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在长椅上睡觉,没有睡在寝室,祝弋还是稍微留了点心的,没有睡得很死,就浅浅的小憩了一会儿。

她盖脑袋上的帽子被风吹掉时,就醒了,只是一时没缓过来,所以没睁眼。

然后她就听见了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以及夹杂着汗味的气息更是让人无法忽略。

祝弋有点紧张,心想该不会是哪个变态吧。

她的一只手臂悬空垂着,手指似乎都能感觉到因走动而带起的空气流动。

祝弋感觉到男人正悄声靠近她,裤子面料触碰到她手指的一瞬间,男人停下脚步,她也被吓得一个激灵,猛的睁开了眼。

然后她就看见路北岑双手捏着她的军训帽,保持着悬在半空的动作,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祝弋反应了半秒钟的时间,然后冲他眨眨眼,一脸茫然道:“路同学,你这是在干嘛?”

路北岑明显没料到祝弋会在这个时候醒,他手足无措地看了祝弋一眼,莫名有种做了见不得人的坏事被当场逮住的感觉,明明他只是好心帮同学捡个帽子而已。

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了。

他将帽子丢给祝弋,双手插兜,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和祝弋保持一定距离。

而后,他开了口,声线还是那么冷冰冰的:“你帽子掉了。”

祝弋起身,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拿起手上的帽子,很认真的戴好。

她抬眼看向路北岑,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她选的这条长椅旁恰好有个路灯,路北岑身姿挺拔地站在路灯下,乍一看有种从漫画中走出来的感觉。

此时,那双狭长的眼中尴尬已逐渐消散,只剩下淡漠了。

祝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那,谢谢你帮我捡帽子。”

“不客气。”说罢,路北岑抬腿便准备离开。

见状,祝弋连忙站起来,跟上。

“路同学,这么晚了还来湖边吹风呀?”

路北岑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么晚了,你不也来湖边睡觉么。”

祝弋:“……”

他说话时音调平,声音又冷又淡,不带着任何情绪,怎么听怎么欠揍。

祝弋暗自磨了磨牙,决定忍了。

两人沉默的期间,祝弋又打了一个哈欠。

她用手背揉了揉眼睛,还是好困,困得她都不想讲话。

祝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啊,路同学,你怎么没有回我的消息?”

祝弋的声音中散漫带着几分无所谓,反正这个话是问的很不走心了,那语气就好像在说“随便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没回我消息。”

路北岑反应了一下,这才想起祝弋说的“没回消息”指的是,她加他微信后不久给他发的一个意思表达不是很明确的表情包。

他当时打开看了一眼,觉得也给祝弋回过去一个表情包的这种行为挺蠢的,就关掉微信直接忽略了。

“我很少看微信。”

祝弋困得脑袋都有点反应迟钝了,良久,才回了个:“这样。”

两人走到女生宿舍门口,祝弋打着哈欠跟他挥手再见,无精打采的声音里散播着无穷的困意,搞得路北岑都有点困了。

“那,路同学,明天见。”

祝弋走进女生宿舍后,路北岑没有立即转身走,而是站在女生宿舍门口,发了一会儿呆。

祝弋刚刚那态度吧,让他的心有种不上不下,被小野猫的爪子挠了一下的感觉。

反正吧,不太痛快。

*

军训的第二天,任之洲跑来校本部找她。

破天荒的,来的极其低调,低调得都有点不像他了。据说是悄悄打了个车过来的,然后端着一盘盖浇饭悄悄的出现在祝弋面前。

任之洲和她同校但校区不同,为此他伤心了好几天。

任之洲他们校区离校本部还挺远的,差不多横跨半个市了,刚开学那几天又忙,所以他捱到军训第二天才来找祝弋。

那时,祝弋正在食堂吃晚饭。任之洲刚好也没吃晚饭,就打了一份盖浇饭,走到祝弋那桌,故意变了变声问道:“同学,这有人坐吗?”

祝弋头也没抬:“有。”

任之洲撇了撇嘴,将盘子一放,坐在了祝弋的对面。

祝弋正吃着面,余光瞥见对方将盘子放在桌上,皱了皱眉,心想是哪个不识相的家伙。一抬头,看见了笑得贱兮兮的任之洲。

任之洲一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表情,看起来像个憨憨。

她舒展眉头,眼神很自然地往他身后瞟,没有随从队伍,食堂里的学生看起来都挺淡定的,应该也没开着他那辆骚包的兰博基尼过来。

来的极其低调,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祝弋给了一个笑脸,打趣道:“任爷难得低调了一回嘛?”

他的用心良苦全被祝弋看在眼里,任之洲表示很满意。

他一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阳光灿烂:“你也觉得低调的都有些不像我的行事风格吧,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祝弋赏他一个白眼,没再说话,低头专心吃面。

任之洲见祝弋没理他,便开始自己找话题:“小竹子,几天没见你怎么又重了?”

祝弋面吃到一半,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每次见面对她说个土味情话,是任之洲高考后的新想出来的野路子。

“你在我心里的分量又重了。”

果、不、其、然。

祝弋:“……”

祝弋将面条咬断,吞下,而后开口道:“滚。”

见她一脸嫌弃的样子,任之洲决定再接再厉:“小竹子,你是红牛吗?”

祝弋面条吸溜了一半,抬起头,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着他。

还来???

“难怪我一想到你,你就在我心里横冲直撞。”任之洲一点也不尴尬地接道。

她忍不下去了,咬断面条,拿起桌上的碗,起身往门口收餐盘的阿姨那走去。

任之洲见她要走,赶紧扒拉两口饭,拿起盘子追上去。

任之洲在祝弋后头小跑跟着:“小竹子,你别离我太远,我会想你的。”

祝弋停住脚步,嘴角抽了抽,转身,一脸黑线道:“任之洲,你再骚,我就报警了。”

任之洲连忙把嘴抿住,食指和大拇指捏着,放在嘴边作拉拉链状。

任之洲跟了她一路,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祝弋倒是没说几句话,就是任之洲说到让她感兴趣的事了,她会接个话。

这是他俩的常态,一则祝弋本就不是那种话痨型选手,二则她有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的意思。

以前,任之洲没跟她挑明,他俩还是单纯好朋友的时候,祝弋的话不至于这么少。

她是这样想的,既然他已经挑明喜欢她,而自己又对他没那个意思,她就不能还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的跟他一起疯一起玩。让任之洲误会,给他希望。

骑驴找马这种缺德事,她最看不惯,当然不会做。

任之洲离开后,祝弋就回了寝室。

祝弋回到寝室,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玩着玩着,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小腹有点疼。

她还没缓过来,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任之洲发来的。

——小竹子,这几天记得多喝热水哦。

祝弋扫完那条消息,赶紧退出游戏界面,看了一眼日期。

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草。

*

正午的日头晒得人眼冒金星,此刻的祝弋受着烈日和生理痛双重煎药。

她实在受不住了,在大家正纹丝不动站军姿的时候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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