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堆里的石子缠了一圈小白绫,祝子鸢眼睛一亮,在碧钏好奇捡起之前快手将那石子拾起,攥在手心。
“这石子看起来硬实,拿去磨我的铁鸱尖钩正好,今儿休沐,外头街道应该更为热闹,我想出府考察考察。”石子被祝子鸢藏入袖中,又想起还有樊河一带尚未考察,祝子鸢借口离府道。
见事必躬亲的祝子鸢连休沐都这般兢兢业业,紫珞二人也不再盯着那石子,为祝子鸢取来外袍。
发尾虽还半湿着,祝子鸢直接就披上道袍,随手束起长发离了府。
今日休沐,府上的卫队却是未少一人,无半分松懈,为防府中眼线窥探,祝子鸢雇了马车绕到樊河街岸才敢取出那石子。
那绫布是用于丧事的,祝子鸢一看便知道是阿昭扔进来的,只是她没想到阿昭那般胆大包天,知道她住在府中西院这处,竟敢往府里扔石子,用这法子变相给她传信。
祝子鸢解开缠捆在石子上的白绫,将白绫展开了来,只见绫布中间画了个扭扭曲曲的圆圈。
圆圈里头还歪歪斜斜画了三个小月牙,凑成了一个忸怩笑脸,看得祝子鸢忍俊不禁低笑了声。
她知道阿昭大字不识不会写字,只能画这符号告诉她万事已俱备。
祝子鸢将布条收好,将樊河考察了一番确定可以作为商业街后,闲步沿着樊河市街漫逛,却不知道身后有一道长影自她出府后,便一路缓缓跟随。
未走几步,天色渐渐阴沉,暗色四罩而下,西风带着潮湿之气暗卷拂面而来,祝子鸢抬头上看,日头早已被翻墨乌云重重掩盖,风雨欲来。
三月换季时节,方才还是午日暖阳高照,绿槐高柳成荫的,如今风向一转,竟有春潮带雨的趋势。
祝子鸢出门也未料到会变天,这天忽然就要下起雨来,马车又停在远处街头,祝子鸢只好左右探看,想找处茶馆避雨。
但樊河以散摊为主,并未有可驻足的商肆,祝子鸢为难寻觅间,天上已是雨落成线,弹起一地乱珠。
今日这头发算是白洗了,祝子鸢提起袖摆准备小跑回去街头马车停立之处,一回身却撞入了一袭绿缎锦袍中。
“三妹,我们又见面了。”暗哑的声音从上首响起。
那嗓音仿若受了烈烟熏损,加上锦袍沾染的缕缕微呛烟气,祝子鸢便知道了来者何人。
她猛地抬首,果然对上了祝耀祖那双阴冷的三白眼。
“怎么又是你,你怎会也在此?”
一见到执着青伞的祝耀祖,祝子鸢心中又涌起那股透骨酸心怪异感,就好像那是她曾经极为亲近却又让她大失所望的人一样。
但祝子鸢知道那不是属于她自己的感觉,掐着手心迫使自己保持面上镇静。
快步倒退出伞外,祝子鸢不悦道:“你跟踪我?”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事,祝子鸢难得出府,来得还是与襄河流向相反的西城樊河市街,就这么凑巧与祝耀祖碰上,祝子鸢全然不信这是一场不期而遇的相会。
见祝子鸢宁可淋雨也不愿与他共撑同伞,祝耀祖眉头微微皱起。
珍珠大小的雨滴砸落在祝子鸢额上,顺着眉骨滑下,祝子鸢的长睫被雨水压得颤动不止,若不是那明眸带着愠火,看起来真像是在无声哭泣。
从前他的三妹啼哭可怜,祝耀祖才忍不住护下她,他本就见不得他的三妹哭的,一见祝子鸢被泪水打湿了面庞,便往前递伞,抬手就要帮祝子鸢擦去眼下雨水。
“三妹变聪明了。”
祝子鸢挥手打落祝耀祖的手,祝耀祖吃痛收回绑着药带的手。
“我确实派人在北轩王府附近蹲守等你出府,我好不容易与你骨肉团聚,你近在眼前,我怎能忍住与你两不相见呢?”祝耀祖放缓眉眼,言辞切切。
祝子鸢铿锵有力直道:“你要我说几遍,我不是祝三妹,与你毫无瓜葛。”
无论这个名为祝耀祖的男子是否与原身有血缘关系,是否真为原身兄长,她都必须矢口否认,尤其是在自己对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祝耀祖往前递伞一步,祝子鸢就后退三步,看起来势要与他划分界限。
“你还在为两年前的事生气吗?那件事是我做错了,我一直都想跟你道歉,可那一别,我便遍寻不到你了。”
祝耀祖带着失落的口吻道:“三妹真忍心要这般折磨我,连解释和好的机会都不给我?”
那样阴冷的眸子里竟浮出了半分凄楚,让祝子鸢忍不住思索,这人与原身到底发生了什么误会?他与原身以前感情很好么?若非亲密无间,为何会让她听了后也这般酸楚。
雨水滑落入领,冷感使得祝子鸢微微一颤,让她瞬间清醒了起来,她好像被祝耀祖的话带着走了。
“你无须向我道歉,因为我不是你三妹,我也不知道两年前你和你的三妹发生了什么,一切皆与我无关。”祝子鸢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干脆利落扭头就走。
“三妹难道不怕我向北轩王说出你藏着的事么?”见祝子鸢丝毫不动旧情,祝耀祖只得哑沉威胁道。
他知道她也许是真的完全失忆了,不然那件事她不可能全然忘记。
“你若想戴个污蔑命官的大不敬之罪,你尽管去告吧。”祝子鸢冷嗤,暗下蜷紧指头,面上却泰然自若丝毫不虚。
城街皆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祝子鸢脑海里都是少女断断续续清甜的声音,越来越稀碎。
“二哥,我会研墨了,你看,墨汁变均匀了!”
“三妹能一直当你的小书童,随你一起去那繁华京城吗?”
“二哥,你真的要弃我于不顾吗?”
“我好难过,原来你并没有把我当妹妹,你和那杨公一样!”,最后那声听似充满恨意的骂声化作一声闷雷,在祝子鸢耳边炸开。
雨珠落地成花,混着湿泥,将祝子鸢白靴翘头溅湿染污了一大块,祝子鸢不敢停下脚步,生怕自己受了原身影响。
看着祝子鸢在雨中离去的执拗身影,祝耀祖伞柄攥得吱吱作响,随后提步跟了上去。
祝耀祖试图挽留道:“是不是女子,只要验了身便能知道,三妹想必也不想让北轩王知道你女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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