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酒有问题。
绞痛的胃部令时鹤书喉间腥气翻涌,耳边阵阵嗡鸣,眼前不断发黑。
狂风揉乱了长发,滴滴鲜红染红了雪地,金碧辉煌的宫室渐行渐远,时鹤书一步深一步浅,有些踉跄的走入望不见边际的宫道上。
“咳、咳咳!”
压抑的咳嗽声响起,时鹤书的身体依旧挺拔,却无法阻拦口中鲜血涌出。洁白的帕子几乎是在瞬间被染红,烟灰色的眸子里笼着不散的水光,瘦削的身子在风中摇晃,时鹤书眼前一黑,险些直接摔倒在地。
“九千岁!”
但在时鹤书的身体与雪地亲密接触前,一个人如飞一般冲了过来,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
那个怀抱温暖,带着熟悉的气息。时鹤书的睫毛轻颤了颤。
是景云啊……
头晕目眩感愈演愈烈,时鹤书恍惚间竟觉得天地都是颠倒的。他将额头抵在景云的肩头,想要说些什么,开口却只吐出了血。
一口口的鲜血如同一朵朵的红花,它们在时鹤书的体内绽放,又随着喉管攀附而上,落到这人世间。
急促的呼吸声响在时鹤书的耳边,景云的身体也在止不住的颤抖,他掐着时鹤书的手腕,去为时鹤书把脉。
“九千岁。”
混乱的脉搏令景云咬紧牙关,那几个字几乎是从唇齿间挤出来的:“您中毒了。”
“……”
羽睫颤动,脚下的那片雪地早已被鲜血浸透。
景云扯着袖子想要为时鹤书擦去脸上的血,却越擦越多,时鹤书扯了扯唇角,想说别费力了。
“九千岁……别怕。”
景云的声音也在颤抖,却还是一遍遍的重复或许能让时鹤书安心的话:“您会没事的……我会救你的,我可以救你的。”
说着,他俯下身去。
下一瞬,腾空感骤然传来。烟灰色的眸瞬间睁大,骨节分明的手如本能般抓住了身侧人的衣物。
景云将时鹤书抱了起来。
被抱起来的时鹤书似乎更娇小了。
有力的臂膀托在他的膝弯,鲜血还在不断的从他的口中涌出,蓝白色的衣袍上开出大片血花。
而随着衣衫越来越红,时鹤书的脸色却愈发惨白,几乎同毫无生机的瓷器没有区别。
他要失血过多了。
景云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颗丹药,将其送入了时鹤书的口中。
“九千岁……会没事的。”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到时鹤书的脸颊,不住颤动的长睫掀起,时鹤书看向景云。
“……别看我,九千岁。”
喉结滚动,景云温润的声音变得低哑。
时鹤书顿了顿,难得顺从地垂下眼。风声在他的耳边呼啸,景云飞身跃上了屋顶。
明月皎皎,映照着苍茫大地。
月光下的皇城带着不属于它的寂寥,在赤墙金瓦上奔跑的人护着怀中珍宝。
那颗丹药暂时止住了时鹤书的内脏出血,虽依旧疼痛,但好歹是没再继续吐血了。
景云的心稍稍安下,随即卸下肩上披风,将时鹤书团团包裹住。
垂下的长发晃动,冰凉的手紧紧抓着景云肩上的衣物,景云垂眼,低声解释:“夜风寒凉,九千岁,马上要到了。”
宫墙渐渐望到了尽头,景云轻快落地,从暗处将时鹤书送入了马车。
“走。”
车夫快速应了一声,马车缓缓启程,景云也跃上了车。
此刻的时鹤书早已失了力气,他像一个破娃娃般倚在位置上,微垂着眼帘。染血的薄唇紧抿,光洁的下巴上也染着浅淡的血色,消瘦的手微微颤抖,从包的紧紧的披风中勉强探出,轻轻抓住了景云。
“九千岁,您……”
景云想要说些什么,时鹤书抬眼看向他。
“……解毒。”
微哑的声音响起,景云反握住时鹤书的手。
“好。”
原本只是虚虚握住的手用了力,景云将自己的手指挤入时鹤书的指间,十指相扣。
他紧扣着时鹤书的手背,不同于以往暖意的灼烧感从景云的掌心源源不断的涌入时鹤书的身体,令时鹤书呼吸一滞。
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就像烈焰顺着经脉攀附而上,灼烧、侵蚀着他的每一寸骨骼,每一寸血肉。
好痛。
