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连母亲也离开他了。从两年前那场聚会一直到母亲离世,他的人生就像是掉进了噩梦深渊,重力加速度般地一坠再坠。

昨夜凌晨醒来的时候,宋初将趴在书桌上休息的钟芷抱到自己的床上,而自己选择坐在书桌前枯坐一夜。

抑郁症带来连续性的失眠已经是家常便饭,这段时间以来他仅有的休息常常得益于心脏病发或是低血糖而引起的晕厥,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总会期盼自己不再醒来,却又每每在无奈和苦笑中清醒过来。

医生开的安眠药早就失去了药效,即使按照计量服用效果也微乎其微,当宋初发现吃与不吃差距不大之后,几板从医院带回来的安眠药便被放在抽屉的角落里渐渐落灰。

但是它们马上就要派上用场了,他想。并没有蓄意提前计划,却在无意间积累了大约五十粒的药量。就好像是一个铺垫已久的巧合般,命运给了他一个可以顺利离开的出口。

可是昨天阿芷才刚刚说过她需要他,也许……他不该这么快就走?无论这份需要是真是假,时间或短或长,他都愿意为了她再多撑几天,撑到她平复好心情的那天。一夜未眠足以让宋初整理好纷乱的思绪,在他看来,这两天钟芷对他突如其来的依赖不过是面对打击时慌不择路的选择,她总会再次回到自己人生的正轨上去,而他也终将成为一段小小的插曲。

昨夜折腾了大半个晚上,当钟芷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日头正盛,眼神还不甚清明时映入眼帘的就是宋初拿着几板安眠药发呆出神的样子。当年钟芷在拿到宋初遗书和死亡证明的时候曾经去查过报告中提到的“阿普唑仑”是什么样子,印象中白色、圆形的小药片一个个均匀整齐地排列着,就和现在宋初手中拿着的药板一模一样。

昨天才害得宋初病发的钟芷此刻不敢再刺激对方,天知道她多么想立刻抢过他手中的药片原地焚毁,但理智告诉她这样做不仅会吓到宋初,更重要的是即使她将全部药片尽数销毁,想要离开的人也会找到其他办法。

她要做的不是破坏他伤害自己的工具,而是留住他想要走的那颗心。

“这是你平时在吃的药吗?”钟芷下了床,缓行两步走到宋初身边轻轻开口。

对周围事物变化总是反应迟钝的人这才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背后的钟芷吓了一跳:“啊……对,对……这是……这是……”企图掩饰自己服用安眠药的事实却找不到合适的借口,药片上印刷的文字大概率已经被她看到,如果撒谎会不会惹她生气,宋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复。

钟芷接过宋初手中的药,状若轻松地拿在手里翻看:“这是安眠药吧?我朋友前两年得了抑郁症的时候也吃过这种药,你生病了吗?”即便钟芷早就知道问题的答案,可她需要一个契机接近真实的他,需要给宋初一个机会主动向她坦白。

但回应她的只有弥漫在两人之间的沉默。宋初紧抿着双唇不让就在嘴边的承认脱口而出,他承认这个略带关心的询问对他而言具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就像是沉浮在冰冷的海水中快要溺亡时看到一根可以救命的绳索那样,让人本能地想要死死抓牢。可是这是阿芷抛出的绳索,他不愿接,一如他不愿用自己的沉郁灰暗侵蚀独属于她的快乐。

他已经拖累了阿芷二十年了,够了。

“哎……”没有得到回应的钟芷只能再次开口打破这份沉默:“你不愿说,我其实也猜到了。阿初,你过得不好,对吗?”钟芷放下手中的药片俯身蹲下,两只手轻轻放在宋初的膝头,抬眼望着他,晨光洒进清澈明媚的双眼还是宋初记忆中的样子。

是的,他过的不好。世人皆离他而去,而他也把自己活成了孤岛,从此日夜颠倒,不眠不休,如果游离在人间的野鬼,等待死神将他干涸的灵魂收走。

可他也习惯了。当他被诋毁抄袭,被昔日陪伴了多年的粉丝全网追杀时,没有人问他过的好不好;当他母亲确诊,寻遍了国内名医也找不到一丝生的希望时,也没有人问他过得好不好;也许当一个人习惯了苦的味道,也便不觉得苦了,麻木的味觉早已丧失了叫苦的能力,只有尝惯了甜的人才能分辨得出什么是苦,才会哭,才会叫。

宋初早已学会将所有的苦涩悉数咽下,不给旁人带来一点麻烦:“阿芷,我有点困。”

他在逃避我的问题,钟芷心想。可看着那人苍白的脸色却又不忍心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只能就着他的胳膊将人慢慢扶起身,看着他背对着自己侧身躺下。钟芷望着宋初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蝴蝶骨无声叹息,她知道错过的时间难以弥补,他心底的伤也不可能在她寥寥数语间愈合,钟芷默默起身把散开的被子盖过宋初肩头,不动声色地拿起桌上的安眠药退出了房间。

钟芷泄愤似的找来剪刀将几板药片剪地稀碎,直到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药片原本的样子才讪讪停手,找来垃圾袋将所有的药片以及一点剪碎散落的药粉全部收拾干净,揣着门口鞋柜上宋初家的房门钥匙就下了楼,用最快的速度把垃圾袋扔到了离宋初家楼下最远的垃圾站,并确保了两个小时以后工人就会把这批垃圾运走焚烧才算放下心来。

回去路上钟芷也没忘去超市扫荡一圈,宋初家里的冰箱早就空空如也,昨天宋初吃了没几分钟就吐的情况也说明这人的肠胃状况令人担忧,钟芷还是决定亲自下厨包揽下最近这段时间宋初的三餐才最为保险。说来惭愧,自从两年前和宋初断了联系,钟芷就再也没能吃到过他做的土豆炖牛腩了,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虽说味道还是离宋初做的菜差出一大截,但好歹是学会了怎么做饭。

从超市购物回来一趟路钟芷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都不到,担心屋子里的人再出了什么岔子钟芷紧赶慢赶刚进门就先悄悄摸进宋初卧室,直到听见那人因为心脏不适略微粗重的呼吸才安心回到了客厅。

在卧室里的宋初根本睡不着,孱弱的心脏也承受不了侧躺的姿势,他只好背靠着床头默默发呆,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最常做的事情。直到窗外洒进屋内的光线再次变得昏暗,宋初才略微回过神来,他看向挂在墙上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向六点的方向了。

卧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敲打的声音,没过一会儿便又被抽油烟机的声音所取代。宋初对钟芷的印象还停留在两年前那个分不清葱和韭菜,开个火能把厨房炸了的小姑娘身上,听见厨房传来的这阵响动,宋初还是硬撑着从床上爬起来,害怕钟芷不会做饭再把自己弄伤了。

厨房的推拉门钟芷故意没有关严,做饭的时候也始终留神听听宋初房间有没有发出什么异响。视线越过大开的门缝,宋初靠近几步就看见钟芷在面忙活的身影:案板上是切地大小均匀的蔬菜,葱姜蒜则被放在另一边的小碗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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