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祐风摇头道:“孤并非第一次听尺八,可这首曲子,的确是孤第一次听。”
船篷中忽而陷入一瞬间的寂静。
沈忆望着这个苍白俊美的男人,他仍和素日一般平和温雅,看不出丝毫说谎的痕迹,微笑着给她的试探画上终点。
她忽然觉得他陌生,可若他说的是真的,他们本就是素昧平生的陌路之人。
是她,是她一直将他当做阿淮,在他身上寄予了太多不属于他的期冀。
得到的自然只能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沈忆的心情居然好了一些。
她扬起了唇角:“无妨,殿下日后若是还想听,只管来喊我。”
她看了眼四周,微微诧异道:“他们俩呢。”
不知何时,船篷中只剩了他们二人和那个琵琶女。
季祐风望向外面,道:“他们出去了。”
沈忆笑道:“兄长现在每天和枕月姑娘出入成双入对,莫不是好事将近?”
季祐风听出她言语里的调侃,不由无奈摇头:“随他去吧,以连卿的岁数,早该成家了。”
他没有说,他其实颇为享受和她独处的时光,哪怕只是两人对坐,她说话,他静静地听。
可沈忆站起身:“我去看看。”
少女撩起帘子,一闪身出去了,纤细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只剩那道帘子微微在空中晃动。
男人静坐着一动不动,他盯着那微微晃动的帘子,良久,垂了垂眼。
沈忆走出船篷,一眼便看到船头站着的两人。
他们手上摆弄着莲花河灯,挨得很近,两人面上皆是浅淡的笑意,在月色下透出朦胧的情愫。
忽然有只河灯被夜风垂落在地,两人不约而同地弯腰去捡,沈忆看到女人白皙的指尖正巧碰到了男人的手背,不过一瞬间的碰触,两只手便各自移开了。
沈忆向后倚在船篷上,不由得想——
出来做什么呢?
她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跟季祐风促进一下感情的。虽然他也许不是阿淮,可他是货真价实的大魏四皇子,她日后的计划,没了他不行。
可双脚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等她反应过来时,身子已站在了这里。
枕月这时看到了她,朝她招手:“沈姑娘,过来放河灯祈愿吧。”
沈聿半背对着她的身影微微僵了一瞬,缓缓转过身来。
“好啊。”沈忆笑笑,走了过去。
这时季祐风也出来了,四人聚在一处,各自写下河灯。
待都写好了,季祐风道:“阿忆写的什么?”
沈忆一本正经地道:“希望婚事顺利。”
季祐风不由笑了下,他想起这姑娘初次同他提起婚事时,他因着对她和沈聿的误会,只觉得厌烦且荒唐,可是到如今,心境竟已是大不相同了。
季祐风又问沈聿:“连卿呢,该不会也是希望婚事顺利吧。”
满京城闻名的翊王殿下惯是出了名的温和脾气,可如这般言语带笑地调侃人,却也属实并不多见,可见是心情很好。
沈聿看在眼里,亦能大概猜出他心情不错的原因,淡淡地道:“殿下说笑了,不过是一些祈求家人平安的吉祥话。”
季祐风看他显然不欲多说,也没再问。
四人走到船边放河灯。
许是两个女孩子的愿望不少,待沈聿和季祐风站起身时,她们还蹲在船沿边闭着眼许愿。
沈忆在心里默念了上百遍“找到阿淮到底是谁”后,终于站起身,枕月这时也正好睁开眼,站了起来。
两人一起往船中走去。
谁知就在这时,船身猛然一阵剧烈的摇晃,顷刻间被撞出去数丈。
她们二人本就站在船沿上,此刻重心不稳,饶是沈忆学过武,也猝不及防地掉进了水里,更不要提枕月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只听噗通一声,水面溅起好大的水花,瞬间淹没了两人的身影。
船上,沈聿和季祐风好不容易站稳,便看见两人掉进了水里,顷刻间没了踪影。
沈聿立即跟着跳了下去。
季祐风不通水性,自然不会跳下去帮倒忙,便自袖中掏出一根鸣镝射向空中。
这是紧急召集侍卫的信号,本觉得在湖上不会有什么危险,谁知还真派上了大用场。
水下,沈忆被冰冷刺骨的湖水包裹着,强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她少时学过凫水,虽然已经好几年没活动筋骨,可一到了水里,她的手脚便如有了记忆一般,胡乱扑腾着倒也不至于沉下去,这样慢慢地游,定然能回到船上,可……
沈忆看向不远处的枕月,她已经渐渐沉了下去,显然是不会凫水的。
她自己一个人当然能活下来,可她并不擅长凫水,再加上一个枕月的重量,还有这极其消耗热量的冬日湖水,就更不好说了。
女子的面容在水中映出绝望凄惨的倒影,沈忆有那么一个瞬间,忽然想要看着她死。
枕月死了,不会有人来责怪她,也不会再有人站在他的身边,与他并肩谈笑,起码在这段时间里,不会有。
这个念头出现的一瞬间,沈忆后背上猛地窜起一股寒意。
她在水中停了片刻,转过了身。
朝枕月的方向而去。
然而没多久,便有道身影快速地越过了她,与她擦身而过,直朝枕月而去。
男人的身形修长,肌肉的线条紧实漂亮,极具力量的美感,哪怕只是一个背影,沈忆也认出来这是沈聿。
他凫水的技巧显然比她娴熟得多,力气亦比她大得多,想来有他在,枕月必然不会有事。
沈忆看了一会儿,耐心地等着心中骤然掀起的巨浪变得平缓,直至变为死水,再无一丝声息。她缓缓转过身,朝小舟的方向划去,将两人抛在了身后。
船上已经站了许多侍卫,旁边还有一艘新船,季祐风亲自将她拉上岸,给她披上厚厚的大氅。
幸而是冬日,穿的比较厚,什么都看不出来。若是夏日,薄薄的衣衫贴着身子,又有这么多人看着,便是沈忆也觉得尴尬。
季祐风道:“连卿估计只来得及救一个,幸而你会凫水,不然只怕这枕月姑娘今日便葬身湖里了。”
沈忆低着头擦头发,脸色不知是冻得还是因为什么,褪去了血色,显得格外苍白,许久没有说话。
她想,幸好她会凫水。
这才无需将生存的希望系于他人手上,期盼着那虚无缥缈的好感,善心和所谓的责任能撑起她逐渐沉没的身躯。
季祐风道:“这艘船已经漏水了,不安全,随孤去另一艘船上。”
到船上刚坐下没多久,沈聿和枕月也上来了。
女人和她一样披着厚氅,看起来只是脸色不太好,别的倒也没什么大碍。
沈聿接过丫鬟递来的拭巾,随意擦了擦脸,许是被湖水冰得,肌肤冷白,唯有眼尾和鼻尖泛着微红,黑眸如蕴了一层水,湿润润的。
沈忆只是随意瞥了一眼,登时心神摇曳,几乎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她立即在心里把自己翻来覆去骂了个狗血喷头,然后抬起眸子。
忍不住又看了一眼。
这时,撞他们的那条船上来了人,是个威风凛凛的壮汉。
壮汉道:“几位,实在对不住,今儿花灯游园会,船上客人比平日多了两三倍,船夫没把握好方向,这才失手冲撞了各位,几位有什么要求,大可跟我提。”
他那船是个将近两层楼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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