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祈受了些外伤,右腿是一道血淋淋的撕裂伤,左臂有处骨裂,浑身狼狈,看上去像被某种野兽追逐撕咬过。
卫绮怀花了好一会儿功夫为他处理了伤口,又用神识探了探识海,确定聂祈没怎么受内伤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这才想起来探查周围情况,抬头细看,发现了更多横七竖八的人影,多身着弟子服,而身后脚步声渐近,原来殷无息已经在附近走了一圈回来了。
卫绮怀道:“师叔,那些人怎么样了?”
殷无息摇头:“并无大碍,不多时便能醒来。”
卫绮怀问:“共有多少人?都是哪家弟子?”
“十二人。多为宸阳殿弟子,有四人为天门墟弟子。”
卫绮怀正要再问,却听见身后聂祈忽然动了动身体。
“我……”
乍然转醒,他只发出了如同呓语般的一个音节,似是想要动身,然而牵动了伤口,便紧紧地闭上了眼,禁不住闷哼一声。卫绮怀急忙凑过去,道:“阿祈,怎么了?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聂祈抬手虚抚眉弓,似乎觉得日光很是刺目,半晌才把视线聚焦在她的脸上,轻声道:“阿怀?你也来了?”
“先别乱动,你的伤我给你敷上药了。”卫绮怀道,“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让你受了这样的伤?”
“……有妖异,我们都对付不了。”聂祈神智未清,说到此处仍然有些后怕,“我被一条怪鱼咬了一口,才伤成这幅模样……对了,他们呢?”
“有几人和你一样,被冲到这个岛上了。”卫绮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聂祈眼睫颤动一阵,呼出一口气。
卫绮怀问:“究竟是什么怪鱼?你们合力都敌不过它?”
“不止一条怪鱼,模样狰狞,控水自如,似是受人驱使。”聂祈从他褴褛的袖中找出一粒晶莹剔透的淡蓝色珠子,似玉非玉,“我从伤我的那一条鱼的口中掏出了这个,应当是内丹,不知算不算什么线索。”
妖兽内丹居然能手动掏出来吗?
卫绮怀皱眉研究了一会儿,没研究出来什么门道,只好让他收回去,等着此行结束后,再回宸阳殿鉴定。
“阿怀。”聂祈忽然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语气虚弱,“我累了。”
卫绮怀才想起体谅伤员,忙道:“那好,你先歇着,我给你设张护法阵,再去看看别人。”
聂祈点点头,不再说话,安心闭目了。
卫绮怀给这里的伤员设下护法阵,又见殷无息踱步回来,便问:“师叔,可有什么新发现?”
殷无息:“岛上溪水众多。地势崎岖,穿过此林向西,可见一城废墟,荒芜百年,宗祠尚在。”
卫绮怀:“可有邪祟?”
殷无息:“未曾见到。”
卫绮怀:“您看过别处了吗?要不您再去远处瞧瞧?”
殷无息:“巡遍此岛,两刻钟足矣。”
卫绮怀:“奇了,既然这岛上没什么东西伏击,那聂祈他们究竟是在哪里受到袭击的?”
殷无息目光在聂祈的脸上轻飘飘地掠过,只道:“不知。”
卫绮怀道:“方才您说宗祠?这里也曾有过人迹?带我去瞧瞧。”
两人又探入花林,走了一会儿,忽觉柳暗花明,豁然开朗,一座古城遗址现于眼前。
殷无息说是废墟,其实应当只不过是些年久失修的荒宅而已。
卫绮怀四处张望着,发现此处有几座亭台楼阁,也有不少阔宅,依稀可见当年繁盛光景,看得出曾经有人在此聚族而居。城中没有开垦过的田亩,每家每户门前都凿了水井或者水渠,引的水渠纵横交错、四通八达,像一张巨网,只不过大多都已经干涸了。
她觉得,既然是隐匿在这大海深处的孤岛里,那将此处说为城市不太妥当,也许是个大族聚居之地或者寨子的可能性更高。
不过,卫绮怀也没见过海盗的水寨,并不知道他们的寨子能否有这等规模。
城中屋宅并无暴力毁坏的痕迹,只不过现在这些宅子都已经覆上层层藤蔓,藤蔓枝叶灰白,枯死多年,与蛛丝苔藓缠绕得不分彼此,最上层被雪白花瓣掩盖,已经瞧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卫绮怀本想走过去探一探屋内,好不容易在这落花蛛网、衰草枯藤下摸索到门板,轻轻一推,却听见悠长而脆弱的“嘎吱——”一响,朽木断裂出声。
她悻悻地收手了。
城市正中立着一间高大的宗祠,卫绮怀走过去,知道为什么殷无息把这座建筑单独拎出来说了。
这间宗祠比其余房宅要新。
墙壁上没有枯死的、密布着的藤网。虽然也落了厚厚一层的梨花,但落花下的建筑表面如同被蜡膜覆盖,光滑干净,似是用了什么养护木料的特殊涂料。
卫绮怀想了想,抬脚走入,岂料刚一迈入门槛,就听见耳边聂祈虚弱的传音:
“阿怀,这里来人了。”
卫绮怀远路返回,就见花树下立着一抹倩影,聂祈撑着身子坐起来,正欲行礼。
“秦四小姐。”
她走过去,按住聂祈,让他乖乖躺好。秦绍衣抬眸望过来,唇角挽起一个微笑,寒暄道:“卫姐姐,好巧。”
卫绮怀上下打量了她片刻,见她没受伤,才把她拉到一边儿:“你为何也来了?”
