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门口,道长和师傅们都来送行。他们背着行囊,拿着剑,看着几位面前的人。
四年过去了,五位师傅他们从背影便能一眼认出了,尽管他们还是那样相似,尽管他们同五年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站在一起还是那样清秀隽雅,像山间的清风。
大抵每个人心中都有不舍吧,但每个人的面上都没看出不舍。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很多人只能送你一程。
就在一行人不知如何表达送别之时,道长开口:“此去山高水远,不要回头,也不要回到这里来了。”
依稀回忆起当初刚来香泥山无名观拜师之时,道长也曾说过,若是有朝一日离开这里,便不必再回来。如今,已过了四载了。
“是,师父。”
两人握剑抱拳,此一去或是人生中最后一面了。
临别之刻,道长又分别赠与他们一个小药瓶,每个瓶中都装着两颗药丸。这两颗药丸便是他们初上山时吃的那颗,吃一粒可持续一天的能量,不必进食。
随着药瓶一并给他们的还有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子,这里面的银子正是他们上山时交给那对夫妇,叫他们放入功德箱中的那些,道长一直留着。
又听他开口道:“此去下山,不要冲动,学会隐忍,褚小者不可以以怀大,绠短者不可以以汲深。”
“是,徒儿谨记。”两人再次抱剑行礼。
不能再说下去了,离别的日子谁都不该做先落泪的那个。把这种滋味咽下去,坦荡地向前走,就像他们刚开始离家的那样。
他们的视线在五位师傅的脸上一一扫过。
“道友,看我看清我的样子了?”
“道友,小道一明”
“道友,小道一沙”
“道友,小道一钰”
“道友,小道一泊,不是一木。”
初见已是人间风,离别好似天上月。
五位师傅不曾开口相送,这四年好似句句都是离别。
“走啦,师傅们。”二人转身离去,用背影给他们挥手。
上山的路走了两次,下山的路走了一次,如今,是第二次了。
回到香泥村,他们又来到了那对夫妇的家中,感谢他们四年来为二人送去的衣物。也与香泥村的村民道一声离别。
进到家中,瞧着他们并无多大的变化,还是像以往那样热情地招待他们,像是自家的孩子一样。道完了离别,那婆婆将一个锦囊交到了傅彩霞手中。
“姑娘,这是道长交给你的东西,还请姑娘时刻带在身上,若是有朝一日完成了心中所想之时再打开看。”
傅彩霞接过锦囊,满头疑惑,仍是答道:“是,多谢婆婆。”
她将锦囊放入了怀中,和陆砚尘一同拜别了两位夫妇便离开了。
出了香泥村,他们到了镇上买了快马,四年过去了。不知如今愉都状况如何了,两人策马扬鞭,一刻也不敢耽搁,急速奔向愉都。
两人赶路没多远,途径高阳镇风扬县。
风扬县县碑高门旁的死人坑中,堆叠着数不清的尸体,高的都快溢出来了。看着眼前如此景象,两人寻了客栈拴了马,便走进了风扬县。
放眼望去,破败凄凉。整座县城,不见生机。
北方的天冷,已近十月,百姓却还穿着单薄褴褛的粗布衣。就连他们身上的粗布衣在这里都不显得寒酸。街边生着干火的乞人多如牛毛,个个骨瘦如柴,面色蜡黄。路旁多是冻死、饿死的尸体,狗儿啃着这些尸体做粮。
两人的步子越走越沉重,不敢置信眼前的一切。
再往前走,廊桥下岩洞中,一个消瘦黢黑的女子怀中搂着一个瘦弱的孩儿,若是躺在那处不动弹,便也跟一个尸体没什么两样了。
两人逐渐靠近那对母子,那个女人吓得慌忙站起身来,拿起手中的石块,防备地看着来人。
“阿姐,莫怕,我们并无恶意。”
陆砚尘掏出怀中临行时阿婆为他们准备的干饼,打开油纸,弯下腰放在了地上。真诚地瞧着那个女人说道。
两人退后几步,看向那个角落中的孩子。那个孩子被裹在一堆破布里,像是个猴绳一样,这会儿饿得连害怕都费劲。
傅彩霞不知所措地望向陆砚尘,心中极度不是滋味。
那女人将信将疑、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干饼捡起来。看到真的是吃得居然流了泪。她捡起干饼放到皴裂的嘴中嚼碎了,喂到那个小孩儿的嘴里。
这时,两人注意到那个女人手臂上有血滴下来。
傅彩霞紧张皱眉,瞧着眼前场景有些呼吸不过来。
陆砚尘挪着步子,谨慎地走向了那个女人身边。那女人见他们没有恶意,也放下了戒备心。
“阿姐,你的手……”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望着这对母子。
刚蹲下身,看到小孩子唇边还有残留的血迹,一时间脑子中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猛地站起了身,呼吸也变得阻塞。
“哥”傅彩霞嘴唇发白,在身后叫住了他。
“我们走吧。”陆砚尘转身扶着傅彩霞。
这个场景,与香泥村差异太大了,这样云泥之别的落差感冲击着他们。脑子中天旋地转的,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两人刚要离开,那个女人在身后给他们跪下了。
“谢谢你们。”
那女人的嗓音嘶哑,难听极了,不知多久没喝过水了,也不知多久没开口说过话了。
两人转过身来,陆砚尘前去扶起了那个女人。
“你们为何会落得如此境地?”陆砚尘问道。
那女人苦笑:“三年前,我相公被征为正卒参与修建地宫,他走后,我带着四个孩子和阿公阿婆种田度日,可朝廷的田税一年比一年高。我们将所有粮食,牲畜都拿去低了税收。”
眼泪在她的脸颊滑下,嗓子已经变得哽咽。
“他走后第二年,又逢大水,将田中的粮食淹了个干净,我们再也掏不出银两纳税,卖了田,卖了房子住在牛棚里度日,可还是不够,官差又抓走了我的一双儿女抵债。”
说到此处她已经哽咽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傅彩霞和陆砚尘也是嗓子口发紧,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两年后,我相公终于平安回来了。”
她说的脸上还挂上了不为人知的笑,随即又转为悲伤。
“可他刚回来没多久,又被官差找上门来,说是有富贵人家买了他,叫他去代服人役。只给了我们二两银子便带走了他。这一走,便再也没回来,我去看过他,他们说,他已经被埋到地宫中去了,连尸首都没有。”
那女人边哭边说,还一边楼紧了自己的孩子。
“洪灾没有断过,牛死了,我阿公阿婆也死了。我剩下的一双儿女,女儿身体不好,也死了。我们吃了他们的肉活下来了。如今,我也快死了。”
傅彩霞陆砚尘的泪也从眼中滑落,身子发软,喉咙发痛,好像,心也有点痛。
瞧着孩子奄奄一息的模样,瞧着这个以自己血肉喂养他的母亲,陆砚尘拿出了自己的辟谷丹给那孩子喂下,另一颗给了那个母亲。
傅彩霞拿出身上的荷包,取了一张银票递给他们:“带着孩子走吧,离开这里,到没有天灾的地方去。”
那女人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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