,触目惊心。

略做思量,她还是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柔声道:“你流血了,按一会儿吧。”

尽管她递手帕的手仍在微微颤抖,却依旧执着地将手帕递予对方。

沈敬之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手帕。手帕靠近鼻尖的瞬间,他闻到一丝淡淡的百合香,这香味在他鼻尖萦绕,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失了神。

他很快恢复了镇定,神色复杂地看向柳垂容,道了声:“多谢姑娘。”

定安侯府早已没落,这老夫人膝下的二位公子,皆不成气候,若无老侯爷的爵位庇护,只怕连个斜封官都难以谋得。如今老侯爷离世已五六载,府中的家产也散去不少。

故而卫国公府与定安侯府的联姻,明眼人皆知是侯府占了便宜。

柳垂容低眉,靠在墙壁上,外头雨声淅沥,伴着这雨声,她在火堆旁迷迷糊糊地睡去,心中满是对未来的迷茫与不安。

沈敬之起身,看了一眼熟睡的绿珠和柳垂容,悄然无声地离开。他心想:青州距京城数十里,眼下只怕马车早就被一洗而空了,她们两个弱女子若是只身赶路,怕是要吃不少苦。

沈敬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这玉佩乃是寒衙司特制之物,放在她们包袱旁。

沈敬之思虑一番,如今自己还要潜入青州办事,不方便带着她们两个回青州找马车,眼下又不能将她放在一旁不管。

架着牛车的刘婶,像往常一样天没亮就带着干货出了城,只见往常半个人影都见不到的小道上,站着个男子,看不清面容。

刘婶心中一惊,暗想:坏了,这怕是遇到了会吃人的山魅,头都不敢抬,只想直接拉着牛车冲过去。

谁知这个“山魅”仿佛盯上了自己一般,不让自己走,紧紧跟随着。

“大娘,大娘。”沈敬之望着紧闭双眼的刘婶,客气地喊道。

见是人,刘婶这才松了一口气,责骂道:“你这娃子,做什么不好,非要吓我个老婆子。”

沈敬之赶忙赔礼道:“大娘,实在对不住,我与妹子在此处马儿受了惊,跌落崖下,如今妹子要赶去京中,能不能麻烦您载她一程,这是路费。”

沈敬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给刘婶,刘婶掂了掂钱袋的重量,心中暗喜,脸上笑开了花,心想:难怪今个儿一早上就听到喜鹊叫,这是遇上财神爷了。

“好好,没问题,老婆子保证将你妹子安安全全给送到京中。”刘婶满是讨好地笑道。

洞外,晨曦初露,鸟鸣啾啾,空气清新,让人心旷神怡,仿佛一幅宁静美好的画卷。

得到刘婶的回答,沈敬之回到洞中,让绿珠将还在熟睡的柳垂容唤醒。

“姑娘醒来了,咱们该赶路了,夫人还在家里等我们呢。”绿珠轻摇柳垂容的胳膊。

柳垂容被绿珠唤醒,扫视四周却不见沈敬之的身影,想必他已经离开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想道:此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之后还是不要有过多纠缠为好。

“这是?”柳垂容望着绿珠递过来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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