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在少年时经常发出一个疑问:为什么恐怖片总要用一种很暗的色调?

鉴赏老师说,这是为了氛围与代入感,以及一种视角处理,电影叙事手段有两种,跟随角色视角与上帝视角,身处恐怖环境的角色眼中,无论是主角还是配角,看东西的时候一定带着心理滤镜。

画面镜头会骗人,文字也会,所以用这样的手段来制造恐怖知觉。

那为什么总是在晚上呢?苏云又问。

答案其实也很简单,不是因为所谓人类刻在DNA里的恐惧,也不是什么人人都害怕黑暗的未知,只有一个原因——隐蔽。

当不需要隐蔽的时候,电影里的鬼杀人根本不在乎白天黑夜,但如果现实中遇见了,一定是在夜晚,黑色足够隐蔽。

——

苏云看着自己被墨水浸透的熟宣日记册子,深深吸了口气,她就不该高兴到用做作的姿势去写,出了意外,纸都被戳穿了。

外面的人还在敲门,殡仪馆没有门铃,但有传呼系统,是为了给紧急送葬的人准备的,一般没什么机会用得上,现代社会了,手机人手一台,最差都有一台老人手机,打个电话的事,不比传呼方便?

忍着脾气放下笔,苏云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才晚上九点半,社畜牛马都该下班了,居然还有人来叫门!

不是闹鬼就闹事的,苏云气鼓鼓地迅速放好日记本跟账本,冲到阳台上:“什么鬼东西来敲门啊?震天响,上个世纪来的吗?连手机都不会用?”

刚喊完,外面的敲门声终于停下,鬼新娘迈着碎步跑近一点,大声喊:“馆长,艳鬼姐姐已经去看了,好像是客人。”

“就算是客人也不能这么没有礼貌,”苏云狠狠捶了一下阳台的围栏,随即轻咳一声,“准备准备,迎接尊贵的客人。”

他们才从藏区回来,大家还疲惫着,晚上完全就是在消耗多余的兴奋,等到睡一觉醒来就能回到日常的生活,不过他们没想到,才刚回来半天,就有客人上门了。

苏云回到办公室整理一下形象,确定没问题后端着姿态往待客厅走,那边可以商谈一下价格和套餐啥的,刚好晚上还有没动过的点心茶水,大师傅凑了凑,弄出个托盘东西,让鬼新娘送过去给客人了。

他们做这种生意其实跟别的服务业没什么区别,面对什么样的客人就要出动什么样的员工,艳鬼是常驻前台,偶尔碰上年纪小一点的送白发人,就由更温柔的鬼新娘顶上,遇上凶神恶煞的客人,就是阿休那个面瘫招待。

去待客厅的路上,苏云正想着这大晚上能有什么单子接呢,就见远远跑过来的艳鬼:“你跑什么?灯也没开,你过来了,客人怎么办?”

“馆长!我们好像遇见踢场子的了!”艳鬼一边冲一边压着声音喊。

“啊?虽然我们还有个城东的对家,但不至于大晚上来踢馆吧?”苏云感觉要是对面真能干出这种事来,可就太抽象了。

艳鬼跺脚乱踩:“不是啦,他自己扛着棺材过来啊,谁家好人扛着棺材来殡仪馆的啊?是嫌弃我们棺材做得不好吗?”

苏云都服了她了:“可我们也不是专业卖棺材的啊,他抗一百个来跟我们有关系吗?我们服务到位不就行了?”

旁边的鬼新娘觉得两个人的重点好像都不太对,但是她也不太聪明,只能跟着点头,谁说完一句她就点一下。

按住乱蹦的艳鬼,苏云先问清楚了对方什么样,听说是个年轻帅气的男人,就不用喊男员工出来顶班,她们三个直接过去。

偌大的待客厅里,放着一口漆黑的、没有一处花纹的、棺盖与棺身严丝合缝的棺材,旁边就站着艳鬼说的客人,对方穿着黑色的西装,像是刚从葬礼下来。

苏云看到这情景,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这帅哥是从葬礼上偷了人家棺材出来吗?

心里这么想,但不能说出来,苏云尽量维持严肃的表情:“请问,您是要办葬礼吗?自带棺材与仪仗的话,我们这边可以在套餐里去掉对应的费用,以及打折。”

男人长得还算高,面对三位高挑的女士需要稍微垂下眼,这个角度就显得他眉眼有点凶。

“我找苏一翎跟季微棠。”男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递过来。

苏云愣了一下,抬手接过名片,发现还真是旧款的西城殡仪馆名片,旁边的艳鬼跟鬼新娘也凑过来看。

艳鬼点头:“还真是老馆长他们的名片,这个旧款已经成时代眼泪了。”

旧款名片其实也没弃用多久,去年苏一翎跟季微棠就有让苏云继承殡仪馆的想法,他们两个对很多东西都没那么在意,设计名片的时候就简单写了彼此的名字,还有一个代表苏云名字寓意的隶书图案。

到去年为止,这个图案都代表了他们夫妻俩,每张名片带着他们独特的气息,就算别人跟着打印了,看起来也跟正版的完全不一样,所以很好认。

而今年苏云继任,馆长名字跟信息都要重新写,她觉得那个图案极其尴尬,就干脆只保留了殡仪馆业务具体信息,没有任何代表身份的意义。

虽然这样来说业务能拓宽一些,但含金量相较于曾经发出去的旧款名片低了不是一点半点。

别人拿新款名片来肯定就是先谈钱后谈服务,可拿了旧款的,苏云不得不重视起来。

苏云沉吟一会儿,抬头与男人对视:“你应该知道这张名片的含金量,确定今天用吗?”

