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卫绮怀是被秦绍衣叫醒的。

“……”

她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扫视一圈,发现昨夜三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地躺在她不远处,喝空了的酒坛和翻到一半的话本子满满地堆了一地。

乱七八糟的,卫绮怀看了就头疼。

她看着在躺得四仰八叉的三个人之中穿行自如的秦绍衣,登时觉得头更疼了:“你又来了……慢着,你怎么进来的?”

“门没锁。”面对一群睡得昏天黑地的醉鬼,秦绍衣没有挨个去叫,只在香炉里添了醒神的香,扭头瞧了她一眼,“卫姐姐,宿醉可醒?”

经她这么一说,卫绮怀才发现自己头疼得厉害,不由纳闷道:“我也喝了?”

秦绍衣点头:“你也喝了。”

卫绮怀:“我为什么会喝酒?”

秦绍衣添香的动作微微一滞:“你忘了?”

卫绮怀回忆了片刻,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忘了。”

喝酒断片其实是很可怕的。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夜慕展眉和崔瓒拼酒的第一轮,当时还腹诽好友又变着花样讨酒喝来着。

那时聂祈应该也没喝酒才对,为什么他现在也醉了?

秦绍衣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盯了她一会儿,又转回去:“无妨,卫姐姐既然不是有心的,那便无须在意。”

怎么听上去阴阳怪气的。

卫绮怀斟酌着问:“我究竟做了什么?难不成,酒后乱.性了?”

秦绍衣这下看她的眼神变成了一言难尽:“卫姐姐,你对自己的酒量如此……”

“你能不能别这么欲言又止。”卫绮怀实在忍受不了对方这微妙的眼神,挣扎了一下,“我到底做了什么?若不是酒后乱.性,有什么说不得的?”

“当真没什么。”秦绍衣清了清嗓子,“咳,只不过是去男修那里……飞了一圈而已。”

卫绮怀眨了眨眼睛:“我,大半夜,喝醉酒,去男生宿舍,飞了一圈?”

这在西陆,简直是不折不扣的采花大盗行径啊!

秦绍衣目光往旁边一遛,笑意微凉:“还稍带着聂道友。”

“……”

卫绮怀看了一眼说不清是昏迷还是醉酒未醒的聂祈,张了张嘴,讷讷两声,又闭上了。

秦绍衣见她如此尴尬,目光中那股微妙的味道散了大半,很体贴地宽慰道:“当时夜已经深了,没有太多人瞧见。”

卫绮怀无力呐喊:“等等,你家管得这么宽松吗?我家那禁制都不允许有人在屋顶上飞的……”

“男修那里的禁制由家中一位兄长负责,”秦绍衣抬眼觑她,若有所思,语气悠悠,“说到这里,我也有些好奇,卫姐姐是何时与我那位兄长有了这般的交情——怎教他一见着你,便将你放了进去?”

“我怎么知道……等等,你哪个兄长啊?”卫绮怀迷迷糊糊地想了想,忽然间福至心灵,“是这次来接待我表妹她们的,那位秦二公子?”

“正是他。”秦绍衣道,“卫姐姐与他很相熟么?”

“我都这么问你了,你说我能与他相熟吗。”卫绮怀无言以对,“再说你们家男子平日里一门不出二门不迈,藏得像什么稀世奇珍,我一个外人怎么能见……”

卫绮怀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因为她想起来,她好像还真就与人家见过几次面。

不过,应该也谈不上交情二字吧?

“这——这什么东西!”

