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开了。

灯是关的,屋里安静得能听到脚步声。

香炉内的熏香还燃着,烟火一明一灭,空气中也飘散着沁人心脾的合欢花香味。

朦朦胧胧的,床上应该是躺了一个人,听到动静,他坐起来。

敖周了然一笑。

他摸黑将衣带松开,长衣松松垮垮挂在腰间,也被这浓郁的合欢染了香味。

迟来风感受到连翘的动静,果然妖域中人放得开,即使是收敛很多的妖修,手段也是多样得狠。

就比如现在,连翘已经虚跨坐在他腰间,迫不及待将他推倒在床,整个人很快就要贴上来。

美人儿如此主动,他哪有拒绝的理儿?

于是他也自然地上手去摸,从美人的脚,到美人的腿——嗯?他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腿。

连翘是妖修,本体似乎是一只九尾狐,而且现在的她身量也比之前的大了许多。迟来风想,她不会化形了吧?

虽然迟来风向来放得开,但还不想玩得这么花哨,也并不想连翘一上来就这么直抒胸臆,以自己本来的面貌来对待他。

但是对方明显很兴奋,一把将他按下,迟来风抗拒几次,反倒让他下手的力度更重。

迟来风贴在她的腰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

特意换香了?

和她习惯用的香味不太一样,但是也好闻,有种野性的清冽。

迟来风“啧”了一声,说实在的,他比较喜欢温柔缱绻的,但是这样子狂野,也是别有味道。

他继续去摸连翘的腿,越摸越觉得不是滋味儿,他还是想温和些,斟酌一番开口和对方商量,“连翘姑娘,即使情难自禁,我也还是希望能慢慢来。”

空气忽然安静几分。

迟来风当她是害羞了,他按住她的肩膀,“放轻松,别这么性急,风月无边,我们有得是时间。”

正衣袍半解的敖周……当场石化。

他没有听错吧?

这怎么是个男人的声音。

他立刻掏出那张通讯符,符箓上有可开房间的口令,他打了一个响指,用指尖燃起的微弱火光去看通讯符上的字。

没错啊,就是这间。

怎么回事!

那一端,迟来风也感觉到了异样,在敖周亮烛火的瞬间,他看清了他的脸。

WOC!这不是连翘,这是谁?!

*

迟星垂在敲连乔的门,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找她。

她方才可能是有什么事出去了,未必就是去找迟来风。

敲了几次门都没有反应。

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站在阴影处,他开口问,“迟公子,有什么事么?”

默非略带考究地看着他,迟星垂道:“我找连翘有些事,她在么?”

“她不在。”默非拢了拢袖子,光影明灭,看不清他什么表情,他的声音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找她?”

“是。”迟星垂回道,“不是什么急事。”

“她去找迟二公子了,在十楼那边的房间里。”默非指向楼下的一个方位,语气仍旧意味不明。

“既然她不在,我明日再找她吧。”

迟星垂压制住胸口的兴奋,在默非转身前,他叫住他,“默非先生。”

默非拢着袖子望向他,“有什么事么?”

迟星垂将要绝意丹的想法压下去,“没,没什么。”

他现在不能打草惊蛇,不能让连翘他们知道自己没有服用压制重心蛊的解药。

他在十二楼转了一圈,最后回到自己房内。

心中的兴奋和燥热迟迟不肯散去,时而心惊,时而期待……迟星垂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会有这么多这么浓烈的情绪!

念了两遍清心咒,也没有将脑中奇奇怪怪的念头拂去,迟星垂索性往起一坐。

迟来风的房间在七楼。

整座借酒楼极大,建造并不规整,与其说是一栋楼,其实更像是一连片的建筑。

一至五楼是用餐的地方,六至十楼则是依托山体建成的一整片店铺,里面的产业各种各样,但都属借酒楼所管,有客房,有食铺,也有浴堂,甚至连修炼的炼场也建造完整,且十分壮观。

与其说借酒楼是一座楼,倒不如说是一座微观城。

所以连乔在得知自己是借酒楼的主人时十分吃惊,就连迟来风在得知借酒楼归连乔所有,也对她有所改观。

迟星垂在迟来风的房间前站了一会儿,这里是在一处半露的山峰处,侧边有一处极大的平台,平台上种了花,连在房间内部,有一处极好的视野。

以往迟来风来云来城玩乐,也是住在这一间客房的。

客房里传来“轰轰隆隆”的砸东西声,忽然“哗~”一声,原本已熄灯的房间的灯“轰地”全部重新打开,又听到里面迟来风气急败坏的大骂声。

“滚!滚出去,给我滚出去!”

