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国的上一任国师,名叫谢长空。

她既是谢登的师姐,也是谢荻雪的师姑。

她是个并不称职的国师。

谢长空生前庸庸碌碌,毫无作为,不仅无意接引凤凰,不得民心,还性情偏狭,刚愎自用,目中无人,曾经三番五次激怒同僚,甚至险些触怒国主。

知道她的人往往都会说一句,若非她运气好,恰好生在了谢氏一脉青黄不接的关头,又刚巧撞上了神木之子的降临,不然就凭她整日只知道埋头于神木禁制、见了谁都不屑应对的那般姿态,怕是脑袋早就掉了百十次了。

不过到最后,她的性命还是没能保住。

谢长空被人告发与妖族勾结。

这个告发来得蹊跷。

但护佑一国的修士之首竟传出这等丑闻,一时间,朝廷内外无论是看得起她的,还是看不惯她的,都无不关注这个消息。

很可惜,它并非空穴来风。

经过层层调查之后,比这个消息更为可怕、世人更不愿意看见的结果出现了——

她并未与任何妖族勾结,但她身染妖气。

——只因为她本身就是妖。

调查者费了好一番功夫才逼出她的本相。

真相水落石出,朝廷内外人心惶惶,百名朝臣同上书,求请发落谢长空。

于是,毫无疑问,她被问斩于闹市之中,魂魄镇压于高塔之下,永世不得超生。

而后,这事便在国主心中埋下了疑神疑鬼的种子,他看什么都是斧声烛影,忙着清算那些所谓的谢长空的党羽……

如此,左国师之位空悬了一年。

一年之后,这个冠冕却越过了副国师谢登,而径直落在了年纪尚轻的谢荻雪的头上。

“……在这个故事里,我好像只能摸清楚你与谢登的矛盾根源。”卫绮怀道,“怕不是他以为谢长空身死之后他能上位,却被你这个年轻的小辈白白取得了胜果?心中不服气吧。”

“或许是。”谢荻雪对此无动于衷,“不过他修真入道足有半生,近年来却连皮相都快保不住了。朽木不可雕也,便是如今将国师之位交给他,他也坐不稳。”

卫绮怀:“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

但就算没有职位之争,依你这样毫不留情的性子,也很难不会与他交恶吧!

破案!

“说回谢长空罢,她不是已经被处决了?”吕锐转向谢荻雪,“为何你怀疑是她劫走了那妖异?”

“……”

谢荻雪无言半晌,食指无知无觉地在那半颗仙人胎上摩挲,直到被它并不锋利的边缘磨痛时,才道:“因为与他一道下落不明的,还有半颗仙人胎。能悄无声息地驱使它的,必然是她。”

燕春梧问:“那你现在这半颗是?”

“我手中这半颗由谢登所掌管。”谢荻雪徐徐道,“仙人胎一分为二,交由左右国师保管,那时我尚未继任,另外半颗便暂且放在宫中,与那神木之子共置一处。”

谢凌屿道:“如此说来,谢登不是也能驱使此物吗?你何不疑心是他监守自盗?偏偏如此笃定是前任国师?”

“不一样,谢登只能用它沟通神木的禁制,我师门中人代代钻研如何与神木禁制沟通,他会用这个,不足为奇。”谢荻雪前所未有地说了一长段话,用来佐证她的观点,“但谢长空生平只在神木一事上竭尽心力,仙人胎更是凝结了她毕生心血。她虽然天赋平平无奇,但易国之中,没人比她更了解仙人胎。更何况那半颗仙人胎中有我亲手所绘制的符文,除了她,没人可以在我不知情之时动用它。”

难得难得,卫绮怀心中感叹一声。

终于从这谜语人口中听到一长段说得通的人话了,实在可喜可贺,可歌可泣。

但是……

“虽然我也觉得谢登没必要监守自盗,但也许我可以提醒你不该放弃其他的可能性,谢登早在不知何时就引狼入室了。一个底细不明的魔族如今就在易都城中了,他的实力不可小觑。”卫绮怀提出一个新的问题,“所谓一力破十会,只要道行到了,任它什么禁制,还不都是手到擒来?”