卫绮怀未说完的话忽然被打断,同秦绍衣回头一看,竟是崔瓒醒了。

她们这几人酒品应该都不怎么样,各自醉得昏天黑地四仰八叉,没人想起来善后不说,睡姿还不甚讲究,卫绮怀方才就是从一堆话本子的书山书海里爬起来的。

此刻再看另外三个,聂祈抱着个案脚睡得正香,慕展眉好歹还一只腿攀上了榻,崔瓒却是随地找了个席子躺了,完全没有半分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脾气。

只不过她躺的地方不太巧,卫绮怀刚才一起身,那书山书海就开始支离破碎,好巧不巧倒在她脸上。

不过卫绮怀对此毫无愧疚之心。

——崔瓒现在才醒,绝对不是被她那些话本子砸醒的。

她睨着这位不修边幅的大小姐,正要挖苦一句,却见身边秦绍衣已经先她一步,垂手捡起那个被惊魂未定的崔瓒失手甩出去的东西。

“崔道友稍安勿躁。”秦绍衣唇边挂着一如既往的礼貌微笑,镇定自若地将那倒扣在地的画册翻开,居然也有几分惊讶,“咦,这是……”

她话音未落,崔瓒又道:“这是什么?!卫绮怀?!你从哪找来的这些妖魔鬼怪!!”

见她大早上就这么大火气,卫绮怀啧了两声,也没什么好心情:“什么妖魔鬼怪?这是话本。你是酒劲儿还没过去吗?要撒酒疯别在我这儿撒。”

不知道崔瓒是喝懵了,还是受了惊吓脑子不清醒,竟然没和她抬杠,只抬眼看了她一下,很傻气很执着地强调道:“我没见过这样的话本子。”

卫绮怀:“少见多怪——”

秦绍衣:“我也没见过这样的话本,不过倒是见过类似的医书……”

“什么医书?”卫绮怀凑过头去,正要发问,然而在她看清那画册的一刻,险些咬了舌头,“这这这……”

秦绍衣的声音轻飘飘落下:“房中术。”

“嗤。”房间一角传来了毫不遮掩的嘲笑声,卫绮怀循声望去,发现慕展眉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倚在榻上,饶有兴致地托腮看她们,“春宫图而已,大惊小怪。”

“……哦。”崔瓒逐渐反应过来了,只是看上去脑子还是有些不太灵光,“不好看。”

“这倒是。”慕展眉居然还点头认同,并报之以遗憾叹息,“来来去去画得总是这些,忒没新意。”

“你们一唱一和地做什么……”卫绮怀揉揉额角,“这本春宫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拿过来的啊。”慕展眉说。

“我知道是你拿过来的。”卫绮怀说,“我的问题是,你为什么要把这东西拿过来?”

慕展眉蹙起眉尖瞧她,含着隐隐控诉:“阿怀,不是你让我拿来玩的吗。”

此时卫绮怀已经对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了,但听见这句,还是很无助:“我、我说什么了?”

慕展眉指了指崔瓒:“你说她好难缠,让我帮你拖住她。”

在当事人的面前大声宣布着昨晚的密谋,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卫绮怀:“……”

卫绮怀:“你就是这么拖住她的?真是个天才。”

慕展眉拱拱手,算是谢过她的抬爱,却又道:“其实也没拖成,崔大小姐荤素不忌,油盐不进,确实难缠。下次得换个法子。”

听到这里崔瓒已经清醒了七八分,扬声怒道:“你还想换个法子?”

卫绮怀:“……我昨晚一定是喝醉了。”

她大概可以还原出昨晚自己的行动轨迹了。

昨晚不知道是受了崔瓒的挑衅,还是慕展眉的勾引,总之,她喝酒了。

也许酒醉后的崔瓒依然难缠,非但没有被灌醉,还变本加厉地追着她打,于是她决定让慕展眉帮忙拖住她。

然后……崔瓒没被慕展眉拖住,反倒是她被吓跑了。

难道这就是她把聂祈打包带走的原因?

然后发生了什么?

她去男修那边……什么都没做?

