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珍没想到从药瓶里倒出的那一抹药膏效果竟如此强劲,不过是挥发在空气中的一小点,不仅让自己一夜深梦无眠,更让住在同屋的陆哲直到现在还未能挣脱梦魇。

姚珍珍试着喊了他几次,但青年只是自顾自的闭着眼流泪,锦缎做的枕巾被他的泪水打湿近半,随着主人的辗转反侧被揉成一团皱巴巴的破布。

最终姚珍珍只能使出了杀手锏——她伸出手,两指掐住青年的人中,强行把他从梦中唤醒。

“呜……好痛,湄娘,怎么了……”

青年顶着鼻下一道红痕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张嘴就是妻子的名字,表情委屈极了,活像个没断奶的大号婴儿。

姚珍珍没理会他的胡话,转过身拉开舷窗,让室外空气加速涌入,好让药效加速挥发。

“醒醒,陆公子,我们……”她的话语忽然一顿,青年的一声“湄娘”让她想起了些什么。

……阿尚所用的此药是否会对内府深处修养的白郁湄有所影响?

又或者,他那里是否能寻到一些稳固神魂的药物,来为白郁湄进行医治?

思及此处,姚珍珍不再浪费时间给陆哲,甩开青年迷迷糊糊试图抓住自己袖子的手,起身出了门。

她还没走出几步,便见到同一层另一间的舱门打开,陈谦正伸着懒腰从门内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个身材高挑的弟子。两人同样的玉冠束发,白袍上绣着流云纹样。

陈谦也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姚珍珍,顿时眼睛就是一亮。

“白姑娘!”不知是否错觉,姚珍珍感觉自己仿佛看见了这个少年人背后飞速窜起了一根摇来摇去的大尾巴,“真巧!我正要去寻你……们。”

他身后跟着的高挑少年闻言也转过了头,他显然不如陈谦那么精力无限,看上去睡眼惺忪,眼睛都未能完全睁开,只是草草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姚珍珍,朝着她点了点头便算是行过礼了。

“白姑娘昨夜休息得可好?若有任何物什缺少,白姑娘可与我直说,”陈谦兴冲冲地向前两步凑上前来,“怎么不见陆公子?船上公厨供应早膳到辰时三刻为止,过时可是不候的。”

这话说得就有些过于殷勤了,连姚珍珍都对他异乎寻常的热情态度而感到几分惊讶,更不用说陈谦身后跟着那个年轻人了。

“陈谦,”他好像终于睡醒了,细长的眼睛睁开了些许,“你吃错药了吗?”

虽然生得细眉细眼的文弱模样,这个身材高瘦的青年说起话来却非常不客气。

“昨天他们说我还不信,今日倒是开了眼,”他再次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姚珍珍,脸上现出揶揄的神色来,“白姑娘已有夫君,你再怎么春心萌动也收敛些吧。”

终于理清现实与梦境的陆哲一跨出房门,就听见了这后半句话。

他的脸上顿时闪过各种复杂的神色,好一阵五颜六色。

若这陈谦是对着他的妻子献殷勤,那他定是要站出来好好挫败这毛头小子的锐气……可如今湄娘的身体里住着个他惹不起的大前辈,这情况便有些复杂了。

陆哲想起姚珍珍那一手神鬼莫测的剑法,脑海里同步闪过昨日那些被一击毙命的魔修们死不瞑目的尸身,脸色顿时一白。

姚珍珍也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但她急着去寻林羽觞,没空理会陆哲心里那点小九九,便没回头。

——当然也就没看见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夫君”堪称窝囊的一系列变脸操作。

她没瞧见,但面对着她的陈谦和他身后的文弱少年却看得分明。

嚯,难怪小陈这么兴奋,原来碰上这么个废物点心,那毒舌少年心道。

“文栋你少胡诌!”陈谦脸红成了个大番茄,恨不得转身捂住同伴那张口误遮拦的嘴,“白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变为无人能听见的讷讷低语。

姚珍珍却没空理会他的少年心绪。

或许在她还是曾经那个剑宗大师姐的时候,她会对这些本质只是慕强的小弟子多些关爱引导。

但现在,她的时间并不多。

“我想起了一些事,需要告知羽、”她及时地纠正了自己的一时嘴快,“告知林师兄,他可还在二层船舱?”

