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府喜宴上闹了个不快,关于那位神秘娘子与崔郎君到底是何关系,背后一直受下人议论,多双眼睛都盯着当家的会如何解决,是要宽厚体谅,也需拿出崔府主人的气魄威严。
这件事无疑落到了沈杜若肩上,一想到此,崔府的大娘子身份每每不得安稳,加上崔相公这些日子都不常回府内,总称商行有事要忙,知是不妥,便是增添了她的忧心。
晓得崔郎底下偷偷寻那小贱蹄子去了,却不能明着埋怨争吵,她派人跟踪,一来想寻阮厢踪迹,二来要知道他们是否还藕断丝连,却都被狡猾甩了开。
这一去便是一整白日,直到天黑显月才归来,如今更甚,等了快两日,依旧不见人影。
数着时辰过日子,一睁一闭是要比年还漫长。
“老爷还没回来?”凡是有人过来她都要问一嘴,从昨日到现在,已经不下十遍。
“尚未。”来点灯的下人摇头回答道,把院中的烛火点上,又匆匆赶去下一个院子,忽而府内一片亮堂,再过几刻便该闭门歇息了。
沈杜若倚在雕花镂空屏风梁木边,昔日的愤怒早已泄气为连月不开的哀怨,木木地望着院里的人来来往往,自言自语,“他昨日称店铺账本出了差错,一夜未归,今儿又临近黄昏,迟迟未送口信,是又在外养了哪个贱蹄子!”
“人微言轻,娘子慎言,再被有心人听了去,添油加醋,和崔郎君生了嫌隙,不比在沈府好受!”
老嬷嬷一身蛮骨被训了之后,足足卧榻了数十日,今儿个才能走动,就马上过来伺候,慌得把深青红大门掩了掩,瞧着没人听到才叹一口气,“不怪小的说,这时分已晚,老爷估计是不回来了。”
“一生浮萍,竟是到哪儿都容不了身,我沈杜若生来就非得是贱命一条?比不过沈颐安,就连一个野稚也敢爬到我头上来!”指尖刺进掌心肉,牙齿切进腔壁,双目狰狞,一副俨然没了魂魄的癫物模样,似要把别人的苦通通加诸己身。
老嬷嬷看此情形连忙跪下去,也不顾全身麻痛,拽拉衣裳,把人唤醒,哭劝着,“娘子已经两天未眠,可别再气坏了身子,让别人落得好,您是府君十里红妆迎娶的夫人,十里八街都瞧见了,是府中堂堂正正的当家主母,谁敢言您不是!”
皮相癫狂数刻之后,被老嬷嬷一通话拉回了神,是呀,她是崔府夫人,便是如何做也没人敢言一句不是,如今倒活成了丧家之犬。
她苦笑,怜她总要别人施舍,总要活在她人的阴影里。
老嬷嬷替她擦拭冷汗,满眼心疼,沈大娘子也不过二十多岁,于主仆而言,她更像自己的女儿。
推心置腹继续说,“莫要把别人的不是加罪己身,是他们对不住娘子在先,便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上天也不敢包庇此等恶人。”
她何尝没有一刻不是这般安慰自己,可终究上苍无眼,一生苦难,出身低贱,在养父家也抬不起头,如今嫁了人,相公亦是夜不归宿,外寻野花,夫妻貌合神离。
“老爷无眼……”
院中的一个接着一个来往,却不见崔郎身影,眼看黑夜便要来了,她知道,若是晚了,便不会再归,等下去也只有无妄。
思及此,委屈全部涌上心头,为自己悲苦深深捶胸顿足,泪花闪闪。
“夫人,该用晚膳了。”下人进来邀道,忽觉这位新娘子不妥。
老嬷嬷赶紧挡在身前,不能让府中的下人看到,“夫人今日身子不适,把吃食端来房中吧。”
下人应答,想着这位府中新主人怪生可怜,自昨晚开始就未进食,如今看着更是落寞孤寂,便也觉怜悯。
老嬷嬷也心疼自家娘子,招手下人出去,用帕子抹去她脸上的泪花,“天底下男子多为无情,夫妻恩爱两不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娘子就不该再相信他人,崔郎君终究是买卖的性子,就不会想着待娘子如家人。”
老嬷嬷半只脚进棺材之人,男人是好是坏,背后打什么主意,她一眼便瞧出来,只是这时代的女人不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也难
早该点醒的,只不过还抱着最后期望,看来如今也该泯灭了。
“你说得不错,我本不该求着谁待我好,看来城南王说得没错,崔裴,眼里只有他自己。”
缓了一会儿之后,她重新整装,僵硬四肢终于松垮了些,老嬷嬷扶她坐下,下人端来晚膳摆放好,也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嚼着,食之无味。
“你说你法子可行不可行,城南王一个没落王爷,在京师要职权没职权,要人脉没人脉,还一副纨绔浪子模样,小的是担心他在耍我们。”
她一想到前些日子被耻辱,便气脾难调,什么阿猫阿狗病疫,都是诓人的话,于是谨慎劝娘子三思。
沈杜若无奈叹气一声,拍拍肩膀,酸痛抬不起。
老嬷嬷揉捏轻捶,满眼心疼,就算是在沈府娘子也没这么劳累过,这会儿又是摊上了个什么东西。
“现而也无其他法子,只有一试。不过我观崔郎脾性,城南王那一计许是不错,无论如何总不能让崔郎再惦记着往昔情分。”
这些时日被阮厢那小贱蹄子烦扰不堪,夜里睡不好,白日腰酸背痛,崔裴总是在她迷迷糊糊熟睡才进寝房。新婚燕尔正是浓情时,她想二人一榻总要亲密亲密,可崔郎不是推脱身体劳累,就是因为商事愁绪,不肯房事。
再者府内丑言不断,这心头哀怨也堵死了。
老嬷嬷还想说点什么,见娘子如此肯定便作罢了,“还真是便宜了那小贱蹄子,娘子心如菩萨不计较,该是他们叩谢了!”
她夹了一口菜送到嘴边,忽而又觉哪里不妥,“阿耶可曾听闻此事?”
“当初闹得沸沸扬扬,虽堵着那些人的嘴巴没扬出去,许是沈二小姐也会添油加醋趁机戏说一番。”
“这样……”她一听便没了心思再吃下去,一甩双箸,噼啪掉到地上,又是自个生怒了起来。
“小的时候我以为只要处处出色,比得过沈颐安,阿耶便能对我另眼相待,没有沈府嫡女一样备受关爱,起码不像个外人。可无论我做得如何好,阿耶总是不愿把给沈颐安的爱匀些予我,可怜到头也是剩一句做得不错。终究披着空壳子,被所有人凌驾于‘养女’皮相之上,于他们而已,我是走是留无甚重要。”
为官与从商的买卖,她是筹码。阿耶不舍得把沈颐安配给崔郎,却又需在京城做些背后的生意,即便她不说,只要崔郎相求,嫁出去的女儿,也只有她沈杜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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