对,肯定什么都没做,要不然以西陆那帮贞洁烈夫的作风,早哭天抢地让她负责了。

那边的崔瓒摸着额头,有些头晕脑胀,但还是坚持着翻了几页盖住她脑袋的那些书册,然后嘴角一撇,给了一个很不客气的评价:“没什么意思。”

卫绮怀将秦绍衣手里那本春宫图扔过去,嘲笑道:“没意思?那你看这本。”

“都一样。”崔瓒拍出一道掌风将那春宫图从空中截下,毫不留情地甩向别处,嗤之以鼻:“男欢女爱,不过尔尔。”

呵,语气这么狂,看来是酒醒了。

卫绮怀正要“请”她出去,忽然听见一声惨叫:“啊——”

好巧不巧,聂祈被砸醒了。

他懵懵懂懂地醒来,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懵懵懂懂地看了一眼刚才落在脸上的画册。

于是那饱受摧残的春宫图再次被大力掷了出去。

“这、这是什么?!”

聂祈睁眼就见一众赤条条人影互相纠缠,魂不守舍地喘了好几口粗气后,才发觉一屋的人正在向他投来关注的目光。

唯独卫绮怀没有。

她转向崔瓒,十分怀疑:“你故意的?”

崔瓒:“……我不是。”

她们正对峙着,哪想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本被掷到门口的春宫图,再次被人捡了起来。

“卫姐姐,你这里好热闹啊。咦,这是什么——”

来人浑然不觉地感叹着,将那画册随手一翻。

旁边的谢凌屿忽然发出了剧烈的咳嗽声。

只一眨眼的功夫,燕春梧双手一拍,将那话本霍然合上,再次感叹了一声:

“好热闹啊。”

卫绮怀:“咳咳咳咳咳!”

*

燕春梧是来叫她们去逛街的。

她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大意是今天热闹十分适宜上街,然而卫绮怀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我只有一个问题。”

她仰头看天,偏头看崔瓒,向走在前面的几人请示,“她为什么也来了?”

“我不能来吗。”崔瓒斜了她一眼,“或许你该问秦四小姐,她才是此地的东道主——秦四小姐?”

秦绍衣的笑容滴水不漏,像是早已准备好了说辞:“来者皆是客。卫姐姐,人多热闹,你不是很喜欢热闹吗?”

她说罢,崔瓒也面无表情地跟了一句,像是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这句话有多讨嫌:“我不热闹吗,卫姐姐。”

谢邀,太热闹了。

卫绮怀被这两人一人一句礼貌得体的姐姐噎得无话可说,正要闭嘴,又想起来了一件正事:“你堂兄失忆那事,你家长辈怎么说?”

这消息应该也传到崔家了吧?

其实卫绮怀心里清楚自己这句话问了也是白问。

毕竟自家这位被寄予厚望的少主忽地失了忆,还是被她连累的——虽然是共同遇袭,可是结果她没事,他却受了伤失了忆。哪位长辈能对她有好颜色?

可偏偏两家是世交,即便有谁想责备她,恐怕也拉不下脸面。

卫绮怀心中纠结着,却见崔瓒对此不甚在意:“无事。伯父说,没有把命丢在海上,就算好的。”

卫绮怀:“……崔伯父当真心大。”

崔瓒又补了一句,卫绮怀很难确定这不是出自她私心:“那老妇人当真如此难缠?剑尊是如何将她降服的?”

“其实也不是,要看和谁比。”卫绮怀默然片刻,只诚恳地回答了她第一个问题,“比如,在我眼里,就没你难缠。”

崔瓒咬牙:“你——”

她的怒斥卫绮怀没有听清楚,因为此时此刻,系统的声音在卫绮怀耳边突兀地响起:

【任务发布:逃婚大作战】

【任务梗概:蔚海楼楼主的小女儿似乎心有所属,可她已经有婚约在身,要不要去帮帮她?】

【本次任务为支线剧情任务,请宿主随机应变,量力而行。】

【任务目标已出现。】

霍家的那个女儿?

她不应该在南洲蔚海城准备与阮氏的合籍大典吗,怎么会出现在西陆?

不对。

看看这次任务的简称——“逃婚大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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