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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烦人精清卓的陪伴,四公主渐渐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走出来,性子较之从前则更加沉静,从早到晚说的话不会超过十句,清卓对此束手无策。
了了不管这种事,去问海月花跟拉合,她们只会瞧不起四公主,一个女人自愿拔去獠牙与利爪,变成温顺无害的小羔羊,倘若不曾见过同类还则罢了,可陇北女人就在面前,她若不愿睁开眼睛,谁也不会为她惋惜。
久而久之,清卓每每回到姐姐身边,总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她苦口婆心劝道:“澈玉姐姐,你还这样年轻,难道要这样死气沉沉过一辈子吗?哪怕你恨我们也好,如果不是我们打进丰国,皇后娘娘不会自尽……”
四公主却说:“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与你们无关。我终究是丰国公主,不能以身殉国,已是我不忠不义,又哪里有脸面怪罪旁人?”
无论清卓好说歹说,都像是拳头打在棉花上,最初与姐姐重聚的幸福荡然无存,清卓她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四姐对所有人都好,正如她甘愿为皇后隐瞒赐婚真相,甘愿遭受孟家欺凌从而赎罪,她太愿意奉献了,即便奉献换来的代价是苦痛。
话说完四公主便觉不妙,低头一瞧,小丫头脸蛋皱成一团,不停吸鼻子,像是……
哭了!
“我最讨厌四姐了!”
清卓大声吼出这么一句,拔腿就跑,四公主赶忙起身追:“等等,清卓,外面下着雨——”
话音未落,小短腿就摔了一跤,赶巧了,扑倒在门框上磕着了牙,抬头后满嘴是血,这下更加委屈难过,涕泗滂沱地往外冲,四公主顾不上拿伞就去追,姐妹俩是一个跑一个追,清卓虽然稚童外貌,跑起来却如同蹬了风火轮,身娇体弱的四公主累得气喘吁吁,直到那泥猴儿迎面撞上人。
了了撑着伞刚从外头回来,沾满泥巴跟雨水的清卓根本没机会碰到她,被她用伞柄戳在数步外,她身后的图娜则将自己的伞往前撑起为了了遮雨,顺便问:“这是怎么了,隔得老远就听见你在这鬼哭狼嚎。”
此时四公主已追上来,她气喘吁吁,头发被雨水打湿后沾在面颊,显得尤其可怜,见她如此,清卓忍不住要心软,四公主很怕了了,哪怕她们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当这
个妹妹走到了她做梦都不敢想象的高度时她下意识便感到恐惧。
“你哭什么?”
清卓想擦脸结果沾了一手泥巴她嘟哝着说:“我我……”
“你别怪她是我惹她哭了。”见了了开口四公主生怕她问罪清卓忙不迭将罪揽到自己身上。“是我不好。”
“既然知道自己不好那就受罚。”
清卓一听立马急了:“这怎么行?”
了了冷淡地唤:“图娜。”
“是!”图娜把自己的伞给了了再接过了了那把顺便抓住四公主的手“请公主放心!”
清卓眼睁睁瞧见姐姐被带走四公主只觉图娜单手如钳牢牢扣住自己双腕挣脱不得只能被踉跄着拽走清卓想去追却叫了了拎了起来丢到地上她感觉无比难过正想大哭了了问:“你这几日练功了吗?”
清卓“嘎”的一声眼珠子上下左右乱飘不敢回答她这几日忙着陪伴姐姐宽慰姐姐根本不记得练功这回事。
人只能活一回恍惚中她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她真的欠四公主什么吗?那也不见得她试过了努力了尝试唤醒却失败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浪费自己的大好时光去做这样不值得的事?人只能活一回啊!
头顶的雨水突然停住清卓还以为雨不下了抬头却发现是了了把伞撑在了自己头上她吸了吸鼻子:“我知道了。”
了了没有说话她自己便从地上爬起来顺便对了了说:“下次丢我的时候可不可以轻一点屁股都要摔成两瓣儿了。”
了了身高腿长清卓要奋力小跑才跟得上冰雪之身不会生病哪怕淋雨又在泥地打滚依旧活蹦乱跳捧着甜茶痛饮时清卓才壮着胆子小声询问:“四姐还能好起来吗?”
