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还记得阿萸妹妹吗?”朱琳见朱慎怔然,忍不住问。
朱慎低下头,若无其事地把玩起腰间挂着的玉佩,回:“甚少见面,已记不大清了,我以为季真也在。”
朱琳心底一松,方才的阿兄与之前见其他女子时不一样,原来是自己想多了,虽然她和陆婠是好友,对陆氏姐妹也有好感,但她不觉得陆萸有资格做自己的嫂子。
朱氏以武传家,如今朱氏的家主是已致仕的祖父,可下一任家主肯定是任职广州牧的父亲,父亲若想稳坐家主之位,子女中就得有一人文武皆备且资质极佳。
她的长兄喜文已是长沙郡太守,父母便将希望寄托在了次兄身上,这也是朱家迟迟未给他定亲的原因。
朱琳知道次兄品貌非凡,很多贵女与她结交为的也只是向她打听次兄的喜好,而次兄向来对所有贵女皆是客套且疏离。
再过两年完成陆氏学堂的课,次兄就要去广州军中历练,在朱琳看来,届时在军中挣得职务的次兄哪怕是娶京都的公主甚者娶北方高门嫡女都可以。
陆萸此时还在为渺茫的未来惴惴不安,不知车上兄妹各怀心思,若是知道,肯定不会再有后面的计划。
虽然前世她没有得到父母的爱,但奶奶从小就教她遇到无能为力之事时不必自怨自艾,只要想着去改变,哪怕其结果未必如自己所愿,努力了总比逆来顺受强。
在河畔消极了一下午后,陆萸又开始斗志满满了。
这天,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下午,陆萸像上次一样带着小食和茶具去练马场等陆纯和朱慎。
今日与前几次没有什么不同,大部分时间都是兄妹俩聊着趣事,而朱慎在一旁听着。
临分别,陆萸将茶叶罐子递给朱慎:“若叔重觉得此茶尚可,喝完了可告知我,我再送来给你。”
朱慎见陆萸一脸坦坦荡荡,眸中笑得真诚,犹豫了一下便接过罐子。
此罐子很精致,时下流行素雅清淡风,图案大多以梅兰竹菊为主,或也有葫芦、喜鹊、锦鲤等寓意吉祥的,然此罐却是以乳白色为底,罐上一棵桂花树,树下孩童梳着双丫髻,正单手撑着下巴在书案上打盹。
看着这个茶叶罐,朱慎忍不住想起在陆氏学堂时,大家私下皆笑话陆萸写字像鸡爪,这图案还真像她的风格。
嘴角不知不觉间上扬,他笑道:“谢阿萸相赠。”
陆萸在一旁偷偷观察着他,知这图案选对了,忙笑着回:“你既是阿兄的朋友,就如我阿兄一般,无需客气。”
这是她最近想出来套近乎的方法,朱慎太招蜂引蝶,而自己也在慢慢长大,想继续装嫩接近他估计太难。
听陆婠说很多贵女向他示好皆被他无情拒绝了,不但没有得到回应,反而引起他的厌恶,唯留黯然神伤。
所以她这样时不时拉陆纯当挡箭牌,然后假装只是把他当兄长,或许他的戒备心就会少一些。
从练马场回来的路上,陆萸靠在车内感叹,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吗?轮到自己竟如此任重道远,漫漫无期。
日子就在陆萸时不时找朱慎刷存在感和努力挣钱中悄然而逝,很快迎来了安和九年。
又是一年春好处,鸢飞草长的时节。
去年入冬后曹壬旧疾复发不便出门,陆萸便时常去看他,有时候带容易消化的小食,有时带搜罗来的各类玩具。
她最喜欢的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鸠车,上有一大一小两只鸠鸟,车轮转动的时候鸠鸟会前后扇翅膀,不得不佩服古代木匠的技能,不用一颗螺丝钉竟然就能实现她的预期。
除了陆萸,陆氏兄弟也时不时登门探望,比起以往,这个冬日更加热闹,哪怕不能出门,曹壬也没有那么难熬。
开春后,若是遇到天气好,太阳暖和的时候,陆萸就让曹壬坐在廊下,边晒着太阳边看她在院中踢毽子。
这日,踢完毽子,看天色尚早,陆萸便留下来练字,经曹壬多次指点,如今她的字越来越好了。
虽说和曹壬写的没法比,但已勉强算得上娟秀,写出来让人看了也不会被取笑。
曹壬坐在书案前看书,陆萸安静的写字,难得的春日午后,院中时有鸟雀在海棠枝头欢快的唱歌。
院中原来只有一片靠墙的竹林,后来在陆萸的建议下种了这株海棠树,许是今年倒春寒,海棠枝头只有少许花苞,叶子也还没吐芽。
又写完一篇字,吹干字迹,陆萸很是满意的看了看,笑道:“我终于不用担心堕了陆氏的名声。”
江东陆氏,在大魏建国后,最引以为豪的是陆机出神入化的字和文章,作为他的后人,哪怕写不出那等扬名天下的锦绣诗篇,也不能继续写惨不忍睹的字。
曹壬放下手中的书简,看了眼陆萸的字,满意的点了点头。
眼看太阳偏西,陆萸打算回去了,于是整理起今日写的字。
一旁的江澈见状,犹豫了一下后,笑着问:“许久未听女公子提起朱家郎君,不知现下如何了?”
