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海关
毫不知情的胤禛将两湖灾后重建计划改了一遍又一遍，将与江宁府相关的全部标注出来。
冬日天短，高无庸添完炭火见自家主子依旧伏在桌案上，正欲上前劝说，门外有人来报，皇贵妃派人送了东西来。
见人闻声拔腿便往外跑，高无庸赶忙拿了大氅为主子披上，三两步跟着跨出门槛。
前来的是皇贵妃宫中得脸的管事太监，请安问好听的人心头舒畅，瞧着在细碎雪沫中摆了半院子的物件，胤禛刚一挑眉。
那管事太监笑着道来：“娘娘说阿哥第一次在外过年，用惯的东西不能少，十三阿哥听了恨不能将阿哥的寝宫整个搬来，这些都是精简过数次的。”
这种事确实像小十三能做出来的，更让胤禛吃惊的是皇贵妃所写书信与让管事太监特意叮嘱的。
“娘娘说了，待入了腊月，让您直接去林大人府上，此事皇上也是准许的。”
不止如此，管事太监笑言外院还有许多娘娘备好送林家的物品。
皇阿玛竟准许他去林大人府上过年，这一点着实出乎胤禛意料。
胤禛看着面前摆出的一件件熟悉的摆件，心中了然，定是额娘花费心思求来的恩典。
这一回，胤禛谢错了人。
见到皇贵妃与十三为胤禛准备各色物件的康熙升起一丝愧疚，便是早年胤褆几个养在宫外也从未不能回宫过春节，允准胤禛前往林家。
本就特意为林家备下不菲礼物的皇贵妃又追加不少，若非路远天寒，说不得要备下多少。
待到胤禛动身时，身后是一眼看不到头的车队长龙，在大灾过后的两湖格外招眼。
被安置，又为自己家乡修筑堤坝，得了工钱与粮食能过个好年的两湖灾民心中只有感激。
趁着休息间隙自发的前往路边叩谢，人群一直延续到出了两湖百里才不见踪影。
这样的热情让胤禛心中感慨良多，一幅关于两湖乃至江宁的蓝图在他心中一点点描摹出来。
随着靠近江宁府，繁华入眼，因着年节临近，官道边都有不少摆摊的，叫卖声混着欢笑声传出很远。
被感染的胤禛粗略扫一眼，不少都是漂洋过海而来的舶来品，虽不精致，胜在一个有趣，想着玉儿的喜好，胤禛亲挑了些。
一路走走停停买买，靠近江宁府城门时，已是日暮时分。
远远的，胤禛看到熟悉的标识，心中念头尚未明了，双手早已握住缰绳驭马疾驰。
冷冽寒风中，胤禛看到车窗处隆起一角，一抹娇俏容颜入目。
是玉儿。
喧闹的城门口，只那一抹颜色留在胤禛眼中，丝毫没留意到一同打招呼的人。
马车中，张宗垚与青哥儿一左一右将要下车的小黛玉拉住。
“乖徒儿，好好坐着，这天寒地冻的说不定你四哥哥压根没看到。”他就不该心软带着这俩出来接人。
一旁青哥儿跟着点头，心中却将警惕拉到最满，这是与他抢姐姐的坏人。
小黛玉见两人如此，只得顺从乖乖坐着。
甩开大部队的胤禛掀开车帘，一声玉儿刚喊出，并未见小丫头如往常那般飞扑而来，焦急问询，“玉儿可是身子不适？太医就在后面，咱们先诊脉，”
“我说小四，你什么时候这般啰嗦了，玉儿不过是换牙。”
这段时日他逗小丫头都极少笑，不是捂嘴笑便是拿帕子挡，连带着青哥儿有样学样，倒是添了几分乐趣。
听到解释，胤禛这才看到歪斜靠着的大堂哥张宗垚，以及气鼓鼓却又努力扯出个笑脸又急忙扯帕子捂住的青哥儿。
这番模样让胤禛想起当年青哥儿非要学玉儿穿女装的回忆，笑道：“青哥儿也在换牙？”
“和姐姐一起。”说着，青哥儿挺起小胸脯，得意瞥一眼胤禛，只有他可以。
并未有半分敷衍的认可，让青哥儿在心中给胤禛加分不少，再想起姐姐说的这个四哥哥很可怜，过节都不能回家，见不到爹娘。
以小男子汉自居的青哥儿开始关怀胤禛这个可怜的哥哥。
由小黛玉带着识字，又跟着杜老启蒙的林家哥儿虽年纪小，谈吐学识并不逊色皇家子，偏青哥儿遇到的是胤禛。
短短一路，青哥儿再看胤禛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更多的是升起较量之心。
无论是听杜老授课还是林如海休沐时为姐弟讲解，青哥儿次次都要拉上胤禛，不止听得愈发认真，便是要催着完成的功课也都早早完成。
对此，能陪玉儿一起上课的胤禛无所谓，大家乐见其成便也由着青哥儿。
