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第二天，家里不少亲戚都知道了风俊大半夜摔倒的事情，来病房探病，带了好些牛奶核桃。
风俊有个姐姐叫风鹃，住在海城附近的农村老家。
听到弟弟摔伤的消息，立马提着一箱子的土鸡蛋乘着公交车来了。
“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风鹃嗓门大，知道弟弟没有生命危险后，就劈头盖脸把弟弟骂了一顿，让他长长记性。
“梨淮你也是，没事的时候多回你爸妈家看看，修灯泡什么的也别舍不得钱，让别人来修，你爸这一进医院不是花了更多的钱。”
风梨淮连声说是。
“哎呦，我没多大事，就是骨折而已，人家年轻小伙子打篮球骨折的多了去了，没什么大事，”风俊今天感觉良好，就有点微微的痛，还有右腿被固定着动不了，有些不舒服。
早上的查房医生来了，是骨科的主任张梁，后面跟着一群学生，看到风梨淮坐在这里，也听医院其他人说了风梨淮爸爸摔伤的事，让她最近好好陪家人。
“抱歉，主任，我请了两天的假，要麻烦其他人顶一下了。”
张梁：“没事，先陪着你爸吧。家里人出事了请假是应该的。”
风鹃还在念叨，她边说边一屁股坐在谢执澜睡着的那张伸缩钢板床上，她身形较胖，坐下去时咚的一声，把床板中央都压下去几厘米。
还差点压到谢执澜。
风梨淮惊呼一声，差点扑过去救人。
谢执澜被震醒了，看见身旁的庞然大物，吓得揉了揉眼睛滚地上睡觉去了。
风鹃：“咋了？”
风梨淮：“没……没事了，这床的支架不太牢，我怕您摔着。”
您还差点压到我男朋……哦不，压到我幻想出来的第二人格。
风梨淮大概是昨晚太困了，才会信了何千灵的话，觉得谢执澜心有不轨。
他一个小幽灵，每天的日常就是当跟班、发呆、啃饼干，连她做手术的场景都只敢遮着眼睛看。
他那么乖一个，连个实体都没有，怎么会害她呢。
精神科专家的话不能全信。
不过也不能完全不信，毕竟谢执澜到底是谁，从哪来，要到哪去，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风梨淮用敏锐审视的目光观察谢执澜，发现嫌疑人睡得正香，或许是嫌病房里吵，他钻进了飘窗底下的水泥里。
按照医生的诊断，风俊得在医院住一个礼拜，接着就可以回家静养，等几个月后回医院拆石膏。
风俊心态不错，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反正自己女儿能赚钱，家里也有些积蓄，又没贷款，一家子都饿不死，他休个几个月的病假也无所谓。
倒是沈秋虹一直威胁：“你要是这次落下病根，你60岁之后就跟轮椅捆绑吧。”
风梨淮家从曾爷爷辈起就在海城，后辈大多也留在海城。
因为都离得近，隔三差五，家里有什么事，来的亲戚很多。
风俊看着一波又一波往病房里来的人，说：“哎呀，怎么还都来了，我就是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不了的。”
风俊属于伤疤还没好就已经忘了痛，风梨淮决定明天回趟家里，偷偷把他那把梯子没收。
不久，病房里来了个孕妇，是风鹃的儿媳妇黄樱，七个月了，来医院做产检顺带探探病。
风俊：“小樱快出去，病房里味道重，对孕妇不好。”
黄樱笑着说没事，来看看舅舅。
风俊确实没什么大碍，这病房里的话题也逐渐从生老病死转移到了传宗接代。
风鹃：“你们家梨淮几岁来着？”
风梨淮：“……”
又开始了。
沈秋虹：“29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比风俊的腿严重多了。
风梨淮恍惚中觉得，病的不是风俊，而是自己，她得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绝症。
风鹃：“我们家小樱今年26，孩子都有了。梨淮，你要抓紧时间啊。”
黄樱摸着肚子，幸福地看了风梨淮一眼。
风梨淮：“我想起来昨天晚上还有一张单子没有缴，我去缴个费。”
风梨淮起身离开。
她不想听后面的话了。
谢执澜还卡在飘窗里睡觉，风梨淮就没喊他，一个人出了病房门。
她听见，沈秋虹和风鹃说：“这孩子，一直不听话。”
风梨淮去了何千灵的办公室，在办公室等她。
何千灵上午在门诊部，中午没去食堂吃饭，自己带了饭。
风梨淮刚刚已经在病房里吃过盒饭了，就坐在何千灵的对面，撑着下巴看着。
她的眉毛皱起，似乎在纠结什么。