话才出口,方言便喝道:“怎的如此无礼!”
江澈一脸讪笑,却仍好奇的看着陆萸。
原来江澈也是个八卦青年呀,陆萸心中觉得好笑,之前有的抑郁瞬间一扫而空。
曹壬对两位侍从向来宽厚,如今脸上也有些许不悦。
陆萸忙笑回:“我原也没想瞒着君期,可惜无任何进展,亦无甚可说的。”
言毕,她无奈一叹。
那朱慎,真是食古不化刀枪不入呀,这么久以来数次同案品茶吃小食,却吝啬得多一句话都不曾。
很快她就要十岁了,古代按虚岁就是十一,其实她已经开始气馁,想着要不要换个人。
“许是女公子的方法不对?”江澈走近陆萸,然后席地坐在一旁道。
那日雨中他在马车外已将陆萸的计划听得一清二楚,当时就觉得那计划不够完善,吃吃喝喝却没有实质性的东西肯定不能推进感情。
陆萸有些狐疑的看着江澈,莫非此人还是情场高手?想给自己传授秘籍?思及此,她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江澈先是看了眼曹壬,未见他阻拦,才接着道:“女公子去年做的那些已让朱郎君记住了您,但这远远不够,想必他早已见惯了女子的殷勤,所以您得再让他加深记忆。”
“这太难了,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陆萸摇摇头的回。
“凡太容易得到的,世人皆不会珍惜,但要是有了竞争者,哪怕他未必有心去争,也能加深对您的认识。”
江澈一番话出口,陆萸直呼高明呀,这纯属于心理战术,看来男人看男人就是更透彻一些。
她手指轻叩书案,思忖一番后道:“那得找个比他优秀的郎君才行,只是这样的人找到了也未必愿意陪我做戏呀。”
江澈未立马回答,木槿却觉得此法总有些不妥,但具体哪里不妥她又说不上来。
“君期觉得此法可行吗?”陆萸拿不定主意,看着曹壬问。
说实话,于一个对儿女情长不曾开窍的曹壬来说,还真答不上这个问题,但见小友一脸纠结苦恼的看着自己,他唯有认真思考一番。
沉思中的曹壬比以往多了一份威严,陆萸脑中一亮,兴奋道:“我何必舍近求远呢?比朱慎优秀的男子不就在眼前么?”
她看着曹壬,一双眼睛熠熠生辉,明亮得仿若装满星河,闪烁着晶莹的光芒,瞳中透出的坚定好似她在看一样世界上最最美好的事物。
这样的注视让曹壬心中一怔,想不到她对自己的评价竟然这般高。
他还在怔忡,陆萸却立马凑到他一旁坐好,问:“君期可愿帮我?”
许是那双眼睛太吸引人,曹壬还没回过神便已轻轻点点头。
“太好了,过几日阿兄要约世子和翁主去郊外放纸鹞,届时我让次兄约朱慎,你也一同随行可好?”
纸鹞就是后世的风筝,北方叫纸鸢,南方叫纸鹞。
陆萸是个行动派,既然已有方案,改日不如撞日,试探一下朱慎的态度,若实在不行,换个人就是了。
木槿愈发为这个方案纠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惜苦于自己笨不知道如何劝说。
相比江澈的八卦和冲动,方言则稳重的多,他沉声问:“不知女公子可是真心心悦朱郎君?”
“阿?”
这问题,真把陆萸问住了,她前世虽活了三十年但因为一直自卑,没敢谈恋爱呀,情窦初开、爱的死去活来、天崩地裂的那种感情只在言情小说中见过,她甚至都没认真看过几部纯言情的小说。
“女公子可是真的非他不嫁?”方言接着问。
陆萸答不上来,愣了好一会才道:“倒也不是非他不嫁。”
江澈猜到方言接下来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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