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徐宅,首辅徐阶一脸落寞的坐在太师椅上,默默盘着手中那串念珠。

自严嵩倒台以后,徐阶也如愿以偿的登上了首辅的位置。

他原以为自己可以实战自己的政治抱负了,然而过了一段时间,他便觉得情况有些不对。

自己自当上首辅以来,去西苑精舍的机会反倒比严嵩在时还少。而自己的爱徒赵贞吉却屡屡进出精舍,许多皇帝的旨意竟都是让他去实施传达。

更令人不安的是,一心玄修而无寸进之功的嘉靖帝,似乎竟然突破了!

他明白,赵贞吉这一次受自己的委派前往墨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这种变故,让他成为了嘉靖帝的新宠。连首辅严嵩都是在这种变故中倒台的,更何况自己这个次辅。

而自己之所以能继任首辅,无非是为了朝局的稳定而已。

徐阶以前也知道,在严嵩倒台之后,嘉靖帝一定会选择一个人来和自己形成新的制衡。

对于这个人选,他有过很多考虑。勋贵,大臣,修真道士,都有都有可能。但万万没想到,嘉靖帝选择的竟然是赵贞吉。

想当年,自己在严嵩手下,每天都是尽心尽力,逆来顺受,从不敢表露出半分不满。

现在对手换成了赵贞吉,难道还要用这种姿态吗?

要知道,自己现在是首辅,而且赵贞吉还是自己的爱徒。若是他用对待严嵩的恭敬态度对待赵贞吉,那么天下臣子恐怕都要耻笑于他。自己这张老脸就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但若是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却又没有这种实力。毕竟现在跟嘉靖帝接触最多的是赵贞吉。

没有实力高姿态,也没有理由低姿态。难道,就只有致仕了吗?

徐阶心中郁闷之极,微微叹息道:‘还有事情尚未完成,如此结果,老夫心有不甘啊......’

他正在郁闷中,家中的管家走了进来,躬身道:“启禀老爷,赵贞吉赵大人在门外求见。”

徐阶听到这个名字,原本颓唐的样子顿时消失不见,不由自主的坐直身体,缓缓说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的功夫,赵贞吉从门外进来,向徐阶躬身道:“徐阁老,学生向您请安了。”

“孟静啊,你来了。”徐阶作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微微欠了欠身,指着右边的座椅道:“快坐吧。”

在以往的时候,师徒俩也曾在这个房间里面谈笑交心过,从来都是赵贞吉坐在下首。而徐阶右边的位置他从不敢妄坐,因为那个座位代表贵客,意味着和主人平起平坐。

徐阶特地指向这个座位,就是为了试探赵贞吉,是否对自己还有恭敬之心。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赵贞吉只微微躬身表示谦让,便堂而皇之的坐在了右侧的座椅上。

徐阶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眼中失望恼怒的神色一闪而逝,朝管家摆摆手道:“给赵大人上茶。”

他将赵贞吉的称呼改成了赵大人,语气却是和之前一样的平和,仿佛他的情绪并未有任何波动。

赵贞吉微微一笑,赞叹道:“恩师的涵养功夫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对学生这样无礼的一个行为,竟仍能做到面不改色,气定神闲。”

徐阶面色如常,微笑道:“孟静啊。你现在深受皇上宠爱,又入了阁,已是今非昔比了。老夫怎好再让你做下首?记得,咱们都是为皇上办事,没有高低之分,也没有师徒之分。”

“恩师这话,有些言不由衷。”赵贞吉直截了当道:“我想此刻在恩师的心中,一定已经把我当成了忘恩负义的小人了。”

“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强如弟子。”徐阶不动声色道:“孟静多虑了。”

赵贞吉点点头道:“话虽如此,但恩师可以不强于弟子,但绝不能让弟子不齿。这也是学生对恩师无礼的原因。”

话说到这个地步,徐阶饶是个泥人儿,此刻也不禁有三分火气了。

他板下脸来,沉声问道:“老夫到底哪里让赵大人不齿了?这就请明说吧。”

“恩师真的让弟子挑明?”赵贞吉反问道。

“讲。”

赵贞吉收敛起笑容,沉声问道:“嘉靖五百四十三年,广西罗城田家庄,两百名村民突然消失,地方报之以十万大山巨兽出没食人。实际上这些人被砍掉头颅,挖出五脏秘密送往武当山。

嘉靖五百四十六年,福建东山海滨莫名消失渔民一百五十三位,地方报之以海难,转眼间他们的尸首便出现在京城城东的一家道观之内。

嘉靖五百六十三年,建宁府松和县四个村子因瘟疫死了二百七十八人,实际上是您派人杀了这些人拿来炼丹......”

