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景打量着面前穿着灰白袄子,毫不起眼女子,只见她背着医箱靠近。
明明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看着却莫名让人心安,难不成还真会医术。
箭矢穿透手臂上,周边皮肤已经乌黑,留下鲜血也是黑的,这箭矢有毒,这毒还遍及了伤口周遭。
“得罪了,沈将军。”宋亦慈剪断箭矢一分为二,箭尾掉在地上,她用力扯出箭头,箭头上还残存着点褐色药物。
“嗯——”沈文景发出痛呼声,不善的目光落在断箭上。
“沈将军,箭矢上有毒。”宋亦慈贴心解释,她拿出匕首在烈火烤制,简单消毒处理。
沈文景怒喝道:“北羌走狗心思歹毒。”
李二妞熟练的拿出麻沸散药材在碾碎,宋亦慈刮尽药物,平敷在伤口处,静静等了一刻钟,麻醉药效完全起效。
她拿着匕首将伤口周围的死肉剜尽,乌血直流,她用力挤压着伤口边缘,待到乌血流尽鲜血流出。
众人看得心惊直抽气,沈文景居然面上平静,丝毫没有痛苦之色。
“你给我用了麻沸散?你和谢定安什么关系?”
麻沸散虽然早就被谢定安带回军中,但药材名贵,一项紧缺,一般用在重伤的将士身上。
沈文景仔细打量宋亦慈,只见她认真治伤,素白纤手正在为他处理伤口。
手这么好看,脸怎么这般平平无奇。
她长呼出口气,银针在伤口附近穴位轻扎几针,顿时止住了流血。
刘武已经在摊开外敷的伤药,宋亦慈接过金疮药轻轻涂在伤口,在取了几卷纱布将伤口包扎好,待到一切处理好。
“沈将军好了,我一会开点解毒和降热的药方。”宋亦慈张开,突然才意识到这一切都得自己来,“沈将军好了,我一会煎点解毒和退热的药,此伤未伤及根本,修养上一个月便好。”
沈文景大惊,这世间还真有女子会医术,还这般厉害,他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宋亦慈,我真是名大夫,现在沈将军信了吧。”
方才还瞧不上她的另外两名大夫,看见她处理伤口如此麻利干脆,心里早就生了几分佩服,但他们更好奇她方才到底用力何种药物,竟然能够生剜而无痛感,想要结交她。
沈文景面露不善抓住宋亦慈灰布袖子:“你和谢定安是何关系?为何要混到我北部军。”
宋亦慈察觉到他对自己恶意:“我只是为谢将军治过伤。”
“哦?这么巧?”沈文景退回草席,“那你可知道谢世卿?”
听到这个名字,她的心里咯噔一下,谢世卿先行十日,她随药材出发,行军大半个月才到边境,想来已经一月有余未听到他的消息,“金陵没人不知道谢公子,沈将军不要对我有敌意了。”
沈文景面带嗤笑:“金陵城中的一个世家纨绔,就凭他姓谢,一来就爬到我的头上,我在边境苦战十年不过是个副将,他倒好一来便是云麾将军。”
被分到北部也就罢了,这还遇到了谢世卿对手,宋亦慈感叹自己的坏运气,越发不敢说出她和谢世卿的关系。
宋亦慈小心翼翼开口:“他可是做了什么事得罪了将军。”
沈文景道:“他到了快一个月,这一个月打了三场仗,仗仗都赢得漂亮,就连当初痛失去的云峰山都被拿了回来。”
宋亦慈疑问:“这难道不是好事?早点结束战乱,四海安定,百姓早些回到故乡。”
沈文景讥笑道:“好事?世间人只会记得这些天才,哪里会记得我们,他们只会夸赞,大庆先有谢定安后有谢世卿,谁会记得我们,我们这些守了边疆十年的人。”
“自然有人记得沈将军,将军不必烦恼。”宋亦慈将东西收拾好,众大夫已经分头开始诊治其他伤患。
宋亦慈收拾收拾去后院煎药,她将解毒的药材放进去药盅里,赵实已经在炉子上生着了火。
赵实欲言又止:“宋神医,还请别责怪我们将军。”
赵实从金陵招大夫,自然知道宋亦慈的本事,在战场上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夫。
宋亦慈笑道:“我还要仰仗你们,何谈得罪,赵大哥言重了。”
见她真没有怪罪,他才敢开口:“其实我明白我们将军,谁也不想遇到谢世卿这种人,无论是作为对手,还是作为同伴。”
药盅的水已经开始沸了,她将盖子掀开一点止沸,她疑惑地转过头:“为何?”
“小谢将军一月前初来,大家只当他是谢定安的儿子来军中混混功名,战场上走过一遭,他在前朝便可以捞个武将当当,享受一辈子富贵荣华。
可是一个月来,他连战三场,仗仗打得人心服口服。
第一场仗是他来的第二天,他带着三千兵甲偷袭北羌西部,打得北羌丢盔弃甲仓皇而逃,收服整个谢家军。
第二场仗,是他来的第十天,北羌新锐阿木达上前挑衅,被他一杆银枪挑断双剑斩杀阵前,亲手将他钉在了北羌的国门前,拿回谢定安将军的右手,北羌无人敢动。
第三场仗,他带着三百兵甲偷袭了北羌后方,烧了粮草大本营,三军无人不服他。
开始人人都只认为他是个被谢定安保护在金陵的世家公子,最多会点花拳绣腿,人人都想看他笑话。
但他一个月就让三军称服,只道他青出于蓝胜于蓝。”
她心头动容,原来他都已经到了一月了,她们走了大半个月的路,他几天赶了几天便到了,风雪再打也不眠不休得赶。
她长叹口气:“是啊,没人喜欢天才,还是压在头顶你头顶的天才。”
赵实道:“沈将军不喜小谢将军是因为,当时北部军受陷前方,小谢将军偷袭北羌粮仓是为了救北部军,但也彻底将带领北部军的沈将军钉在耻辱柱上。”
一个从军十年的将军居然被他最瞧不上的人救了,换谁也受不了。
宋亦慈套近乎:“明白明白,只是年关将近又打了胜仗,为何驻地里还只有伤兵。”
“小谢将军,带了人巡防,应当年前便会回来,今年应当能过个安生年。”赵实笑得憨厚,“不过我真是佩服小谢将军,也许他早点来,边疆早就平了乱,他是真厉害,也不知道他在金陵学了什么兵法,我也想学学。”
“嗯,是很厉害。”宋亦慈笑着,我都没想到他能这般厉害。
解毒的药物不耐煮,她拿着帕子隔着倒了汤药,端着进去。
这些将士此次巡防受了北羌伏击,驻地房间甚多,只是为了节省木材,他们挤在一个房间里。
宋亦慈推开房门走进时,房中央的火堆已经将整个房间烤得暖烘烘的,她将药碗往沈文景面前一递。
沈文景靠坐在草席上养身,睁眼便看到一双白净的手捧着药碗,再往上看只见一张黄瘦平凡的脸。
他不耐烦地接过药碗:“下次麻沸散留着给重伤的兵卒,不必浪费在我这种小伤上。”
宋亦慈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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