吕锐点头:“我亦认为,与其考虑一个人死而复生,不如正视还有其他敌手的可能性。”

“就是呀。”燕春梧附和道,“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是她,可人家都能摆脱镇压死而复生,还跑到你们皇宫里了,为什么还不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我不知道她有何图谋。”谢荻雪说。

见她理屈,燕春梧乘胜追击:“对嘛,仇人在前,她只偷个东西算什么道理?就算是想要韬光养晦之后再复仇,也没必要打草惊蛇,一上来就去抢皇宫中的那颗,是不是?她完全可以去抢另外半颗呀。试想,她若是能盗走宫中那颗,又为何不能抢谢登手中的那颗?你就因为她熟悉那东西而怀疑是她死而复生,这不合理。”

“但是必然是她。”谢荻雪说。

她的语气足够冷淡,但带着一股死咬不松口的倔劲儿,任谁听了都要眉毛抽搐,然后果断放弃与此人理性交流的念头。

奈何她遇上了四个同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对手。

于是她收获了足够分量的沉默。

四人向她投来注目,以刨根问底的架势回击。

“……”

在这样的目光前,寻常人很难不会躲闪,但谢荻雪没有躲闪,只顿了顿,有几分微不可察的迟疑。

然而迟疑过后,她还是将所知所思如实道来:“因为她来了。”

她转向卫绮怀:“你也见到了,就在昨日,在神木之底。”

“我?我哪里认得她?”卫绮怀一头雾水,面对她抽象的叙述,只能干着急地催促,“我说,您能不能把来龙去脉讲清楚?别吓我。”

谢荻雪瞥她一眼,冷不丁地反问道:“谢登为何不杀我?”

这突然转变的话题把卫绮怀打了个猝不及防,但这个问题一旦经过思考,便不成问题。

“他都做好了困死凌屿的计划——”燕春梧抢先答道,“针对替身尚且如此心狠手辣,他会不想杀你吗,显然不可能。”

答案只能是……

“他杀不了你。”谢凌屿说,“所以只能困住你。”

他为什么杀不了她?

卫绮怀道:“他若能直接杀你,定然早就下手了。之所以千方百计地依靠飨天釜的机关,还是因为没办法直接杀你。”

那他为什么不能直接杀她?

吕锐道:“因为釜内的禁制?那禁制与神木相通,他无法调动灵力,无法以此杀人……”

“但他分明能操纵机关台,却还受制于此,只能证明——”

“或是他力所不能及,或是这禁制实在……一视同仁?”

“他只能借刀杀人,并不能真正侵入禁制。”谢荻雪微微摇头,道,“皆是因着他用来沟通禁制的权柄,并不完整。”

“沟通禁制?你的意思是他手中的仙人胎,只有半颗吗?”

“不错。”

原来那东西还可以沟通神木底的禁制。

卫绮怀无端想起了涂氏一族当时的筹谋,如今看来,他们的方向也不算错。

六百年前的神树,与六百年后的“不死神木”,确实休戚相关。

然而她又想起了贺群,他不用仙人胎,也可以使用机关台。

“所以这又能代表什么呢?即便他权柄有限,也可以落井下石。”卫绮怀道,“你不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被软禁其中吗。”

“瓮中捉鳖,守株待兔,这法子虽然不高明,却也不至于露怯,很适合他。”谢荻雪苛刻地点评了一句,又道,“但易位而处,若你是他,明知飨天釜上通神木,你还会把两个人质放在同一座瓮中吗?”

当然不会。

“可你不是本来就被困在这釜中嘛,他兴许也没什么别的法子了。”燕春梧说着,想起来一句题外话,“且慢,凌屿也是从那釜里被传送上来的吧?你们先前打过照面吗?”

谢凌屿否认:“我只是被押入了一座石塔,并未见过她。”

“地下所有石塔,均为飨天釜。不过其中有些石塔,早已完成作为飨天釜的宿命了。”谢荻雪漫不经心地道出一句石破天惊的真相,“只是我所在的飨天釜,为主祭台。”

“……”祭台?

卫绮怀按下心中悸动,道:“继续说吧,他为何明知飨天釜与神木相通,却还将你们放在同一处?”

“因为他别无他法。”

“啧,这不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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