了了看向她
图娜早就看四公主不顺眼了!堂堂公主下嫁臣子竟逆来顺受任由夫家虐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如此牺牲奉献的精神不去拉磨属实可惜。清卓带人把她救出来正常人都该醒醒脑子重新开始生活四公主可倒好成日悲春伤秋默默泪流叫图娜说她根本就是脑子生了锈无事可做
才会愈发钻牛角尖。
军中正缺人呢像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公主最适合来做活了保管让她从早忙到晚躺床上闭眼就着再没工夫去想那些乱七八糟。
因为清卓了了才容忍四公主在宫中多作停留实际上宫里其她女人全被送去了军营她没有灭国后先屠戮女人的习惯这些人养在宫中浪费资源不如去军营发光发热。
为了防止丰国女人抱团拉合将她们尽数打散分拨到不同营帐中去若是与陇北女人在一起还能满心满脑情情爱爱那就说明她们再也无法寻回本性终其一生都将如此。
雨声愈发急了雨点拍打瓦片屋檐噼里啪啦的响清卓裹着小被子盘腿坐在椅子上决心不再去管四姐若是她自己能想通最好若是想不通那也不关自己的事。
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她不能也不想活回去。
“我会把前几天欠下来的功课补上了了你不要生我气。”
了了漫不经心地说:“那是你自己的事。”
她为何要生气?
清卓正想再表决心却听雨声里夹杂了哭喊这声音还很熟悉她使劲把小被子拉紧裹住脑袋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机灵地转来转去:“是德妃她怎么跑到这里哭?”
了了不需要人伺候宫中的女人早进了军营一切洒扫类的活计都由内侍负责德妃是唯一一位被留下的在这急促的雨声中她痛彻心扉的哭喊显得那样叫人同情。
清卓问:“……你不去看看吗?”
见了了纹丝不动她有点好奇不知道是什么能惹德妃哭成这样
德妃一边哭喊一边冲向了了她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剪刀俨然是要与了了同归于尽清卓见了了只坐着却不躲避急了一骨碌从椅子上爬起把还剩下一半的茶碗砸过去打偏德妃的手剪刀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内侍赶紧将德妃拉住又碍于她是公主生母不敢放肆德妃不停厮打啃咬拼命挣扎内侍们有苦说不出了了冷淡地看着这一幕清卓小心翼翼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这个白眼狼!没良心的东西!”德妃泣不成声
,边哭边骂,看了了的眼神比看仇人还要可怕,“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生你!世间怎有你这样歹毒的心肠?你哥哥究竟是哪里对不住你,你要如此害他?我这哪里是生了个女儿,我分明是生了个孽障、孽障啊!
清卓眼神一冷,面无表情地说:“你生之前,也没问过她愿不愿意做你的女儿。
德妃听不进去清卓说话,她用充满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了了,发出恶毒的诅咒:“我告诉你,就算是死,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像你这种不忠不孝之人,连猪狗都不如!你要遗臭万年,永远得不到后世的认可!你连亲生父母跟哥哥都能害,下辈子一定投胎做畜生,被人千刀万剐!剥皮抽骨!
她一边咒骂一边盯着了了,渴望能以母亲的身份与绝情的言语伤害到对方,可让德妃失望得是,无论她骂得怎样残忍恶毒,了了始终没有反应。
反倒是清卓怒不可遏:“住口!你住口!
了了知道德妃发的什么疯,她淡淡地说:“可惜在我死之前,你的好儿子就活不成了,下辈子谁做畜生,谁被千刀万剐剥皮抽骨,那可说不准。
德妃从她毫无情感波动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东西,只有自己的双手在剧烈颤抖,彰显着恐惧不安。
下辈子的事说不准,这辈子却已板上钉钉。
清卓还没消气,就见德妃换了副面孔,变脸之快胜过六月天,她哭着乞求了了:“了了,了了,救救成奕,他是你哥哥啊,他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你们是兄妹,世上再没人比他和你更亲近,你真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去吗?了了,母妃求你了,母妃给你跪下,母妃给你磕头!
说着砰砰砰磕起头来,边磕头边哭:“求你大人有大量,救救你哥哥吧,求求你!
让母亲给自己下跪,实在不孝,换作旁人定会避让,再将母亲搀扶起来,天大的恩怨,母亲都跪下了,做女儿的又能如何?还能真的不管不问?
但了了没有。
她生来不知母父为何物,而她迄今为止所见过的母亲,除却拉合外,尽数将孩子当作取悦男人的工具,这让了了认为母亲并没有那么爱自己的孩子,这种爱毫无价值,自然不值得被看重。
难道德妃跪她,她受不起?
清卓见不惯德妃这样逼迫了了:“你在胡说什么?你们母子俩的事情,了了从来没管过,真要杀你们,她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你个小孩子,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德妃狠瞪清卓,“成奕好端端的忽地患了怪病,御医看了都说药石罔效,难道不是有人暗下毒手?!”
清卓毫不犹豫为了了辩解:“不可能!了了才不会这么做!她要杀就直接杀了!”
德妃还要争辩,却听了了开了金口:“你自己害了儿子,却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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