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雨势渐渐小了,不久就飘着雨雾,化为霏霏细雨。倏然斜阳的一道长束光芒,从看不见的云隙中射到金銮殿内。

萧黎定一走,方才殿内寒芒如冰氛围顿时烟消云散。

“林侍中,恭喜恭喜啊!”

“恭喜恭喜!”

众人卸下了戒备,纷纷到这位新得圣宠的贵人前祝贺。

身边突然围满了人,林韵登时陷入眼盲,认不清面前的人只得笑着迎了迎。

“林侍中,在下今日在玉香楼摆席,可否赏脸一同前去啊?”

一片绯红之中混入了一抹绛紫,异常显眼。

男人身着绛紫官服更显得他气质淡雅脱俗,明眸秀眉,笑容满面朝这边走来。

林韵盯人看了会,才记起此人是接替原主位置坐上户部尚书的陆薄奚。

如果原主的记忆没错的话,陆薄奚原三皇子昭阳党内之人,萧黎定继位之前三皇子背着通敌叛国的罪名自裁谢罪,其党羽之下的众人更是分崩离析,纷纷另谋出路。

如今能取而代之坐上这户部尚书的位子,莫非他是萧黎定手下的人?

此时她对这朝中大臣的了解实在是寥寥无几,眼下朝堂局势瞬息万变,错综复杂。殿中定然是有不少萧黎定安插的眼线,自己方才归顺眼下还是老实的好。

况且,林韵辨不清陆薄奚是敌是友。

思来想去自己还是回绝的好。

就是?

找什么理由呢。

林韵默默在心底怒吼,这职场文学要把她的头发愁没了,自己就想保住小命怎么这么难!

左右犹豫不决,正要嘴角含笑开口借身体不适婉拒,就见殿后急急忙忙跑出一个小太监过来传言:“圣上宣林侍中即刻进殿。”

大殿之内几乎是瞬间再次归于寂寥无声,那一刻林韵觉得自己快要被投来的无数道目光给挖穿。

好么。

躲过一个危险的,来了个变态的。

林韵痛心疾首,吞声忍泪,满心无奈地跟了上去。

殿外雨后乍晴,林韵跟在方才到太和殿传话的太监后面,时不时抬眼偷瞄一下四周的环境。

当穷人久了,看到这丹楹刻桷,富丽堂皇的宫殿,林韵不禁咬了咬后牙槽。

妈的,真富,嫉妒。

在路上林韵趁机用了一把人情手段,把身上戴的值钱物件赏给了带路的小太监,成功套取小道消息:“林侍中莫要忧心,奴才见圣上方才心情不错。”

心情不错?

这些能待在皇帝身边的太监最善察言观色,既然收了钱,总不至于诓骗自己。

原本悬在空中的心也跟着放下了一半。

两人行了段路,不多时,“雅歆阁”三个大字映目而入。

她跟着领路的一脚方踏入殿内,便有一阵淡淡幽香扑面而来。

没来得及多想,循着指引不消片刻便进了殿,她压了压情绪,努力学着记忆中原主做礼姿势去行叩见礼。

“微臣叩见圣上,圣上万安。”

殿堂之上鸦雀无声。

林韵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等了许久,却迟迟没等到殿上端坐之人开口。

隐约觉察到萧黎定的目光似乎一直在自己身上,好不容易在路上悬下的心骤然被拽上云端,殿内低沉的气压更是叫她几乎喘不动气。

我靠,什么情况!

不是说心情不错吗,晾她在这里是怎么个事。

真是个昏君,阴晴不定!

林韵跪在殿下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被拖出去斩了。

殿内香薰已然过半,跪在地上的两条腿也渐渐生了麻,林韵心中郁闷,方才在来的路上,她大体猜测到萧黎定召见自己大概率是为了试探自己的忠心,具体如何试探她不知,不过在古代无非是发毒誓军令状之类的?

这些对她来说小菜一碟,如今重中之重是先把小命保住,之后找机会收拾东西跑人,就古代这个信息闭塞的情况,藏起来绝对没人能找到她。

跪地的双腿实在承受不住,林韵借着衣物的遮挡悄悄换了力,好让右侧全麻的腿缓一缓。

猝然猛地血液循环增加刺激血管壁带来的蚂蚁啃食感,让她没忍住生生将舌头咬破。

林韵忍下满嘴的血腥气,狠狠地在心里踹了萧黎定无数脚,这个皇宫到底是待不下去一刻,看来跑路之事半点耽误不得,回去之后必须立马收拾行李出发!

