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氏咬牙切齿的出来,迎面就被四婆的老伴儿彭四爷甩了一记耳光。

“好你个苏彭氏,你自己得罪了人,你自去承担,凭什么让彭家其他人受你拖累,你可害惨了我那老妻,她这一辈子再怎么嚼舌根,我都没舍得打她一巴掌,现在好了,被你连累的,都要被打死了。你这彭家不孝女,我要禀明族长,把你从彭家族谱里去除,彭家没你这样祸害娘家的出嫁女!我那老妻若是在牢里怎样了,我……我豁出去老命不要,也要跟你同归于尽!”

啪啪啪!

他又左右开弓打了彭氏几耳光。

彭氏简直都要打懵了,她下意识地去摸脸,脸都被彭四爷给打木了。

但没等她回过神来,问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彭少凯的亲爹亲娘就扑了过来,一个扯头发,一个挥拳头的,直把彭氏从苏家高高的台阶上拽了下去。

呼啦啦,一干的彭家人围了上去。

紧跟着就是就是一顿拳脚,直打得彭氏鬼哭狼嚎地求救命。

柳嬷嬷一看不好,忙着小厮赶紧去礼部告之老爷,家里出大事儿了,让他赶紧回来,不然夫人就要给人打死了。

她再回过头来看,彭氏已经被那一百多人围在中间,头脚不见,只听得她哭嚎,声嘶力竭的,可这帮打红了眼的彭家人根本不心软,个个摩拳擦掌地都要去揍彭氏两拳、

“快来人啊,救夫人。”

柳嬷嬷招呼府里的下人,那些下人也不眼瞎,瞧着这一百多人来势凶猛,大有谁敢阻拦,就连谁一起打的架势,他们都胆虚了。

何况彭氏平日里待下人也刻薄多于体恤,尤其在月例发放上,动辄就寻了由头克扣,曾发生过,一月过去,下人倒欠苏家钱的怪异事件。

如此当家主母,谁愿意豁出去命来保护?

见众下人都各自躲避,柳嬷嬷摸了摸额头上刚被彭氏砸出来的血痕,嗯,好疼!

她暗暗磨磨牙,夫人,这可别怪我,是你平日里做人不成,他们不救你,我一个人也救不了,那该死该活的就看你的命了。

但救人的阵仗还是得摆一摆的。

是以,她扯了嗓子喊,“别打了,快别打了,等我们老爷回来定拿了你们去见官!”

“别打了,夫人,我们来救你啦!”

“夫人,您坚持坚持,我们就来救您啦!”

“夫人,我们救您……”

“夫人……”

一时间,苏府门口就出现了无比怪异的一幕,先是一百多人围成一个圈儿,圈里也不知道围着一个什么东西,嗓子都哭喊得劈叉了,那声儿听来难听至极。圈外呢,则站着几十人,个个都精神十足地呐喊,一人喊一句,此起彼伏的,竟如同搭了戏台般,把一出大戏演绎的是抑扬顿挫,声情并茂,引来了不少路人围观。

苏恒与彭家老二彭吉桂是前后脚赶到的。

其实苏恒还可以回来的更早些。

小厮跑去礼部大门口,跟看门的说,苏家出事儿了,请苏老爷赶紧回去。

看门的也不敢耽搁,马上跑进去给苏恒说了。

苏恒让小厮进去,问出了什么事儿。

小厮就把彭氏被一百多号彭家人围在当中殴打的事儿说了。

苏恒险惊掉下巴,一百多号彭家人上苏家门口打彭氏?

他们是疯了吗?

自打彭吉尧当上安西督粮道之后,苏家就一年比一年发达,彭家族人仰仗彭吉尧鼻息苟活的人越来越多,所以那些彭家分支们对彭吉尧一家子一向都是恭顺的。

苏恒刚站起来要回去,却想起彭氏那死不悔改的德行,而且,他真的觉得彭氏蠢笨无知,实在是配不上他苏恒,若不是碍着官位在,彭吉尧那里他还能捞点好处,他早就把彭氏休了。

今时今日,可是你们彭家要训女的,把她打死了,那也是彭家偿命!

想到此,苏恒又重新坐回去,心里觉得,如果把彭氏打死了,那他是不是就不用担心秦逸之与苏锦书报复了?

人死债消!

小厮眼见着自家老爷又坐下了,他磕磕巴巴地,老爷,您快回去吧,不然……

“你先回去,跟夫人说,我这边公事了了,马上就回。”

苏恒一句话把小厮惊得亚麻呆住。

我回去跟夫人说?