“想什么呢，这么纠结，你家亲戚又催婚了？”何千灵问。
不等风梨淮回答，她就抢先说：“你把他们都当成胡萝卜就行，会说话但不讲道理的胡萝卜。”
风梨淮说：“不是这事？”
何千灵看着自己香喷喷的盒饭，“那是……你被我馋饿了？”
风梨淮笑出了声，“不是。”
“就是，我那个男朋友，我不信他是坏人。”
何千灵指了指自己办公室的角落，那儿有一张椅子。
“那张是电击椅，实在想不明白坐过去电两下没准就清醒了。”
风梨淮没听清：“电竞椅？”
何千灵笑得前仰后合，“电击椅！海外进口的。”
她放下筷子，揉了揉风梨淮的脸，“宝贝，你被妖精迷惑心智啦！色令君昏啊！”
风梨淮被何千灵揉得脸颊发烫。
“他，真的没什么坏心思。”
“那你是相信他是从游戏里跑出来的真实的人物吗？”
风梨淮点头又摇头，说：“我只是觉得自己的精神状况很健康，既然我没有问题，那他只能也没问题了。”
何千灵哭笑不得。
“对了，他是哪个乙游里跑出来的？我还没问过你。”
十年前，也就是2040年，爆火的乙游有好几个，何千灵没玩过乙游，但也老在网上刷到。
“罪恶地带，你听说过吗？”
何千灵用奇怪的目光看了风梨淮一眼。
乙游有很多种类别，有小清新风的，战斗风的，纯爱风的，还有……擦边风的，比如罪恶地带。
“尺度挺大啊，”何千灵感慨。
罪恶地带的游戏公司只研发出了这一款游戏，所以公司名也和游戏一样，就叫罪恶地带。
游戏刚刚推出的时候，没引起多大波澜。
毕竟一个刚刚成立的小公司，没多少人在意。
直到……一些片段被玩家剪辑，发到了网上。
全国人民都惊呆了。
树大招风，罪恶地带游戏公司后期收敛不少，幸好除了尺度吸引人，游戏中男主的人设、服装、卡面，还有游戏剧情的可玩性都不错，让它爆火了好几年，挣得盆满钵满。
风梨淮想到了谢执澜一言不合就要脱衣服、脱裤子的样子，点点头：“尺度是挺大。”
何千灵：“你再登录你的游戏看看吧，找到游戏人物和陪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之间的差异，你就愿意走出幻境了。”
风梨淮点点头。，
她在浏览器搜索“罪恶地带”，搜索结果的第一条就是罪恶地带公司去年入不敷出申请破产的新闻。
时间过去太久，这条新闻的浏览量也不算多，评论区都是说可惜的，说自己的青春结束了。
风梨淮找到罪恶地带公司的官网，点进去竟发现到了一个黄色网站。
狗公司要么是连域名都没有续费，要么是网站被恶意攻击篡改了。
风梨淮在网上搜了好久，也没找到游戏的下载链接。
几乎所有关于罪恶地带游戏的讨论都停留在了三四年前。
风梨淮想到了自己大学时期用过的一个平板，内存很小，大学毕业后就没再打开过，放在沈秋虹和风俊住的房子里，在自己的房间。
里面应该还有游戏安装包。
风梨淮回到病房的时候，沈秋虹正在叽里咕噜地和风俊说话。
她趴在地上，看这些亲戚送来牛奶的牌子和保质期，边看边念叨。
“你四姨家还挺客气，这牛奶一箱得120了，不过上回他家老人生病也没收礼品，等过个把礼拜还得给人家还回去。”
“三妹家有意思，这牛奶还剩两个月过期，把我们家当垃圾桶啊？”
“你家亲戚还有三家没有来，两家是全家都在上班，估计今天晚上会来，还有你二姨那家，几年前她爸生病我们俩出去旅游去了没回来看望，估计就记着仇了，所以你生病他们也不来了。”
风俊：“哪那么容易结仇呢？”
沈秋虹：“你别不信，你家里那些亲戚都小气。”
探病也是一门学问，风梨淮好奇父母辈是怎么在亲友进门的一瞬间把牛奶和人对应上的。
沈鹃还没走，只是出门上厕所去了，屋里暂时没有别的亲戚，所以沈秋虹才可以肆无忌惮。
沈秋虹和风俊昨天晚上都还没有洗澡，风梨淮提议带沈秋虹回去一趟，回去洗个澡再多拿几身衣服和日用品。
沈秋虹答应了，正好风鹃从外面回来了，可以暂时看会儿床。
谢执澜也醒了，从飘窗下出来，又坐回床头柜上。
风梨淮和沈秋虹要走，拿了车钥匙准备出门，又好像忘了什么。
走到门口，她忍不住还是回头看向谢执澜，用口型问：
跟我走吗？
谢执澜眼中闪过一丝星芒，他唇角弯起，重重地点点头。
风梨淮觉得自己真的没救了，她好像真的，有一点点依赖谢执澜。
她不想离开他。
他们三个人来到地下车库，沈秋虹先坐上了副驾驶，谢执澜就走到了车子的后座。
风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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