“够了!”

徐阶低声喝道,表情阴冷的盯着赵贞吉,问道:“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这点恩师先不用管,您只用告诉我,这些,是真的吗?”

徐阶无可回答,深深叹口气道:“孟静啊,你提这些,我不怪你。我只想告诉你的是,在内阁为官,要学会和光同尘。等你再待一段时间,就知道我为何要这样做了。”

“哼,不用再待一段时间我也知道。”赵贞

吉冷笑道:“这些无非是嘉靖帝姬厚熜和他身后那些真人们的任务罢了。”

徐阶听到这句话,心头顿时一震,霍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神情望着赵贞吉。

这家伙,方才竟直呼皇上的名字?

“恩师,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赵贞吉丝毫不以为意,微笑道:“这样残害百姓的皇上,还值得你我辅佐吗?”

徐阶直愣愣的盯着赵贞吉,像是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这个弟子一般:“赵贞吉,你今天来此,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请恩师同我一道,废掉当今皇上,另立新君。”

徐阶苦笑一声,摇摇头道:“这绝不可能。皇上虽然不上朝,但是朝廷的六部九卿,通通都在皇上的控制之中。而且,他已经突破炼脏境了,你不知道吗?”

“当然知道。不过,我怎么让他突破的,也会怎么把他拉下来。”

“你?!”

“而且,这种事情,又关六部九卿什么事情?找个机会让他暴毙就可以了。”

“原来你早就已经计划好了?”徐阶颤声说道。

赵贞吉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孟静啊,你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徐阶面露不解之色道:“难道你就没想过,若是把皇上给废掉,便只能扶持裕王上位。裕王手下有以高拱为首的心腹大臣,到时候,他们上位,你又将处于何地呢?”

赵贞吉一脸无所谓的笑道:“无妨,裕王立与不立,皆在我们许与不许之间而已。必要时,我也可以立景王。”

“景王?”

“是的,景王。”赵贞吉微笑道。

“可他不是被囚禁在显陵了吗?”

“那又怎样?我已经说过了,立与不立,皆在我们许与不许之间而已。”赵贞吉一脸自信道:“徐阁老,我今天把底全透给你了,你到底做还是不做?”

徐阶呆在那里,沉默以对。他不确定自己这个弟子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嘉靖帝整日里呆在西苑,怎么能找到机会让他暴毙?而且,那可是一个突破炼脏境,又持有那么多宝物的高手,就算不是九五之尊,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更关键的是,还说下大话,好像天子废立如同儿戏一般。这该是何等的狂妄?

他叹口气,沉声道:“孟静,你不要再异想天开了,你根本不了解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今天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你赶紧离开吧。”

赵贞吉摇摇头道:“恩师,弟子知道您的境界已经得到了炼脏境的一品,已隐隐向超品提升。若你不愿废掉嘉靖,就把我绑缚起来,交给他吧。也算是弟子帮恩师立下一大功。”

徐阶摇了摇头,说道:“若你此举真是为了百姓,我又岂能把你交出去?我给你交个底吧,曾几何时,我也曾经像你一样,为了百姓不惜去和皇上对抗。其实不止是我,还有越中四谏,杨继盛公,还有恩相夏言夏首辅......”

他抬起头,遥想着那些久远的事情,良久,才叹口气道:“你以为这些人,都是严嵩给害死的吗?根本不是!

杀他们的命令全都是皇上下的。他们反严嵩,其实就是在反皇上!因为严嵩也只是皇上的走狗而已。你方才说的那几件屠杀百姓之事,我不做,自会有人去做。而那些去做的人,无不是变本加厉,造成更大的伤亡。”

说到这里,徐阶的眼角竟有一些湿润:“当年,眼见我的那些志同道合的同僚们不断被折磨,一个一个赴死,我的心痛得无以复加。可我知道,他们一死了之,剩下我一人却必须要独活。因此我逆来顺受,虚与委蛇,不断地误导皇上的修行,只是为了不让他突破炼脏。只要他一死,大周朝廷就会迎来新的转机。可是现在,他还是突破了炼脏境,一切却都晚了......”

“恩师,原来咱们想的都是一样的。”赵贞吉微微笑道:“我终于把您老的真心话给套出来了。”

“不一样!”徐阶低声喝道:“你方才说的是想立景王。抛开能否成功不谈,就算立了景王。他和当今皇上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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