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祝流双带顾春玲做完核磁共振后又只身去住院部,向主治医生表达了想给母亲更换治疗方案的诉求。
阳光斜斜地照进窗子,办公桌上的报告单半明半暗。
“刘医生,我妈最近经常肠胃不舒服。虽然她跟我说是吃坏了肚子……但总不至于回回吃坏。而且我仔细算过,每次闹肚子都是在吃完甲氨蝶呤后……”
对于母亲的日常起居,祝流双总是会多留一个心眼儿。毕竟,顾春玲不是一个听话的病人。
“甲氨蝶呤除了会导致患者掉发,骨髓抑制等问题外,胃肠道反应也是其副作用之一……这样看来,还是得换药。”坐在工位上翻看报告的刘医生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他说话语速不快,但字字铿锵,让人听着很有信服力。
“甲氨蝶呤是一线药,要么换来氟米特……价格稍微贵一些,但副作用也不小。”
祝流双蹙眉:“那生物制剂呢?网上说生物制剂效果好。”
“生物制剂对于多关节受累患者有较好的疗效,不过也是因人而异。有些患者可能打一两年后疗效大打折扣就得重新换药。另外生物制剂可能引起过敏反应,增加感染风险……”刘医生好心提醒道。
“目前你母亲的情况可以选择打阿达木单抗……负担会比单纯吃药控制要贵。”
“价格不是问题,只要能改善我妈的身体状况,再贵的药也得用。”祝流双脱口而出。
刘医生颇为意外,眼前的小姑娘看上去还很青涩,眉宇间却多了一丝与外表不相符的坚毅和沉稳。他不由地想到了自己还在象牙塔中无忧无虑的女儿,心中不免起了几分恻隐之心。
很快,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表格递给祝流双:“这张表你先填一下,尽快帮你妈妈申请双通道……批下来后,报销得比较多。”
祝流双忙不迭接过表格开始填写信息,又听刘医生叮嘱道:“你去平台上挂一下我下周二的号,如果没号了找我助理去加个号。到时候咱们调整方案,然后直接去打生物制剂。最好呢,能联合中医一起治疗,可以巩固疗效。”
“中医?”祝流双记起藏在裤子口袋里的那张名片,赶忙拿出来给刘医生过目,“刘主任,您认识这位谢医生吗?”
刘医生只瞄了一眼,便爽朗道:“谢医生啊,怎么不认识……他也算是我的恩师。”
祝流双笔下一顿,险些将纸划破,她装作不经意问道:“听人家说,谢医生现在不怎么接诊了,这是真的吗?”
“他今年八十二了,身体吃不消。”刘医生眉宇间除了担忧还有遗憾。
“如果我妈妈能找谢医生看病就好了……”祝流双佯装叹气。
“小姑娘运气好,下半年院里准备开设一个试点诊疗项目,如果你妈妈同意进组的话,每周可以去谢医生家看诊一次。但人数有限……”刘医生笑着重新戴上老花镜,从身后取出一份文件推到祝流双面前。
祝流双顾不得细看,直接拿过文件准备签字,却被刘医生打断。
“急什么,先看看清楚上面的内容……还有啊,要签字也得你母亲来签,她才是病人!”刘医生故意加重了语气,心道:果然还是个孩子。
“抱歉……”祝流双尴尬地舔了舔嘴唇,“我这就去把我妈叫上来!”
填了一半的申请表还留在桌上,年轻女孩的身影却顷刻间消失在医生办公室的门口,唯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奏响欢歌。
任谁都能看得出来,祝流双有多急切。
日头西沉,橘红的云彩烧了大半天际。顾春玲是被女儿拉着进电梯的。
正是傍晚时分,住院部进进出出的患者家属特别多,电梯被挤得水泄不通。
风湿免疫科在18楼,祝流双搀扶着母亲站在电梯的角落里,周围咳嗽声此起彼伏。她紧张地转头去检查顾春玲的口罩是否有戴好。
吃免疫抑制剂的人比常人抵抗力要差,从前顾春玲进出医院,口罩时常戴得不规范。这样人多的密闭空间里,感染的几率大大增加。
好在这回母亲没有将鼻子露出来,视线触及母亲的脸后祝流双不觉松了口气。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俩人用力挤过人墙从缝隙里钻了出来。及至医生办公室门口,才发现里边只剩下一个忙碌的背影。
看到刘医生仍端坐在工位上耐心等待,祝流双心中湿漉漉的,流过一阵暖意:“不好意思啊,刘主任,耽误您下班了。”
顾春玲嘴笨,只跟着喊了句“刘主任”。
医者仁心,刘医生也不在乎多等这一时半刻,脸上露出和蔼的笑。他把具体情况简单跟顾春玲说了一通,随后便让她仔细阅读文件,考虑好是否入组。
顾春玲粗粗地扫了扫文件上密密麻麻的字眼,在祝流双的指引下很快签好了自己的名字。她其实不太懂这些,但既然女儿要她签她便签了。
心里的疑问还是有的,她的目光在祝流双脸上徘徊一阵后犹犹豫豫地问医生:“刘医生啊,那我这个打生物制剂一个月要打几针?费用大概是多少……”
说到底,还是记挂着钱的事。穷人最怕生病,顾春玲怕自己花销太大,到头来拖累了女儿。
“头半年,一个月打两针,后面按复查情况调整。门慢特办好,一针能报销百分之75,两针的话大概300多块钱。比你之前吃甲氨蝶呤肯定是要贵一些的,另外艾拉莫德是不能停的,还要补维D和钙……”
听医生说到最后,顾春玲已经开始后悔自己问都不问清楚便由着祝流双做主签字了。这样一来,每个月的花销得多出好几百。
她下意识去扯祝流双的衣摆,心里很是不安。
“听说……你现在吃药副作用很大,基本没什么劳动能力。换了治疗方案,适应得好的话,找个轻便的工作是不成问题的。”见顾春玲面露难色,刘医生瞬时了然。
“是是……”换治疗方案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顾春玲低声诺诺,在听到可以恢复劳动力后耷拉的嘴角又很快抚平。
一切事宜办妥后,祝流双搀着母亲,心情愉悦地走出医生办公室。
外头的火烧云变成了蓝紫色,夜幕降临了。
明月挂在天边,照亮了他们脚下的路。她决定,等母亲的病情好转后,给刘医生送一面锦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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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星雨打来视频电话时,祝流双正对着何铭的微信头像发呆。聊天框里,他们的对话在几天前戛然而止。
“忙什么呢,这么久才接我电话!”田星雨的脸都快贴上手机屏幕了。
不知为什么,祝流双突然心虚起来,连带着说话也疙疙瘩瘩:“没……没忙什么。太累了,我就休……休息一会儿。”
“祝流双,你不会是有事瞒着我吧?”田星雨忽然提高音量,狐疑道。
明明隔着手机屏幕,可祝流双却觉得好友仿佛洞穿了她,手心隐隐冒出汗来。
她狡辩道:“真没有!今天下午带我妈去了趟医院,身心俱疲中……”
防止他人刨根问底最好的方法便是转移话题。果然,田星雨不再执着于刚才的事情了:“阿姨最近身体怎么样,膝盖还疼吗?”
“老样子呗……炎症控制不住,老吃激素也不是办法。今天跟医生讨论换生物制剂了。”祝流双扯过一张纸巾,悄悄擦拭掌心。
房间里霎时陷入沉默,见好友面色凝重,祝流双反倒善解人意地安慰起田星雨来:“别担心啦,有药可用总比无药可医强。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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