“确定,”男人毫不迟疑,“准确来说,这个名片不是给我的,是她用来救命的。”

这看起来是个很长的故事,男人却很着急,艳鬼给他们移了椅子,他也坐不住,直接跟苏云说,他其实就是个普通人,遇见的怪事,要从买了一处小区房子开始。

听这个开头,苏云还以为他要说很久,特地端了茶水准备提神慢慢听。

然而男人一句话就总结完了:“房子一直闹鬼我们求助无门去请了大师但毫无用处大家一直在出现意外她忽然出现在我家我们熬过了好多天可最后还是没撑住她忽然就中招了我根据她留下来的线索找到了这张名片然后过来的。”

苏云的嘴巴停在茶盏边缘,她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这口茶她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后干笑着放下茶盏:“总结得很好,下次记得加标点符号。”

男人看着苏云,猛地泄了气:“我就是太急了,人命关天我也不能不急,所以,苏一翎跟季微棠在不在啊?”

“啊,他们是我爸妈,已经旅游去了,都不在,现在殡仪馆是我继承,你可以叫我苏馆长,基本上,不是太出格的问题,我还是能解决的,你的诉求是救人对吗?”苏云平静的语气很好地安抚了男人慌张的情绪。

紧绷了一路的精神总算稍微放松,男人其实心里很失望,因为苏云看起来真的太年轻了,年纪还没他大,旁边坐着两个好像除了漂亮脸蛋只会傻笑的笨蛋美人。

怎么说呢,男人觉得眼前坐了三个花瓶在玩过家家,不是他性别歧视,真的是这三个人从着装到表情,没有一个靠谱的样子。

或许苏云稍微靠谱点,人冷静,可怎么看怎么像是少主上位后开始败坏家产的样子。

男人暗自咬咬牙,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对,先救人。”

苏云了然,先救人的意思是先活下来,后面人活了,他如果还想下单别的业务,会考虑加钱的:“行,阿艳,给他登记一下,把事情跟细节都填清楚。”

“不、不先救人吗?怎么还登记?”男人紧张地扶着旁边的棺材,一脸的不敢置信,仿佛苏云她们见死不救。

“放心吧,先填表,你就算到了地府也得先填表,表没填好还想过奈何桥投胎,做梦呢?死不了。”苏云折扇一打,无所谓地摆摆手。

男人看看她又看看棺材,认命地跟着艳鬼去旁边的桌子,填巨长的表格,填到后面他感觉底裤都给人写出来看了。

在男人填表期间,苏云观察着他带来的棺材,发现这棺材确实严丝合缝,没有一点可以开口的位置,她随口问:“这个棺材你是怎么弄过来的?”

手里做着事,男人回答是下意识的:“请了货拉拉,他们本来不太乐意的,我多给了点钱。”

大晚上的运这么晦气的东西到郊区殡仪馆,司机估计吓死了,苏云在心里给司机点了蜡,默哀完才起身去摸棺材盖应该有缝隙的地方。

漆黑的棺材摸起来手感冰凉,并不像木头,像冰块。

苏云轻轻敲了敲棺盖,清脆的响声在待客厅里回荡,填表的男人猛地回头:“你在敲什么?”

“棺材啊,你又没说不能敲。”苏云两手一摊。

男人欲言又止,想着这可能是什么特殊的探查办法,他默默低头继续填表,然而这该死的表填了一张又一张,没完没了的样子。

苏云见他没什么要说,就继续检查棺材。

棺材材质不好说,形制倒是简单,就四四方方的盒子,一般这种样式是用在双层棺椁上,也就是说,里面一层是普通款式的棺材,外面这层方的,是为了保护里面的棺材而存在。

又或者说,有时候挖了非常好的石头出来,不想太过浪费,雕成带圆弧的款式,就做成了方的,方便在表面雕刻花纹跟制作机关。

每个做棺材的,都有自己的审美与手艺,特殊情况就要特殊对待,就像现在的骨灰盒,不同材质做出来的,当然不一样,不同款式之间价格更是天差地别。

苏云摸了一轮漆黑棺材,没看出太特别的地方,只好坐回去等男人填完表格。

十点过一会儿,男人终于写完了,他揉着手坐回棺材旁边,时不时看一眼苏云,希望她如自己所说,真能代替老馆长想出办法,不然他就要带着棺材去找旅游的苏一翎跟季微棠了。

让殡仪馆的人填表格是为了存档,殡仪馆毕竟存在特殊,送来的尸体、火化掉的尸体,都必须有明确记录,一旦发生什么意外,警方也好调查。

关于男人与棺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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