迟星垂皱起眉,正在想怎么通知三面狐将它的主人带回去时,门突然倒了。

应该是从里面被人踢坏的。

紧接着从房间里冲出来一个人……一个男人?

男人衣衫不整,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自己身上,胸口大敞,露出一大片刺青。

迟来风在里面“呸呸”了两声,似乎有点恶心,“哇”一声吐了出来。

玄衣男子转过头破口大骂,“你吐什么吐,老子还没吐呢?我呸!”

迟来风又干呕两声,“滚,给我滚!”

迟星垂:“……”

没等他理清发生了什么,就听到旁边山林的阴影处爆出一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连乔从黑暗中露出一个头,又慢悠悠地从平台假山脚下爬出来,爬出来后拍拍身上沾的灰。

她嘴里叼着苹果,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要出来了,她伸手将嘴里的苹果拿在手里。

苹果啃了一半,看上去她在这里已经待了有一会儿了。

看到迟星垂,连乔有些吃惊,“你怎么在这里?”

迟星垂睁眼说瞎话,“我来找迟来风。”

“哦。”连乔伸出手指擦了擦眼泪,“你来得真巧,来看好戏啊。”

在屋里的迟来风吐得差不多了,他气急败坏,“连翘你耍我?!”

“没有呀。”连乔又把苹果拿在手里,一脸诚恳,“晚间你将房卡给我,不是找我谈生意的吗,我过来是找你谈事的,你是不是误会什么啦?”

迟来风一噎,“好,好好好,连翘,你……你真是好样的。”

连乔从鼻间“嗤”出一声,“我当然知道我好呀。”

迟来风:……

他气急败坏,身上的衣服被外面那个狂徒撕破了,现在十分不体面。

他想换套衣服,但是门被他踹飞了,现在门关不了。

连乔“嘿嘿”一笑,又将苹果叼在嘴里,蹲在地上将门捡起来,靠在原来的位置。

迟来风伸手,将门扶正了,又用术法将门固定,完了觉得不安全,又在外面加了个结界。

他觉得十分恶心,想一想又想吐,强忍着连施两个清洁术给自己清洗干净,换上一套新的衣服。

连乔望着门再次被踹开,她耸肩,“迟二公子,您这是干嘛,我好害怕啊!”

你这模样,是哪门子害怕?!

迟来风指着连乔,他长这么大,头一次受这么大的气,“你、你……”

“我什么?”

迟来风拂袖而去,连乔跟在后面大喊,“二公子,你把我们家门踹破了,你记得赔我门呐。”

连乔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七楼。

迟来风不说话也不回答,连乔继续喊,“来风公子,别忘了呀,你下次来,记得赔我门!”

迟来风忍无可忍,他转过身,往地上丢了一袋子灵石,“不会再有下次了,你这个疯女人!”

这鬼地方,他再也不会来。

这个疯女人,他再也不见到了!

连乔“啊”了一声,“别这样啊迟二公子,你怎么好好地骂我是疯女人呢?”

她似乎在听到疯女人这三个字后气急败坏,“你才是疯子呢!你走,你走得远远地,我们借酒楼不欢迎你这样骂人的人儿,你有本事你就去对面的熹和楼啊,你有本事去那里!”

望着迟来风越跑越快的背影,连乔吐了口气,心想我真是个好老板,这种情况下,还不忘推销我的另一栋楼。

她心满意足,捡起地上迟来风丢下来的灵石袋。

随后转过头望向迟星垂,甜甜地朝他一笑,“啊,迟大公子,迟二公子跑出去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别让他受刺激发生什么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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