夫人被一百多人围了给水泄不通,我……我化身蜜蜂边蛰他们边往里挤,估计能挤进去。

化身苍蝇是肯定挤不进去的。

老爷没请回,小厮不敢回,就在礼部衙门外头大门口走柳儿。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苏恒才迈着官步从衙门里出来,招呼小厮,“走,回去看看夫人。”

小厮腹诽,夫人能不能活着等到老爷您这一看,还两说呢!

苏恒到时,彭吉桂已经把彭家人劝阻住了,众人散开,露出已经昏死过去的彭氏。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衣衫被撕破了,发髻散了,脸挠花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已经没眼看了。

柳嬷嬷凄厉地喊了一声,扑了上去,“夫人呐,你就这样被娘家人打死了啊?可怜的夫人,你到底做错了什么,让这帮人如此待你啊?”

她哭得声泪俱下,一干的苏府下人,也都又集体合哭起来,那声儿,隔着远的,还以为是哪家百岁老妪死了,家里孝子贤孙们这哭灵呢!

苏恒狠狠瞪了下人们一眼,那些下人们立时不敢嚎了。

他缓步走过来,看了彭氏一眼,再转头瞥见自家朱漆大门,在外圈的彭家人,打不着彭氏,气恼无处发,就拎了砖头把苏家大门给砸得千疮百孔,惨不忍睹。

苏恒凌厉的眼神扫过彭家这一百多口子,最后视线落在彭吉桂身上,“这是彭家家事,你处理!”

他蓦然转身,往府里走,走出去几步,又丢过来一句,“彭氏你也带走吧。”

彭吉桂张了张嘴,想说我妹妹已然嫁给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彭家不管,可是,看看被彭家人打得只剩一口气的彭氏,那是他嫡亲的妹子,他又心生不忍,到底没再说什么,吩咐随从把姑奶奶抬上马车,又怒斥了那一百多人彭家人,“你们若嫌弃丢人不够,就继续在这里闹!”

他跳上马车走了。

一百多彭家人,你看我,我看你,然后都低着头,尾随着马车去了。

-

苏锦书早上一睁开眼,就有重大发现,不,应该说是重金发现。

她的枕头旁边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锦盒。

锦盒的四角都是包着金的,而且本身材质是花梨木的,光这样一个盒子估计也值几十两银子了。

她打开锦盒,眼前立时就是一片珠光宝气。

盒子分三层,第一层全都是镶嵌了各色宝石的首饰,一套一套的,她大概数了一下,足有八套。

一套保守地估价二百两银子,八套就是一千六百两。

第二层金元宝,一个个整齐地码放在盒子里,数一数,五两一个的金元宝,有二十个。

第三层都是银票。

每一张银票的数额都是千两起步,最大一张的面额是一万。

尽管数学不太好,但她还是算出来了,一共三万两。

苏锦书瞠目,这简直就是宝藏盒子啊!

谁给我的?

难道是夜里哪位神仙骑着笤帚给我送来的?

刚想到这里,骑笤帚的大神就来了。

秦逸之是端着一碗粥走进来的,“醒啦?你娘已经醒了,兰芝伺候着她喝了半碗粥,药也吃了,人看着精神还不错,你先把这粥喝了,再去瞧她!”

他把粥碗放在床边的小几上。

苏锦书歪着脑袋看他,看着看着蹦出来一句,“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怎么能进女子的闺房?快出去。”

“我又没当你是女的。”

秦逸之嘴上如是说,心里默默跟了一句,我当你是我的……嗯,我的心仪之人。

是,经过昨夜他熬了一夜,也折腾了彭家一夜,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欺负他们母女的彭氏被打得半死!

他也终于与自己的心能够坦然面对,真实地承认,他看到她于张氏床边凄然落泪,当时他的心痛得几乎难以自持,他弄懂了,那是他见不得她受委屈,见不得她跟别的男人接触,甚至听不得她表舅称呼她为书丫头!

这都是因为他心里早就被她占满了。

没有了一丝缝隙,再容得下旁人。

他对彭氏的震怒,充分地说明了这一点。

知晓她是个小财迷,瞧见银子就乐,他先回秦家,把他私库里的好东西装了一盒子,放在她枕头边,只为她早上醒来,看到这些亮光闪闪的东西能博她一笑!

足矣!

苏锦书盯着他的眼睛看,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把抱在怀里的锦盒推过去,“这是你拿来的吧?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拿走!”

“这就是你的东西。”

他语气肯定。

她摇头,“不是。”

“这是我付给你的房租!”

他坦坦然然的,又将锦盒推了回去,“你应得的。”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

他佯怒,“你当我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租个房子那么便宜吗?我什么身份?皇上的宠臣,大越国之栋梁,我住一日千金,这些已经是亏欠你良多了。”

额?

强塞给人银子,还能这样自圆其说?

他没发烧吧?

她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满嘴胡说八道呢?”

