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祈桑有两个猜测。

一是谢亭珏的的确确是个臭棋篓子。

二是谢亭珏把他当傻子,放了一片海的水。

第一种猜测太匪夷所思。

祈桑决定还是委屈一下自己,当一局棋的傻瓜。

一局鏖战,结果不出意料。

最后几步时,祈桑棋差一招输了。

祈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再煎熬地思考,谢亭珏到底是不是臭棋篓子了。

谢亭珏垂下眼眸,盯着棋盘,不知道在想什么。

实际上,他自己都有些诧异。

——居然赢了。

寒来暑往,不知道多少年了。

谢亭珏和顾沧焰下棋,和药尊下棋,甚至和后辈顾程镜下棋。

赢的话是人情世故,输的话是理所当然。

“跟我来吧。”

谢亭珏起身,负手朝屋外走去。

面上端的是仙风道骨,心里想的却是要和祈桑下一辈子的棋。

祈桑不知谢亭珏心中所想,拘谨地跟在对方身后。

谢亭珏带着祈桑走到后院,院子里有一颗花繁叶茂的棠梨树。

不过花蕊与木梨有几分不同,树身也比一般的棠梨树要大上许多。

祈桑没有太在意,转而看向谢亭珏。

后者召出了一把普通的长剑,握紧长剑后,浑身气质都冷肃几分。

“三日内学会一套天承门的入门剑诀,便是浮雪殿的考核。”

对于没有根基的凡人来说,这种要求无异于刁难。

但祈桑没有半分不满或者自卑,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

谢亭珏不再浪费祈桑的时间,旋即利刃出鞘。

长剑的刃影流过月光,随着剑招的变换,谢亭珏的脚步亦在变化。

祈桑认认真真看着剑招的变化,默默在心中记忆每一招。

的确有些难度。

但远没有当年萧彧教他的难。

一套剑招完毕,谢亭珏流畅地收剑入鞘,收敛寒刃的刀光。

谢亭珏问:“可看清所有招式?”

祈桑潇洒点点头,少年轻狂,溢于言表。

“看清了,三日之内,必定给仙尊一个满意的结果。”

是“必定”,而不是“尽力”。

说来也巧,这套剑诀与萧彧教给他的,竟有三分相似之处。

不在招式,而在其中蕴含的气韵,皆如深潮裹住暗流,凶猛内劲形参不破。

谢亭珏挑了挑眉,笑问:“如此自信?”

祈桑眨眨眼,“仙尊不乐见其成吗?”

谢亭珏没有接话,唯有唇角微微勾起,显示他现在心情不错。

“这三日我会一直在浮雪殿,你若有不懂之处,尽可来找我。”

祈桑见谢亭珏仍留在原地,于是问了自己最在意的一个问题。

“谢仙尊如此尽职尽责,若是每一个人都来浮雪殿,您岂不是要忙得脚不沾地?”

谢亭珏不意外祈桑会问这个,轻笑一声:“可不是谁都有资格进我的浮雪殿。”

这话蕴含的意味太深,祈桑想不明白。

谢亭珏说完这句话后,为祈桑留下一把长剑。

“我就在偏殿,有事可来寻我。”

许是怕祈桑不自在,谢亭珏没有多留,说完这句话便走了。

祈桑拿起剑,顺手挥了几式简单的剑招。

比从前用过的所有剑都要重,但是意外的更加称手。

这边,祈桑在认认真真试剑,乖乖巧巧练剑。

另一边,谢亭珏心不在焉地把书捧在手上,久久看不进去一个字。

他在想祈桑问他的那个问题。

——“若是每一个人都来浮雪殿怎么办?”

就算人人都想来浮雪殿,最后能进入殿内的,也只会是祈桑。

祈桑真的以为,在他进浮雪殿的这么长一段时间里,一个人都没来过这里吗?

