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诏只觉得自己的头像破了个窟窿似的尖锐地疼痛着,有东西正潺潺地往外流淌,双手和双腿是被什么束缚住了,整个僵住了,动弹不得,再后来,他像掉进冰窟里一样,越来越冷、越来越冷,最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只觉得周围一阵嘈杂,像有什么人在哭,那哭声听起来有点耳熟,还伤心极了,让他不由得有点高兴。
赵诏愣了一下,他是这么恶劣的人吗?
听见别人伤心他还高兴起来了??
这么一个打岔,记忆流水般活动起来,他终于想起来——他好像被赵老二夫妇给绑了?
然后呢?
他从床上掉下来,磕了头?
记忆到此就混乱了,赵诏摇了摇头,试着活动了下身体,不知道是不是被绑的后遗症,他全身都还有些僵,一时半会还有点不灵活,尤其嘴巴,现在还像被塞着抹布似的,两边的骨头有些酸涩。
他试着睁了睁眼,还好,除了像被眼屎糊住一样睁开有点困难,倒没什么其他的不适。
睁眼看就是屋顶,还有袅袅上升的烟雾,以及灌入耳朵里的哭声、锣钹声。
这声音,似乎……
赵诏有了个不好的联想,他双手拄着床正要起来,这才发现——他穿的衣服也不对劲啊我去!
他不会又穿了吧?
可是耳朵里听见的分明是赵李氏的哭声啊。
他头这么一活动,又发现这床也有问题!哪家床四面护的这么严实的!
这一看就是棺材啊!
他有些哭笑不得,又开始阴谋论起来——总不至于这夫妻俩为了光明正大把他卖出去,想着用棺材把他运出去吧?
可是不对啊,那怎么也该封棺不让人看才对,哪里会这样敞开着。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已经坐立起来了,后知后觉地发现肚子好像有点疼,感受了一下他明白过来,这是——饿的。
随着他这一坐起,他的头正好露出了棺材。
出于愧疚一直在旁边守着的王大花正正好看见那颗头,哪怕她历来胆子极大,夜间也敢一个人出门,从不畏惧什么鬼神和豺狼野豹的,也吓得头皮发麻,嘴唇发白,直接愣在了当场。
旁边过来帮忙的正和她说话的李嫂子是村长的妻子,见了王大花这见鬼似的表情,忙关怀地问了句:“大花,你怎么了?”
王大花心脏嘣嘣嘣地跳着,抖着手指向堂屋中那放棺材的位置。
李嫂子不解地往那方向一看,瞳孔骤缩——
“啊————”
刺破穹天的尖叫声打断了丧葬队沉浸的演奏。
李嫂子尖叫一声后马上接上了经典的:“有鬼啊!诈尸了!”
念经的、来吊纸的、敲锣的都不由往棺材方向看去,大家都看见了那一颗正好露出棺材的脑袋。
胆小的直接吓尿摔在地上不敢动了、胆子稍微大一点的全都和李嫂子一样边叫着有鬼边往外跑了。
还在伤心到手的三百两就要飞了而低头哭得真心实意的赵李氏终于被这动静惊动,边擦眼泪边抬起了头,正好看见棺材里那人站起身来,还低头看她,脸上缓缓地挂上了一个笑容。
赵李氏汗毛倒竖、头发都快站起来了,双眼更是眨都不敢再眨一下,生怕一个眨眼的时间里那鬼就飘到她旁边来了。
她左右摸了摸,只摸到一个垫在膝盖下的蒲团,她举起蒲团防备地对着赵诏:“不是我害了你,要找也别找我!!”
赵诏一站起身,看着边叫着闹鬼边往外跑的人,又看见周围的场景布置,哪里还能不知道这什么情况。
正好现在他天然带着恐怖元素,正是报复赵李氏的好时机。
他瞅了眼位置,算好力道后往外那么一蹦,又缓缓抬起手,伪装成僵尸的模样。
这为小孩子准备的棺材本身就小那么一截,高度上当然也相对矮了些,正好他能够轻松蹦出来。
落地时候有些不稳差点摔在地上,不过有棺材遮挡也没人看见。
他顺手往点在棺材前的蜡烛那抹了几把蜡油过来,往脸上胡乱一通涂,又整了点香灰抹脸上糊弄着,还顺手扒拉了几下头发,使它们蓬乱起来。
这样一搞,他整个人邋遢不少,像是地府一游后他吃了不少苦头一样。
他往前一走,正好从棺材的遮挡范围里露面。
换在平时,他这样搞一定会被赵李氏识破,免不得还得挨一顿揍。
可现在实在是气氛到了。
而且赵诏切切实实死得透透的,整个人都凉了,赵李氏虽然因为心虚没敢靠太近,可是村里那么多人都见到、也确认过,赵诏死得不能再死了。
更别提地上那么多血、那还是赵李氏拉着赵二狗去铲平的。
他这一换妆,正好触到了赵李氏的神经。
赵李氏只觉得她一眨眼,那赵诏就换了个人似的,越发肯定他是鬼,更是吓得直接扔了那蒲团,连滚带爬地往屋外跑,嘴里失控地喊着:“有鬼!有鬼啊!”
赵诏见屋子里乱成一片,一个人也没了。
他用袖子擦掉了灰尘,又抠掉干涸在脸上的蜡油,走进旁边那间本属于他的房间,想找身衣服来换换,进去却发现,里边啥也没了,就光秃秃一个床板和柜子,衣服是一件也没剩下了,大概是被当成死人物件给烧了。
他略有些无语,又觉得有点奇怪。
看这形势,他似乎是真的诈尸了?
死而复生?
他也不算是第一次死而复生了,可上次不是相当于让他重新投胎吗,怎么这次还是在这身体里呢?
赵诏一下子想不明白。
他摸了摸后脑勺,当时撞那么一下他是知道的,那黏答答和脑门破洞的感觉他也记得,可现在后脑勺一点伤口没有,倒像是他的错觉一样。
难不成他这金手指是不管多严重的伤痕都能自愈?
这样想着,他左右看了看,没找到什么工具,只好就着往土墙上那么一擦,手上马上一排破皮的伤口,滋滋地疼着。
可他左等右等,伤口也没恢复。
这下赵诏有点弄不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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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距离平远村好长一段路的庆安县城门口,赵大柱满头大汗地带着贵人往平远村赶来。
昨天白天他就回去和贵人交待了,并且商量好了价钱,对方整整给他们八百两银子,除却要交给父母的三百两,他还能拿五百两,傻子才不干这事呢!
想着这么多钱到手,他当即拿着剩下那三百两定金打算去找新来的小娘子挥霍挥霍,哪里能想到这还没出门呢,他爹就找上门来,说三柱死了。
这不是开玩笑呢嘛!
他急忙赶去给贵人汇报这事,贵人倒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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