冷汗浸湿鬓发,细眉不住的蹙起,泪水不受控制的滚落,打湿了衣襟。时鹤书紧咬下唇,压抑自己逃离的本能。
无声落泪的时鹤书令景云心如刀绞。他轻轻拭去桃花眼尾的泪珠,又将人虚虚揽入怀中。
“对不起……九千岁。”景云深吸一口气,试图安抚时鹤书:“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的确,很快就好了。
烈焰很快找准了位置,在时鹤书的腹中骤然炸开。在剧烈的疼痛之下,毒素与污血几乎是瞬间翻涌而上。刚止住吐血不久的人俯下身去,一朵黑色的血花绽放在精致的车厢中。
而随着那口血落下,烈焰也化为了暖流。暖流在胃部的缺口处编织、填补,很快让那令时鹤书不停吐血的伤恢复如常。
在做完这些后,暖流又在时鹤书的体内转了一圈,时鹤书苍白如纸的面色渐渐浮上些许血色,虽然不多,但也是一个足够好的征兆。
景云提着的心终于稍稍落下。
“好了……好了……”
景云不自觉收紧了抱着时鹤书的手臂,他将头埋到时鹤书的颈侧,感受着时鹤书的脉搏,轻轻吸着时鹤书身上的气息。
“九千岁……是太后给您下的毒吗。”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只是声音依旧带着哑。像是荒野中蛰伏的野狼,在喉中发出带着杀意的低吼。
几乎是在身体不再疼痛的一瞬间,时鹤书的眼泪便已止住。他冷漠地拭去脸上的泪珠,随手拍了拍景云的头。
“不是。”
虽然前世并没有这么一遭,虽然太后的嫌疑最大,但时鹤书清楚,她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这种近乎实名制下毒的行为,她不会做。
以时鹤书对太后的了解,这位并不善权的擅权太后大概真的只是想看他出丑,才逼着他饮酒。
至于为什么想看他出丑又放他离开——在太后的认知里,于这种宴席早退,本身就是件丑事,足以让百官弹劾。
比起怀疑太后,时鹤书更愿意怀疑旁人要借着这个由头害他。
只是想杀他的人实在太多,时鹤书一时竟想不出最想杀他的人。
就在时鹤书垂眼整理他与百官的恩怨时,景云已通过几颗人头从系统那里得到了幕后黑手的身份。
杀意几乎是在瞬间沸腾起来,他将时鹤书抱得更紧了些,几乎要将人融入自己的血肉。
薄唇轻轻蹭过颈侧,景云放柔声音:“九千岁,近日……有不允许属下杀死的人吗?”
时鹤书看向他,抬手推开他的脑袋:“你要杀谁。”
那双黑眸在暗处似是在发光,被推开的景云如同狩猎的野狼,直勾勾的盯着时鹤书。
“徐阁老。”
徐阁老?
时鹤书蹙了蹙眉,刚要问为何,便听到了压抑着怒气的声音。
“九千岁是否觉得,徐阁老已经老糊涂了。”
景云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森然怪异的浅笑:“他既然那么想念自己的子侄,不若就送他下去,与徐义团聚?”
时鹤书几乎是在瞬间明白了景云的意思。
“你说,是徐阁老给本督下的毒?”
徐阁老,徐义的好叔叔,也是他在朝中的第二大的靠山。
前世,徐义被抄家时,徐阁老已经死了。但今生,时鹤书提前抄了徐义的家,所以徐阁老坐不住了。
——这很合理。
但……
时鹤书再度看向了景云。
“你是如何知道的?”
听到时鹤书的问题,景云显然愣了愣,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什么,近乎慌乱的垂下眼。
幸好时鹤书似乎没有追问的想法,只静静注视他片刻,便收回了视线。
“徐阁老,你现在还不可以杀。”
微哑的声音响起,见时鹤书并未再提起自己的漏洞,景云的心落了回去。
环抱在时鹤书身上的手轻轻落到了腰上,景云自觉很轻地蹭着时鹤书的脖颈,如汲取养分般汲取着怀中人的气息。
“是,九千岁。”
马车很快到了督主府,在身上染血,面色苍白的时鹤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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