那些人,只是被浮雪殿的结界拦住了。

浮雪殿的试炼,本就是为特定的一个人而开放的。

如果那个人不来,浮雪殿的这株夜流光,直至枯萎都不会有新的主人。

这场试炼原本只有二十九株夜流光。

如今浮雪殿的第三十株夜流光,是谢亭珏自己向顾沧焰提出要增加的名额。

从始至终,这株夜流光的主人,就只会是祈桑。

这场入门大选里,谢亭珏想收的、愿意收的徒弟也就只有他。

*

棠梨树落英缤纷,雪白的花瓣一点点往下坠。

如幻似梦的白色轻飘飘的,好似随风翩飞的羽毛。

祈桑没有急着练剑,他右手执剑,挑起剑尖,接住一片掉落的花瓣。

长剑削铁如泥,花瓣刚落在剑上,就被割裂。

祈桑再次挑剑,这一次他没用剑尖接住花瓣,而是微微侧转手腕,让花瓣落在剑身之上。

这一次,花瓣稳稳当当落在了剑上。

青锋折射寒光,那一片花瓣却兀然柔和了冰冷的剑光。

手已经熟悉了新剑的重量,祈桑不再浪费时间。

他挥出长剑,回忆着谢亭珏的样子,缓慢却准确地复刻一招一式。

从落日熔金,到月上柳梢头。

祈桑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其中,一刻不停地挥剑。

竹青色的衣袍卷起地上的棠梨落花。

偶尔扬起落下的花瓣,像是短暂飞舞的蝴蝶。

当时谢亭珏出剑利落凌厉,剑风所至之处落花翻飞。

乍一看招式繁杂,但祈桑逐招剖开,拆解后很容易就找到了切入之处。

只是……

祈桑一剑挥出,又疑惑地收剑入鞘。

只是,他总觉得在某些地方,一些招式的衔接格外僵硬。

祈桑把这几招单独拆了出来,越练越觉得不对劲。

就算只是入门剑法,也不该有如此多的破绽吧?

连他一个平平无奇的初学者,都能找到不少破绽。

身为剑道大能的谢亭珏,怎么可能没有看出来?

祈桑越想越不对劲,索性改了原本的刺招,转为横剑抵御后再回劈。

这一招既攻又防,气势上差了些,却更稳妥,也更适宜初学者学习。

祈桑改了这一招后,接下来的动作都很顺畅。

反正四下无人,他干脆改了所有自己觉得不合适的剑招。

寒光照彻高天。

楼台深翠微,十二楼中月自明。

月光下,祈桑竹青色的衣袍随着身形而荡动。

层层荡开的气势,无论谁来,都不会相信这只是一名凡间少年。

剑转流光,惊鸿霹雳。

祈桑一剑劈下,犹如一道子夜长虹,发出微弱却摄人心魄的光华。

祈桑练得入神,突然听见谢亭珏的声音。

“左臂上抬,下一招手腕往里收,腰挺直,出剑速度要快。”

祈桑下意识听从对方的话,变化了招式。

谢亭珏的语速很快,他最初有些手慌脚乱。

但几息后,就反应极快地调整好了节奏。

一套剑诀结束。

谢亭珏没有急着点评祈桑刚刚的身法如何。

“休息一下吧。你究竟练了多少遍?我院中棠梨树上的花瓣,都快被你的剑风打完了。”

祈桑没有死犟,微微喘息着,大咧咧往边上的石凳上一坐。

“也没练几遍……就,两百遍?三百遍?”

谢亭珏在他对面坐下,用石桌上摆着的茶壶,为祈桑倒了一杯茶。

“从没听说过谁练剑是以百计数的,看来你那位哥哥对你很严厉,如果是我教导你,绝不会如此急于求成。”

祈桑回忆了下。

虽然是自己坚持用这种“急于求成”的方法练剑,萧彧反而是一直劝他的那个,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现在讨厌死萧彧了。

绝对不会帮萧彧说话。

祈桑很用力地点了下头。

“就是就是。”

都怪萧彧。

谢亭珏借着饮茶的动作,用茶杯挡住微微勾起的嘴角。

看来,祈桑对这位兄长的感情也没有那么深厚。

话题稍微偏了一点,祈桑连忙拉回正轨。

“仙尊,我练这套剑法的时候,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祈桑一一列举出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怕谢亭珏觉得自己信口开河,还条理清晰地罗列了许多佐证。

谢亭珏耐心听完,随后回答。

“这套剑法的确是新弟子的入门剑法,但这是许多年前的初版了,自然会有许多不足之处。”

祈桑并不愚钝,从这句话中察觉到了关键信息。

“所以发现剑法里的这些破绽,也是考核的一环?”

谢亭珏并不否认,颔首承认。

“提高难度,才能看出你的悟性如何。”

其实不止这个原因。

自考核开始,谢亭珏便没有离开过浮雪殿。

一是为了看着祈桑的进步,二是为了躲掉殿外的麻烦。

所有试炼,唯独浮雪殿只容许一人参加。

无论内心再至善至美的人,察觉到这个事实后,多多少少也会对“好运”的祈桑产生怀疑。

谢亭珏剑走偏锋,所出的考题是所有殿里最难的那个。

这既是为了以后堵住悠悠之口,也是为了成全自己想与祈桑独处的一点私心。

只是没想到,祈桑比他想象中还要优秀许多。

不仅从未向他求助过一次,甚至还表现得万分出彩。

祈桑心底那点疑惑终于被解开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是我学艺不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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