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不肯说是哪家做的吗?”晏南镜问。

崔缇提起这个,眉头不由得蹙得更厉害,说了一声是。

“我敲断了他两条腿,还一句不肯说出来。”

晏南镜之前在给齐昀处置伤势,没有见到崔缇审问人,不过从他的话里也能感受出血腥。

她对这个没什么感觉,可能身处乱世,又经历过两次生死关头。上辈子留的那些习惯留得也不多了。善良是个好东西,不过在太平盛世里才有发挥的余地。在这儿,一个不留神会害死自己和家人。

“不说出来,那应该是家生子。”她对杨之简说道,“我听说世家大族,不会用外人来做卫士。所以用的人绝大多数是家生子,又或者是自家的佃户。”

“这两类人,都被主人家豢养,一家老小全都在主人的手里。不管怎么样,宁可不要自己那条命,也不会出卖主人,以至于牵连到父母妻儿。”

杨之简点头,他也猜到了。

杀他这种事,必须得让自家奴婢来,才能放心。

“那怎么办?”崔缇坐在那儿,满脸的愁容,“那小子嘴硬的很。”

办法还是有办法的,只是在这儿不好施展。杨之简见识过刺史府里的那些刑罚,能一套完全受下来,还能守口如瓶的几乎没有。

他不太喜欢对人用刑,对人的惨叫也无甚兴趣。

不过此时,心慈手软要不得。

“既然这样,你去挖个坑,将人丢到里头,往他身上盖土。他若是什么时候愿意说了,就什么时候停。如果不肯说——”

杨之简唇角拉直,笑得有些古怪,“那就成全他做忠仆的心愿。”

崔缇嗯了一声,起身就去了。

杨之简见到晏南镜也要起身,叫住她,“知善不要去,处置那种事,你不要在场。免得吓着你。”

“阿兄,我不是要跟着去。”晏南镜摇摇头,“我胆子还没阿兄想得那么大呢。”

“我放心不下阿元,想要过去看看。”

阿元替她一块儿照顾完齐昀,又马不停蹄的和白宿一道去处理外面那些尸首还有血迹了。

“现在那些人都差不多已经全死了。”

死人躺那儿不会如何,比活人要太平的多。

“外面天寒,你自幼身体虚弱,不要出去了。”

晏南镜没立即答应,她突然道,“其实是阿兄在后怕,所以要人陪吧。”

杨之简清俊的脸上浮出些许欲盖弥章的尴尬,晏南镜坐在那儿,脸上笑着,“我记得阿兄比我怕黑多了。阿翁在的时候,只要入夜,就躲到屋内不出来。”

她声调轻轻软软的,还带点儿怀念。听得杨之简忍不住笑,“你就喜欢拿那些事来取笑我。”

说完,他有些惆怅,年少时候怕黑的习惯一直延续到了现在,但他现如今已经没有资格去软弱了,他能在深夜里挥斥方遒,行军布阵。也要在寒夜里保全妹妹。

想起这个,他面容上笑容消失,满是愧疚,“阿兄今日对不住你。”

“阿兄也不是故意的。”晏南镜笑道,“谁知道他们竟然挑在这个时候上门来。这谁能预料的到?”

这话并没有让杨之简好受多少,他摇摇头,“是我将这些人招惹来的。偏生我还喝酒误事了。”

他满是懊恼,“幸好有人顶住,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如何。”

“之前我见着知善拿刀刺中那歹人,羞愧到了极点。我是兄长,按道理来说,应该是保你周全,没想到却连累你陷入危难。”

他知道她是个心善的人,平常哪怕是牛羊牲畜,她都不会打一下,对人更是温和。这次竟然会出手,只怕心中不是现如今看上去的那般平静。

“要是难受,哭一哭也是好的,好过憋在心里。”

杨之简道,“都是阿兄的错,不要勉强自己。”

晏南镜捂住脸,装模作样的干哭了两声,然后放手下来,“好了。”

杨之简见状哭笑不得,不过见她如今是真没事,勉强算是放心下来。

“对了。”晏南镜想起今夜的波澜,“阿兄你真的不怕把人证给弄没了么?”

杨之简摇头,灯下的脸庞上神色“那是什么人证,为了父母妻儿,就算死也不可能把主人给供出来。既然如此,就这么处置算了。他们原本就是下了死手,如今这般也不无辜。而且,也没有什么拉拢的用处。”

不能咬出后面的指使者,更加不会对自己感恩戴德,以至于派上用场。

一点用处都不占,反而可能之后又召来祸端。

这世道蝇营狗苟的小人多,知恩图报的君子少。与其冒险打肿脸做善人,那他还是做个恶人比较好。

杨之简说完,坐到她那边去,他身形还是有些不稳。

望着她,“让阿兄看看。”

她伸手出去,杨之简仔细把她双手翻来复去的查了好几遍,又仔细的给她诊脉,再三确定真的无碍之后,才算放心下来。

“接下来一段时日应该不会有这种事了。”

杨之简轻声道。

一击不成,就已经知道已经惊动了人。派来的没有一个回去,知道杀人不成,也不知道这儿的底细如何,不管如何,短时之内,是不敢再派人过来了。

“等这次事了,你和阿兄一块儿回荆州。”杨之简拧着眉头,最后一丝的轻快都没了。

“原先将你留在这儿,是觉得荆州城内争权夺势的太厉害。现在看来,这儿也不行。”

杨之简叹出口气,“我早该想到的,现如今哪儿都一样,在荆州城内,至少人多。不管是谁,想要动手也要忌惮。”

晏南镜说了一声好,然后看着他的眉头,“阿兄,既然想好事怎么做了,那就不要再皱眉头了。想到了就行,接下来如何走一步看一步。”

她一向这样,想到了如何解决,也就不把事情放在心上了。至于别的,到时候再说。

夜已经深了,冬日夜来的早,离的晚。要到辰时之后才会有点光亮。

杨之简将后面的寝室留给她,自己在前头守着。虽然他已经知道来的这一波人已经全都死了,可还是不能完全放心。还是自己亲自守着更好。

屋内的漏壶滴答滴答的往下滴水,到了辰时一刻,外面的天色终于有了点泛白的迹象。待到再过半刻,终于浓黑如墨的天一点点褪去,翻出了点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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