胤禛开心，下衙归家被胤禛缠上，少了与女儿亲香的林如海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听着胤禛问关于海贸一事，难免揶揄起小孩子，“怎么，四阿哥要与民争利？”
胤禛笑着将手中厚厚一叠递出，开篇是关于市舶提举司转为海关的变迁史亦是一份数百年海上朝廷政令变迁与物品往来清单。
关于海关的重要，林如海岂能不知，当初是他与几位同僚死荐才得以保留云台山与宁波港口。
然而时至今日依旧有不少老臣说着云台山与宁波港口外商过多的种种危害，屡次上书要禁止。
心思百转的林如海在胤禛波澜不惊的示意下继续往下翻看。
那是一份递交到康熙案前，能将胤禛贬为庶民甚至砍头的文章。
是郑氏的辉煌史，从海上霸主能抗击荷兰的坚船利炮，到最后归于大清再开港口互市，更是诸多海上国家与如今由朝廷控制下的行商船只对比。
锋芒毕露的文章让林如海恍若看到当年陈述三藩之弊的那三个少年。
被嘲是痴人说梦的三藩已平，林如海抬眼看着面前单薄却脊背挺直的小少年。
多年形成的官威外放，“四阿哥可知这东西若传出，或臣转呈皇上，阿哥会如何？”
“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若林大人如此，胤禛无话可说，不过，”说着，胤禛勾唇一笑，“胤禛信林大人不会如此做。”
因为当年拼死保下云台山与宁波港口，因为倾力救治两湖逃来的灾民，更因为盐税一事，林如海早已成了数方势力的眼中钉。
胤禛递出一张人名单，皆是本次在赈灾驱疫中裹乱的幕后之人。
说是幕后之人不够准确，这些不过是真正幕后之人的左膀右臂，小小的名单上关联数个派系。
胤禛查到这些时，再次梦到那场噩梦。
一次次推算中，林如海逃不脱盐税一事，毕竟满朝文武，有手段本领又出身勋贵再入清流的也只有林如海一个。
偏林家世代只效忠皇上，不站队便成了众矢之的，对儿子都能狠心，何况一个臣子。
相比于玉儿有足够功德，或等着青哥儿长成，最要紧的还是林大人，这是胤禛此刻肯站在这里的根本原因。
林如海尚来不及震惊，便听到胤禛下一句，“皇阿玛有可能要关闭内陆港口。”
这些得益于胤禛抄录往前奏折，那日故事之后，胤禛借着系统书籍的便利翻阅了所有相关资料。
无论为百姓生计还是未来大计，关闭港口百害一利。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胤禛说着，将早已准备的银票掏出，“若林大人有顾虑胤禛也，”
林如海起身接过胤禛手中银票，粗略扫一眼，还真是大手笔，“林家门下倒也有几艘商船，正好刚归来。”
心照不宣的两人相视一笑，胤禛在林如海写下的契书中留了一成利的空白。
林如海虽有疑虑，奈何胤禛写完当即开溜，并未给林如海开口询问的机会。
同样好奇的系统忍不住发问。
【小四四，那一成利为何空着没写，你是想给谁啊？】
几乎压上全部身家的胤禛合上手中书卷，“自然是留着给玉儿当零花，我胤禛的妹妹值得最好的。”
一成海利做零花！
饶是系统都被胤禛这手笔吓到，不过后半句深得系统心，林妹妹确实值得最好的。
了却一件心事的胤禛将安排人员一事全权交由高福与高无庸去办，明面上瞧着是因灾荒活下的难民，实则是高福一早训练出来的自己人。
在满府百姓为新春添置各种货品时，数艘商船离港，向着不同国度进发。
菜的空闲的胤禛被张宗垚一句要去瞧老爷子，径直把小黛玉姐弟二人的道家拳法课丢过来。
好在幼年时胤禛也被这位大堂哥拉着练过，如今功力深厚，教小黛玉姐弟绰绰有余。
心中憋着一股气定要超越这个被姐姐时刻提起的四哥哥，青哥儿练的格外认真。
一堂课，结束的格外早。
看一眼天色，知晓江宁风气的胤禛不舍未来玉儿只能困于宅院中，开口道：“天色尚早，四哥哥带你们出去逛逛如何？”
没有哪个小孩子不喜欢出门子，贾敏也不是墨守陈规之辈，带好人，换好装一行人驱车离府。
因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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