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社长原本想派专人去呼和浩特和首都送信,但跟邮政工作人员沟通过后,对方表示会将他提及的信件作为重点信件,优先处理。

这样一来,信件可以尽快送达,呼色赫公社也能省下许多往返车票等花销,用来购买更多的烟叶。

飞机或许会受天气的影响,最笨拙的火车却拥有最硬朗的体格,顶着春天的风沙,依旧如期抵达它的每一个目的地。

杜川生收到林雪君的信,不用《科学探索报》的总编来找他,便打电话告知对方,《如何用每个人家里都有的东西,制造有用的杀虫剂!》这篇文章可以一字不改地刊登。

但第二篇文章《化学农药是否有深远毒害?》却被他压下了。

与此同时,他又给内蒙古呼和浩特《牧区劳动报》打了一个跨省电话,与该报总编沟通了近一个小时,确定下来《如何用…杀虫剂!》的刊登与《科学探索报》一样一字不改。同样的,他也请《牧区劳动报》的总编将《化学…毒害?》这篇文章压下,并表明他会亲自跟投稿者林雪君同志解释这个情况由他推动。

回到农大自己的办公室后,杜川生便开始伏案认真给林雪君回信:

【……雪君小友,我明白你的顾虑,也明白你想要发表关于化学药剂的文章的用意。

在我们人生历程中,有时哪怕你告诉身边人一本书特别好看,身边人都可能会怀疑你是否别有用心。或你为他人研究提出真诚看法,他人可能误解你故意误导。不要因此仇恨他人的误解,更不要碍了自己的事。他人多疑,或因其曾有过受骗、受诬陷等经历,因而惯于用质疑的眼光看待万事万物。你只管做你想做之事,世界很大,总有支持者。

另则,《如何用…杀虫剂!》文章我已与报社沟通会尽快刊载。

关于《化学…毒害?》文章的刊登,我十分认同你的论点,你虽称自己年幼少智,但我却读出你对牧民、对草原、对大局的关怀和挚诚感情。

反复思量,觉你既有顾虑,文章也的确存在数据和知识支撑不足等问题。出于保护你,以及更好地讨论和推动此观点之目的,不如由我来写这篇文章。

此处绝无偷取你文章的想法。

特告知于你,接下来我会查尽所有我能查到的书籍和资料,将你文章

中提及的所有观点、推测进行更严谨的讨论与阐述,赶在5月草原春天全面到来前完成该论文。

这是我的想法,从今天起,我就会按此去做。如小友有异议,可立即回信与我沟通,到时如果你我二人有分歧,一切可仍以你的想法为主。】

写罢信,杜川生马不停蹄地到邮局寄出回信。转道便直接去了各大书店,购买大量相关书籍回学校。

看着办公桌上大量需查阅的书籍,杜川生仍嫌不够,又给同样研究相关内容的教授、老师等分别打电话,搜罗所有人手中掌握的相关资料。

之后便彻底沉浸在图书馆和办公室中越来越多的资料内容中,一连多日不可自拔。

因为杜川生每天泡图书馆、写写画画的时间太长,状态太沉浸,导致好多正需要大量学习知识的学生们都被比了下去。

大家只好暂时停下所有娱乐和休息,也跟着泡起图书馆。

一时间,整个农大无论老师还是学生,都被卷得累生累死。

跟着杜川生一起搞研究的学生丁大同都已经32岁了,刚结婚有了孩子,往常虽然跟着杜教授搞研究也很忙,但还能回家看娃。

最近却连续在学校办公室和图书馆睡了一个星期,别说孩子了,连床都没见到过,常常困到趴在桌上、倒在地上就能睡一觉。

丁大同注意到,每次杜老师忽然开始废寝忘食,必然是在收到来自草原的神秘信件后。

于是,当在收发室替杜老师拿到来自草原呼色赫公社的信件时,他手指头都是颤抖的。递给杜教授,看着杜教授读信时,丁大同心哆嗦着,祈祷不要再有新的课题了,他想回家看看媳妇还在不在家啊。

林雪君这一封信里并没有提出新的问题,而是对杜川生的决定表示了感谢。

她没有误解他的决定,还完全体会到了他惜才、爱才、保护人才的好心,这让杜川生很高兴,捏着信笑了好半天。

收起信后他立即回信,在信中,他描述了当下遇到的许多问题,其中最大的一个莫过于国内针对各方面的研究都在起步,想要更快速、更深入地对各种科学进行研究,都得大量吸取国外的先进研究成果。他本人是英国留学,英语很好,阅读英文各国的相关书籍都没问题。

可问题在于,他读

不来俄文。

而他能找到的最好的翻译,也对草原一无所知。不了解草原的生态,不懂各种植物在草原上的分布情况,不明白草原上的气候、生态、动物植物等等,翻译连畜牧业的各种最基础的知识都不懂,翻译的过程常常搞得所有人云里雾里。

有时不仅对他毫无助益,反而浪费了时间。最可怕的是搞错概念的话,所有基于此得出的结论都会跟真理天差地远。

4天后,林雪君在第七生产队收到了杜川生这封信,这时正是春分。

阳历3月下旬,所有冬羔都出生了,很快生产队又要准备迎接晚几个月要在春天出生的春羔——畜群得准备迁徙去春牧场了。

牲畜们在冬牧场上吃了一冬,已将冬牧场上的草吃得差不多。

再留下去,冬牧场上畜群过载,草场会受到很大的损害。

另一方面,今冬虽然少雪,到底还是有一些被留在草原上。如果转场队伍再不出发,雪一化,路上迁徙的牛羊没有雪水喝,会渴死在转场的路上。

今年最懂草原的老人庄珠扎布老人给第七生产队选的春牧场,就在去年春牧场边上。为了在即将迎来的干旱春天里牛羊不缺水,春牧场朝河流靠近了几公里。

今年照旧是胡其图一家和乌力吉一家带着牛群,奥都等两户一样带羊迁徙……

现在衣秀玉、阿木古楞、塔米尔、托娅等跟林雪君上过课的年轻人也都掌握了给难产牛犊接生的知识,接下来就是要在实践中将学到的技术落地,积累经验,渐渐成长为熟练的、能为难产牛犊接生的‘赤脚兽医员’。

林雪君决定同去年一样跟着牛群去春牧场,等确定塔米尔和托娅能独立完成给牛接生的工作后,她再去其他生产队检查别的生产队的学徒们的情况,以确保整个公社各个生产队都有能在春天顺利接犊。

今年的大旱已经被认定是必然的了,到时候可能引发的后果暂时还难以预计,但一定会影响畜群生长。

在这样的情况下,更要力保春天新生的所有羔子犊子驹子。林雪君已经下了决心,哪怕再累,也得把公社的所有生产队跑全。

去帮助杜教授翻译俄文书籍,还能根据书籍内容提供呼伦贝尔草原实地情况信息的最好人选,当然是她。

可如果她

现在离开草原,呼色赫公社就只剩姜兽医他们3个了。他们还要负责整个公社各种牲畜的各种其他病症的诊治和走访,已经够忙的。

草原上接春羔的季节缺一个强壮的活跃兽医,面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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