“啊,林师兄?”陈谦抬起了头,“应当是在的,可是二层轻易不让外人上去的,白姑娘,要不我带你过去寻他吧?”

姚珍珍找林羽觞是为了给白郁湄讨药,当然不想带着陈谦这个好奇宝宝,但她还没来得及酝酿出什么拒绝的话语,头顶不远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必,我会让执勤弟子放行,”低沉的男声说道,“请……这位白姑娘上来吧。”

站在一层甲板上的几人循声抬起头,看见了二层甲板船舷边负剑而立的青年。

是林羽觞。

陈谦有些失望的应了一声,正准备低下头去,忽然又仿佛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了头。

不是错觉,二层船舷边,林师兄穿着他那身万年不变的玄衣……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身边,一个小个子姑娘正将手搁在栏杆边,单手撑着下巴,表情冷淡地睥睨着众人。

陈谦确信自己没见过她的脸。

但这艘云舟上的每一个人陈谦都认识,只除了一个,只有那一个,他听过她的传言,临过她的剑谱,打扫过她的故居,甚至亲手抚摸过她在鸣麓山留下的剑痕……但他从未见过她的脸。

他只听过年长的师兄师姐们用向往而怀念的语气描述她。

——“珍珍师姐吗?她很好认的啊,脸蛋圆圆的,个子不高,很可爱的,一把就能抱住。”这么说的是舒默师姐。

——“大师姐啊?她没什么偏好的,我们订的衣服她都会穿的,不过她有一支很喜欢的梅花钗,被淼淼师姐收着呢,”管着门内物资分配的云瑶师姐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一根玉做的白梅簪子,大概这么长,宗门里不少人偷偷定了同款的簪子,唉……倒是许久没见人戴过了。”

——“大师姐?我没见过她用本命剑的时候,她用的多的是素剑,就是刚入门统一配发的那种,一个月能用坏好几柄,”楚师兄平素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这时候倒是能多说几句,“我说过要给她寻一柄好剑的,只是现在还没找到能配得上的,可惜。”

——“……好久没见了,我很想念她。”他们总是这么叹息着结束话题。

这些描述和那些或传奇或荒诞的流言结合在一起,在陈谦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心中组成了姚珍珍的模糊形象。

她天赋卓绝,她实力惊人,她平易近人,她身材娇小,她行事不羁……每一个进入剑宗的弟子都梦想着见到她,接触她,跟随她,成为她。

姚珍珍答应担任此次仙试的武试裁断的消息一经传出,先不论外界如何哗然,那报名处如何被人踏平了门槛。便是剑宗内部,关于前往迎接的人选都是经过了好一阵厮杀才决出——淼淼师姐甚至特意交代了让新入门的弟子多出门历练,这才阻止了那些师兄师姐们的疯狂之举。

陈谦就是这样杀出重围得到了这个机会,他满怀着希望登上云舟,前往洛萍,本以为能一了夙愿,却没想到得到的是姚珍珍身体不适,不见生人的消息。

他以为自己只能等到武试开始才能远远的见这位大师姐一面了……

但是现在,那个站在林师兄身边的陌生少女……

不会错的,她就是……

“珍珍师姐!”身后忽然传来呼唤,却是元文栋已经喊出了声。

这位与他同住的同门来自丹鹤峰,平素总是一副文弱仄仄的样子,这时候却反应奇快,声音更是从未有过的嘹亮。

陈谦甚至来不及瞪他一眼,他急切的抬起头,想要看清姚珍珍的表情。

他看见那脸色还带着些苍白的少女听见文栋的呼唤后,似乎是怔了一下,那淡漠的目光顺着声音的来源扫了过来——

然后,陈谦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刚才还面无表情的大师姐目光忽然凝住了。

所有的冰冷与淡漠都如新雪般融化了,陈谦看见她忽然眯起了眼睛,嘴角绽开一个笑容。

“这位是……白姑娘是吗?”“姚珍珍”笑着向他们身后站着的姚珍珍招了招手,“还请过来一叙,关于昨日之事,我有许多细节想问问你呢。”

陈谦下意识的回身望向身后这位他颇有好感的“白姑娘”,目光中难以抑制的带上了羡慕与嫉妒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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