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下雪
不过盛朗很快就反应过来,他抬手将刀叉扔在桌子上,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妹妹,干嘛发这么大的脾气呢?不过是一只猫而已啊。丢了就丢了,你哥哥我丢了那么多年也不见你这么伤心啊。”
盛衾紧盯着他,那种根本喘息不了,深压着肺部的感觉强烈到她全程靠一口气吊着才没有倒下。
泪水从眼睛里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下,盛衾突然笑了,无可奈何道。
“是我把你弄丢的吗?我当时不过两岁,你想让我怎么伤心?”
当初是刘琴带着年幼的盛朗出去玩,没看住,最终被人贩子拐走。
一听这话,刘琴率先站出来反驳:“阿衾,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哥呢?他好不容易回家,你为什么处处跟他过不去呢,不就是只猫吗?”
盛衾将脸转向别处,泪水模糊了视线眼前闪着璀璨灯光的琉璃灯,像是她的处境,华而不实,空有其表。
半晌,才喃喃道:“不过是一只猫,不过是一个女儿……。”
盛朗不屑地“切”了一声:“你做了十多年的盛家大小姐,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给谁看?”
这话,听到盛衾耳朵里已经变得不刺耳了,像是一块光滑的鹅卵石被打磨的更加丝滑,只剩她,被囚禁在精心打造的笼子里,就算真的疯了,也只会被人说身在福中不知福,演戏给他人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墙上挂着上个世纪的钟,停在半点,响了。
盛衾疏离清泠的眸子深陷着,空洞无神,透着一股麻木绝望之色。
片刻后,又倏然地笑了出来,眼泪也跟着流出。
算了,她都不要了。
没必要在忍让后退,用尽全部的力气去迎合一个表面假象的和谐。
盛衾抬脚走向餐台处,水壶里滚烫的热水刚倒进去不久,她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拎起走向身后的两人。
盛朗咽了咽口水,警惕看她:“你疯了吗?”
“阿衾,别拿这么危险的东西对着你哥哥啊!”刘琴急地站了起来,却不敢有下一步动作。
“我再问你一遍,我的猫呢?”盛衾拎着水壶悬于盛朗身侧,面无表情,就连声音都平静的出奇。
盛朗根本就不信,他这个妹妹会做出多么激进的事情,话里话外还在刺激她。
“猫?我不是说过了吗?那个黑猫不吉利,被我打了一顿,扔外面去了。”
盛衾似乎早就料到结果,只问:“扔哪了?”
“不记得了,开着车随便扔的。”盛朗端起旁边的酒杯喝了口,完全没当回事。
下一秒,水壶倾斜,滚烫的热水顺着盛朗的大腿滴落在地面上。
“啊!”即使隔着裤子,盛朗还是发出尖叫声,猛地站起身,喊道,“盛衾,你是不是疯了!”
刘琴也慌乱地走到盛衾身边,一脸不可置信:“阿衾,你在干什么?”
盛衾轻撩眼皮,盯他,再次一字一句问道:“猫在哪?”
盛朗碍于面子还想继续嘴硬,却被盛衾手里即将倾斜的水壶吓到。
“在……在你去钢琴课路上的垃圾桶旁边,具体是哪个垃圾桶记不清了。”
她今天特意没有去上钢琴课就是为了把猫早点送走,结果造化弄人,偏偏它被丢在了那里,这个世界可真是荒谬。
盛衾抬腿往门口走,拎在手中的水壶被松开,滚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和四溅的水花。
北里的十一月份刺骨的冷,暴露在外的皮肤被寒风摧残变得僵硬红肿,雪花大片大片地落下,在昏暗的路灯下尤为明显,宛如千万只向死而生的飞蛾扑向火焰。
盛衾穿着单薄的冬季校服,在寒风中打着冷颤,黑色柔顺的发丝半扎着散落在肩上,雪花落在发顶无端增添了几分执拗和破碎。
她也忘记那天在雪地上走了多久,只记得找到小猫的时候,它浑身是伤,冻得僵硬,了无生机。
如同第一次见到它那般,盛衾将它小心翼翼地抱起,用外衣将它僵硬的身体包裹住搂在怀里,失魂落魄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挪动步伐。
回滕宫的路程过半,徐妈打着伞来接应挡住了片刻的风雪。
“小姐。”
徐妈目光落在她怀里一瞬,红了眼,又挪开。
盛衾仿佛被人抽走了所有的气血,气若游丝:“徐妈,是我害了它,我不该把它带回去的。”
“小姐……。”徐妈想说点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无声叹了口气,问,“这猫……。”
“外面冰天雪地的,我总不能把它扔在外面不管了。”盛衾抿了抿泛白的唇,淡淡道,“我明天去给它买块墓地,安葬好,希望它下辈子平安顺遂。”
思虑片刻,徐妈最后还是开口说:“小姐,北里的墓地不便宜,钱我先帮您垫着。”
“不用。”盛衾轻声说,“那些撑面子的珠宝首饰我也用不到,卖掉一些就够了。”
“夫人……。”徐妈提醒道。
盛衾笑了声,抬眼间皆是疲乏:“无所谓了,就算她在不喜欢我又能怎样,反正他们也不会赶我走的。”
滕宫十三号。
别墅里面灯火通明透过窗户,温馨又和煦。
盛衾走进屋内,盛朗和刘琴显然已经吃完饭,在主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喝热茶。
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心情搭理他们,干脆无视,从两人身边走过。
“阿衾,跟你哥哥道歉!”
刘琴的语气义正言辞,仿佛她才是那个罪大恶极的过错方。
原本盛衾已经累到不想再说一个字,可这句话,不知道触碰到了她的哪条神经。
“道歉?”盛衾转过身,缓步走到两人面前,“盛朗,最应该道歉的人是你。”
盛朗伸手指向自己,不可思议道:“我道歉?你今天吃错药了?”
是啊,自从盛朗回到这个家,只要有一点不顺心,盛衾都会主动退让道歉,他应该已经习惯了那个任他打压蹂躏的妹妹,叫他道歉,怎么可能。
“阿衾?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刘琴一字一句都是对她的失望和不解,“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你的亲生哥哥呢?”
说完,刘琴起身指着盛朗的腿,像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你看看,你把你哥哥的腿都弄伤了,红了一大片。有哪个富家小姐会像你这般不懂礼数的,对着自己的亲哥哥都如此。”
从前,她只觉得自己的母亲对盛朗抱有愧疚所以偏心于他。
她能理解,可现在,她才明白,才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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