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固执的看着关山月,开口说道:“我不小了,我以后要跟关将军一样,当个大将军的,不能再叫我小孤独了。”
关山月轻笑一声,人小小一个脾气还挺倔,每次都不让她叫小孤独,又用力揉了揉他的头道:“好,孤独是大人了,姐姐不叫你小孤独了,跟小伙伴去玩吧。”孤独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跑开了。
孤独是关山月在三年前以军师的身份随军首战北夷的路上,遇到了一对孤儿寡母,母亲病倒在路边高烧昏迷,一个小小的孩子守在她身边向过路人求助。
关山月见了,请随行军医给她母亲看病,因拖延太久,已是药石无医,那位死前把孩子托付给了关山月,告诉她这孩子叫孤独,长大以后就让他参军。
或许是因为他叫孤独,也或许是因为同样都失去了双亲,关山月就亲自把这孩子带到了军营,还有段时间就算战事繁忙也亲自带着教着这孩子。
这是她收养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最黏她的一个。
这孩子嘴上不说,实则每次见关山月,都要她揉揉头才肯走开,不然会一直找借口缠在她身边。
白闻道看着孩子们和关山月的相处,一直到孤独跑远跑远,脸上的笑都一直没落下来过,龇着一口大白牙十分晃眼。他正要开口,就听老黄高声叫:
“能吃了,能吃了!”
只见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男的女的,一瞬间一窝蜂跑了过去,围在老黄身边等着分肉。
关山月见状,一马当先快老黄一步拿起刀,直接割下小黄的一只小腿。
众人一看都笑着闹将起来:“将军您这不讲理啊!”
老黄更是捡起烧火棍敲了关山月一下,“嘿小月牙你个做主帅的怎么还能带头捣乱抢肉,虽说你确实是首功,但是抢刀还抢肉是不是太没有大将风范了,跟你爹娘当年似的——”
正数落着,提到两位先将军,老黄又突然不讲了。
关山月也不躲老黄的烧火棍,挨了一下后带着肉就走。
她边走还边举着肉,咬了一大口,听到老黄的停顿后,毫不在意地回眸一笑,像烈日般耀眼,恣意又潇洒,还带着点吊儿郎当地道:“老黄啊老黄,不是我说你,这时候哪顾得上当将军啊,抢到肉才是正道。”
“老黄可就一个,老黄的烤肉也不是天天都有的吃。”
话落就拿着腿走了,只给众人留下一个大快朵颐的背影。
众人在原地却久久没回过神来,关山月在战场上是运筹帷幄、骁勇善战的大将军,私底下在军营里又是治军严明、礼贤下士的好上司。
直到老黄提起两位先将军,他们才想起大将军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寻常女子这般年纪,正是如珠似玉娇养在父母膝下待字闺中的娇女。
而他们的将军分明也是该娇养的年纪,却在六岁就没了双亲,此后一直在边关沐烈日浴风沙直到如今,正生怕老黄的话勾起她的伤心事。
不料将军就是将军,竟是毫不在意,分毫情绪不露。
一些老将,心里却生出自豪来。
他们知道,十三年前二位先将军一去,当时满朝文武甚至平民百姓都在议论,先将军一去,大安会如何,关家军又会不会倒下。连军中将士都在担心,关家军会由谁来接手,当中还有不少将士不认虎符兵权,只认关义天从璧山。
可谓军心浮动,人心浮躁。
可最后,是关山月一个人,自此斩断了自己作为功勋后代,更为轻松安全的千金小姐路,拒绝了安武帝的公主封诰,毅然远赴边关,投身军营用瘦小的肩膀托起重担,稳定军心,告诉关家军,也告诉大安朝所有人,哪怕二位将军不在了,有她关山月在,关家军一样不会倒,为了大安的太平盛世,关家军,甚至改编后的定北军,依然进可攻退可守。
攻下北夷,大功一件,必有嘉赏。
果不其然,这日清早,关山月甫一回营帐,刚换下衣裳,定北军另一位女副将君影便来报:“皇上派身边大总管袁公公亲临边关来传口谕,人方才刚到,白副将要来通报将军,被袁公公拦下说传谕不急于一时,圣上特意吩咐了,说让将士们,尤其是您,歇息好了再起来接旨也不迟。”
关山月不紧不慢地换了一身甲胄,眼中划过一丝了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开口道:“圣上体谅是君恩,可为人臣子更要守住本分。你速去通知各将领,一刻钟内务必赶到大帐领谕,迟到的自去领五十军棍。”
大帐。
关山月先踏入大帐,向袁公公问了声好,道:“圣上近来龙体可安好?”
袁公公笑得满脸褶子都快要堆在一起,虽说他是个阉人,可宫里来来往往的官员皇嗣们,但凡是在圣上面前得些脸的,成日对他颐指气使,惟关将军论起圣心那是宫内宫外独一份,还每次都拿待官员的礼节待他。
阉人也是人,泥人尚有三分气性,他笑着说:“好,好,陛下在宫里什么都好,就是惦念关将军在战场上有没有受伤,还跟老奴抱怨关将军除了战报就不知道写几封家信,特吩咐了老奴好好盘问盘问军医关将军这三年受伤没有,还赐了关将军日后接旨不跪的特权。”
关山月遥遥朝京都方向行了个礼,而后道:“还劳袁公公帮臣多谢陛下恩典。陛下龙体安康,那臣就放心了,也亏得陛下惦念,臣这三年幸是没缺胳膊也没少腿。劳烦袁公公不远千里来这一趟还惦记得这些。”
袁公公忙笑着说:“不辛苦不辛苦,老奴一路得定北军护送,安逸得很。”
话音一落众将士就都来了,袁公公一见人齐了,也就不再等,向关山月行了个礼示意,就后退扯开嗓子高喊道:“传奉圣上口谕!”
以关山月为首,众将士齐刷刷跪倒在地上。
袁公公一脸为难:“关将军,圣上有旨您接旨无需跪下,这,这您不是又抗旨又为难老奴嘛。”
袁公公不会脱口说出“抗旨”二字,想来是得了安武帝授意,说什么也要让她接下这个恩典了。
关山月顺从起身,只是仍抱拳躬身。
袁公公见了,这才继续宣旨:“传,奉,圣上口谕,今一品大将军关山月率定北军收复失地、剿灭北夷有功,特令关家军休养生息后班师回朝,于庆功宴上再行封赏。另,原北夷之地设追义关、追从关,钦此。”
“臣等接旨,叩谢圣恩!”
追义关、追从关,乃是追念关从二将之意,用关隘之名追念将领,这是安武帝对关义天、从璧山、关山月乃至定北军的恩典。
只是还有另行封赏,不是嘉赏,关山月自知一品大将军已封无可封,再往上便要超品——同是从龙功臣,旁的世家人丁兴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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