她的小手被他的大手握住了,紧紧的,“这些白的黄的,本来就是拿来叫人开心的,你心情能因此变好,就是它们的价值所在。”

她竟难得地不好意思了,“可是……也太多了吧?”

“不多,等下个月付房租时,我再给你多拿点来。”

“别,别,这些都够你住上几十年了。”

“那咱们说好了,这是我租你房子的房费,租期一辈子。”

这有情有义的温馨对话还在持续中,鲁达安那个大老粗就闯了进来,“书丫头,我想了一晚上,觉得还是得去苏家揍那个彭氏一顿,不然你娘这口恶气不出,我妄为你表舅。”

苏锦书这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头兰芝就蹬蹬蹬跑进来,脚步声都透着欢快,“姑娘,姑娘,太好啦,太好啦。”

苏锦书都要懵圈了,这一大早的,一个两个三个的都往她屋子里跑,这是根本不想让她睡到自然醒啊!

鲁达安倒好奇地问兰芝,“什么太好了?苏恒昨晚被人套麻袋了?”

兰芝直摇脑袋,“不,比那个好!是夫人,她被打了,打她的还是她的娘家人,现在满大街都在传,说彭家因为钱起了内讧,已经窝里乱了。”

苏锦书一怔,随后看向秦逸之,你干的?

秦逸之耸耸肩,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又帅又飒的弧度,“我昨晚忙着给你送锦盒呢。”

须臾又加了一句,“也许是老天爷看不过去,罚了她?!”

“你俩这是说啥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鲁达安直摸脑瓜子。

秦逸之转身,与其并肩往外走,“今日我请前辈在京都最好的酒楼吃一顿,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

鲁达安更懵了。

“庆祝……庆祝今儿个是个好天气,天高云淡,朗朗晴空……”

啊?

这……你这庆祝的理由找得也太随意了吧?

-

半个时辰后。

福满楼,京都人气最旺,装饰最豪华的酒楼。

苏锦书他们进去时,一楼大厅散座已经人满为患了,不少人还在排队等候,人都排到酒楼外头去了。

苏锦书咋舌,这酒楼的生意如此红火,一天下来那利润岂不是日进斗金了?

给这酒楼当老板,给个三品官儿都不换啊!

秦逸之微眯着俊眸,狡黠地问,“哦?为什么?世人不都人人想当官吗?而且,士农工商,商人可是最低阶的一种。”

苏锦书撇撇嘴,“那大多数人当官为了做什么?”

鲁达安抢答,“当官为了给民做主。”

“怎么给民做主?是当民饥渴的时候,耍耍嘴皮子,给他们画个大饼?还是当民们遭遇天灾,陷入水深火热的时候,当官的扇动扇动两片嘴皮子,拿不出赈灾粮,给灾民们管个水饱?”

苏锦书这一番话,问的鲁达安张口结舌,讷讷半天,问道,“那书丫头,你以为当官是为了什么?”

“为了钱!不管当不当官,有钱才好办事,不当官有了钱,管一家子温饱,开开心心度日,当官的有了钱,为民做主时也更实惠,让民们丰衣足食,不比画大饼更能收获人心吗?”

啪啪啪!

整个大厅里的食客们都给鼓起掌来。

有人更是高声赞道,姑娘说的好,是个知书达理,心善聪颖的,就是不知道,这天下男子谁有福气娶了你,那可是娶回去一块宝啊!

苏锦书被夸得不好意思低着头上了二楼。

二楼楼梯口,一个伙计迎上来,“公子,您来了!”

秦逸之问,“他来了吗?”

小伙计答,“居室令丞王大人已经在梅兰厅恭候多时了。”

嗯。

秦逸之随即叫苏锦书跟上,与她一起进了梅兰厅。

伙计则将鲁达安引领进了竹菊厅,给他上了茶水,说,公子很快就来了,请他稍等一会儿。

苏锦书一进梅兰厅,就看到一个个子不高的胖子正坐在那里喝茶,见秦逸之进来,胖子站起来,施礼道,“秦大人,下官已经把印章、合同都带来了,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能办理了。”

“嗯。”

秦逸之又如往常那般冷傲,眉梢眼角都向外散发着一种凌人的气势,竟迫得那胖子不敢抬头看他。

接过胖子递过来的一张纸,秦逸之找到最后一行,在下头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随后,他又把纸推给苏锦书。

苏锦书讶异,“什么?”

“租房合同。”

秦逸之这话说来,那胖子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们,欲言又止。

秦逸之睨了他一眼,他又将头低了下去,这回更低,那架势就像是要在地上找出一个洞来,他好钻进去似的。

“不至于这样认真吧?”

苏锦书拿起那张纸,满篇的毛笔字,在现代受了十几年文化教育,写了十几年的硬笔简体文字,她对这种繁体毛笔字,真心看不太懂,想起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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