秦绍衣反问:“我来不得吗?”
卫绮怀沉声道:“我不跟你兜圈子,以你的修为就不该冒险——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秦家怎么许你这样孤身一人前来?”
奇了,秦家不是很宝贝这个女儿的吗?
秦绍衣笑道:“卫姐姐好生关心我。不过我能来此处,自然是凭着我的本事。我可是随行医师,卫姐姐忘了?”
“至于此地,来之前我确实略有耳闻,听闻是传说中的十方乾坤阵罢?”她从容道,“神印之中既有宝物,那么为此冒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原来还是因为这种捕风捉影的传闻。
神印中的宝物?
见鬼的宝物。真要有这东西,我上次怎么没见着?
卫绮怀拧眉:“那也要看这个风险你受不受得住才好。”
察觉到她的语气不善,秦绍衣又笑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为无上至宝,铤而走险者多如牛毛,我也不过其中一个庸人。为何卫大小姐偏就可着我数落?”
卫绮怀哑口无言,自觉没有立场多嘴,索性闭了嘴:“算我多管闲事罢。”
秦绍衣笑得更愉快了:“我秉性如此,卫姐姐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每次都要多此一举。”
这固执的、毫无遮掩的野心。
一定要有这么典型的恶毒女配发言吗?
卫绮怀忍不住在心里问:“系统,都是恶毒女配,她真的没有跟我撞人设吗?”
【并没有。宿主,您的人设是恋爱脑恶毒女配,秦绍衣是恶毒女配。并不冲撞。显然,在您的人设中,恋爱脑加成更大,行事动机也皆出于此。】
好了好了,不要再强调恋爱脑了!
卫绮怀又折回去看聂祈,问:“你何时认识这位秦四小姐了?”
聂祈一边想要站起,一边道:“此次出海同行。”
卫绮怀给他搭了把手:“既是同行,为何你们两人上岛有前后之分?”
秦绍衣说:“海上遇了妖异,船触礁沉没,我们各自漂流,许是我选择错了方向,绕了远路,这时才登岛。”
卫绮怀下意识道:“漂流?”
她目光忽然锁定在了秦绍衣身后不远处那块形状可疑的木板上。
看着像被强拆下来的船板。
秦绍衣神色不变:“是。”
在这一刻,卫绮怀对她肃然起敬。
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能抱着块板子在海上漂流半天,到现在也不喊累不叫苦,当真是吾辈楷模。
不过,话说回来,海上遇见了妖异……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怪不得她和殷无息在岛上没发现别的什么东西,原来是伏击聂祈他们的东西不在岛上。
卫绮怀转身,与跟在身后不远处的殷无息对上视线,后者会意:“船。”
她颔首:“辛苦师叔去海岸边探查一番了,请务必小心。”
殷无息转身离开,卫绮怀被聂祈轻轻一拽袖子:“阿怀,拉一下我,我伤好些了,应该可以走动。”
卫绮怀拗不过他,便扶他起身,秦绍衣看着,问:“卫大小姐与聂道友相识已久?”
聂祈点头,友好地邀请道:“我们打算探一探这梨花岛,不知秦姑娘意下如何?”
秦绍衣莞尔:“自当奉陪。”
“……且慢。”看着这两人相谈甚欢,似乎已经说定了,卫绮怀正色,及时制止道,“我有三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聂祈不解:“阿怀?”
“首先,这梨花岛是个什么岛?”
“就是这座岛,我现取的名字。”聂祈指了指四周连绵如雪的花海,“这里开满了梨花,叫它梨花岛,你不觉得很合适吗?”
“合适。”卫绮怀点点头,继续问,“第二,‘我们’又是指谁?”
“自然是你、我,还有秦姑娘。”聂祈睁着一双天真无邪岁月静好的眼,茫然发问,“怎么了阿怀,你不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
卫绮怀不打算问第三个问题了,只抬手扶额:“你们清醒一点,你俩一个负伤、战力打了大半的折扣,一个是位医师,平时战五渣,全靠法器撑场子。我直接说吧,你们就这样还打算冒险?”
她若是带上他们去,那时间估计够她从这里跑三个来回的了。
秦绍衣并不知这“战五渣”是何意,却自知实力不如她,于是低眉顺眼地示弱,语气似乎也颇为懊恼:“卫姐姐这是嫌我们令你束手束脚了?这倒是我们的不是了。”
有事卫姐姐,无事卫绮怀。她倒是能屈能伸。
卫绮怀道:“务实一点儿,咱们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我可没跟你们客气——”
“可是,阿怀。”聂祈道,“你也说了此处危险,我们若是留在这岸边,万一又遇上从海中追过来的妖异呢?”
秦绍衣微笑着附和道:“聂道友此言有理。卫姐姐若真是为了我等安全着想,更应该把我们留在你身边了。”
卫绮怀面无表情,油盐不进:“这里一旦出了什么事我师叔就能赶回来,用不着我出马。更何况此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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