正在心底里正根据原主记忆计划着逃跑路线,冷不听殿上萧黎定合上了册子。

“林侍中今日朝堂之言当真是极具慧心,怪朕当初眼拙,竟叫如此良才寒心,无处施展抱负。”

林韵听着萧黎定冷的让人发怵的声音,真的很想暴起撒腿跑路。

阴阳怪气你是会的,林黛玉来估计都得喊你声前辈。

她斟酌半晌,启唇答道:“圣上雄才大略,仁政爱民,又有巧捷万端才智,命微臣任户部侍郎中,定是苦心想让臣能够充分体察民情,了解民生,如此才能做到真正的做官为民。臣感激涕零皇恩浩荡,怎敢有寒心一说。”

殿上萧黎定的一声轻笑传到林韵的耳中,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韵跪在地上,右腿的酸胀感此时消下了大半,正想借着衣袍遮盖悄悄活动另一旁,谁知萧黎定的声音却离自己越来越近,不多时,竟走到了自己身前。

“林侍中,果真大义。”

怎么听都觉得不是好话。

殿内一时间又恢复死寂。

林韵不敢再有动作,整个人跪的笔直,甚至能清晰的听到自己杂乱的心跳声,震的她有些喘不动气。

蓦的,一只手托住她微微有些发抖的胳膊,作势要将她拉起来。

萧黎定的声音伴着一声讥笑在耳边响起,冷的叫人忍不住浑身打寒颤。

正要顺着那股力道顺势起身,谁知那只手倏然转了力道,方要起身却又因腿脚发麻直直跪在了地上,好在左腿早已没了知觉,所有的疼痛都只在右腿上。

蓦的被这狗皇帝整的思路全乱,也顾不上其他,见势迅速整个人跪倒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一声。

疼痛感和啃噬感逐渐爬上心尖,惹得她心中委屈顿时爆棚,莫名穿到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她不过就是想留条小命,怎的这都成奢望了呢。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此时她眼尾早已泛了红,呼吸声也比方才重了许多。

“罢了。”

萧黎定的声音渐渐离她远了些,“来人扶林侍中起来,赐座。”

“谢陛下圣恩。”她再开口是嘶哑。

最后堪堪被几个太监扶了起来,忍着钻心刺痛坐下。

驭人之术,打一棒子再给一颗糖吃,萧黎定倒是用的顺手。

还没等林韵腿上的刺痛消下去,殿上坐着的人又给自己抛了个炸弹。

“林侍中可是怕朕?”

这次萧黎定语气中像是真的带有疑惑似的。

林韵在心底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心道,

狗君,你就不能让人稍微消停一会?

怕不怕你心里没点数!

你挥挥手指头,开口一句话就能控制别人生死,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

她心里委屈的厉害却半点也没显在面上,开口道:“圣上乃真命天子,威震四海,才冠天下,微臣敬之。出尔为官,既食君禄,君即尔父,微臣爱之。私臣斗胆以为此非惧也,实乃臣之敬爱。”

再说这么恶心的话她就要吐了。

抬眼时似乎看到萧黎定嘴角似是掠过一抹讥笑,好巧不巧自己偷摸的视线被人抓了个正着,已经做好再去原地跪着的准备,谁知对方竟然接了上面的话。

“如此甚好,林侍中如今掌管门下省,还是早日熟悉当值事务为好。”

说完,她注意到萧黎定身侧站着的吴公公将龙书案前摆着的几本奏折端起,径直朝自己走来。

狗君这又是在玩什么花活?

她默默在心底将原主关于本朝律法尽数翻遍,审批奏折的确是门下省的职责,自己查看奏折算不上越职,既然问题不在这上面,那有蹊跷的必然是,奏折。

“朕今日乏了,不若侍中帮朕看看。”说完,作势揉了揉眉间,吴公公放下奏折便回了殿前服侍。

林韵闻言心下百转,却也及时敛了神色,将手中奏折仔细翻越着,唯恐落下了什么重要信息。

殿内的气氛不知何时跌入冰点,众人敛着声,吴公公也没再上前换茶。

等到翻到最后一册,大体猜了出来萧黎定的用意。

眼下她手中的奏折大半都是检举丞相薛妟在位以权谋私,奸佞专权,欺上瞒下,结党营私。

更是有大臣将实打实的罪证一一整理成册呈递上来。

薛妟位坐丞相这些年,朝中文武百官每日过的胆战心惊,玊州满县此时皆是饥寒待毙之婴儿,刀俎待割之鱼肉,而这些消息林韵却未在原主的记忆中寻得半点,这些年地方官员的奏折必是有人压了下去。

普天之下能有如此权利做到滴水不漏的,除了薛妟,再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萧黎定如今将这些奏折给自己看,无非是想告诉她两点:第一点,丞相的罪证早就掌握在他的手中,不是萧黎定动不了他,而是不屑于动他;第二点,萧黎定是在警告林韵,让她老老实实的坐好自己的位子,别存些不该有的心思。

攥着奏折的手不觉得收紧。

萧黎定比她想象中的更难以应付,如果说是他的面具是残暴狂躁草芥人命的昏君,那面具之下定然是一头老奸巨猾攻于算计的狼,林韵甚至生出些替这个王朝的庆幸之感,如此聪明的人坐在皇位之上心中怀民,日后定是有功无过。

眼下来不及多想,既然上了贼船就容不得片刻喘息。

做戏就要做全套,萧黎定既然想现场来个面试,那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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