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严寒,裴允在雪廊下接到江玦的消息。才刚读完那行字,只听长廊脚步声响,他立即放飞素衣,若无其事地看起手中所执剑谱。

来人步伐活泼,但显然不如姒容轻捷,不是修炼之人。

裴允在原地等了半晌,没等到叶语棠出现。她似乎半途拐去了木梯,“哒哒”地爬上洗砚楼。

片刻之后,叶语棠在阁楼窗边轻唤:“裴公子!”

裴允后知后觉地想逃,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应声抬头,果然看见少女面露羞涩,手中捧着一支清新美丽的海棠花。

叶语棠是洛城女。

裴允常年行走北界,有时轮值到深境赤翎府。身为凤箫门首徒,他生得高大俊逸,又声名远扬,收过的飞花自然数不胜数。那些飞花有单纯表达敬意的,也有盼着能得他青睐的。

裴允知道,叶语棠必然是后者。

于是海棠花枝落下时,裴允没有伸手去接。

洗砚楼槛,少女怀揣懵懂春心。同州夜空忽然飘下细雪,缀在粉白娇嫩的海棠花上。此时不是海棠花开的时节,春生台催开桃山庄百花,又叫姒容撤了去。

裴允仰头看飞雪落下,叶语棠满脸是泪。

无望地对视半刻,叶语棠突然翻身过窗台跳下楼。如海棠飘落,一片粉绿交织的罗裙翩翩而下。

裴允当即飞身上去,双手接住半空中的叶语棠,转了半圈平稳落地。

“你这是做什么?”

裴允声线依旧温和,但叶语棠听出隐隐的怒意。

她被裴允放下,垂着眼睫,泪水还在断线珍珠似的掉。裴允用剑挑起那支海棠花,递到她眼前。

“叶姑娘,”裴允耐心问道,“我看你并不是求爱不得就要寻死的人,为何作此举动?”

叶语棠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哽咽道:“你,你知道……”

裴允又无情地说:“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叶语棠接过海棠,仍旧垂着湿睫毛。

“我原以为仙门中人都像裴公子一样,不问出身,待人有礼。那日我听公子的嘱咐上了韶都山,公学主事季先生收留了我,我还很高兴。可是后来,那些人知道我是云楼妓……”

叶语棠没有说下去,但裴允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公子,我并非肖想什么,我只是想知道,公子为何不愿意接受我,哪怕是婢妾。莫非公子也和他们一样,嫌弃……”

“不是,”裴允打断了她,“我不需要婢妾,与你无关。”

叶语棠一时哽住,裴允继续道:“语棠,他人轻贱你,是他们品行不端。我会向掌门禀明此事,让他整治公学风气。入云楼是你身不由己,错不在你。没有人生来就是给人做婢妾的,自重自强才是修身之道。”

叶语棠闻言眼眶再度蓄满了泪,裴允于心不忍,抬手为她揩去。

大雪天里,温热的泪水流出来不多时就变得冰冷,叶语棠感觉自己整张脸都凉凉的,只有裴允指尖带来的一点温度,让她还有春暖花开的希冀。

裴允掌心向上,变出一枚碧玉凤凰佩。

“这碧凤佩不甚金贵,也没什么灵力。但我想,韶都人都能认出这是我的东西。你把它系在腰间,凤箫弟子们见了,多半会给我几分薄面,不会再欺辱你。”

这便是狐假虎威罢。叶语棠想到这,终于展颜一笑,欠身道:“多谢公子。”

裴允把碧凤佩交到她手上,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不必。”

叶语棠走后,裴允捡起剑谱,轻拍谱上细雪,走回廊下继续研读。

剑谱上有姒容的手记,易错心法都被细心标注好,要求裴允不得再犯错。裴允摩挲着那些字迹,思的想的不是如何修炼,却是姒容的一举一动。

叶语棠求而不得,他又何尝不是。

夜雪深,也不知道师尊睡了没有。裴允不由自主向姒容居所走去,途中折了一支红山茶。

倚山小院内,硬山屋顶盖满新雪,衬得窗里烛火更亮。透过一层窗纸,裴允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似乎正在等下读书。

踟蹰半晌,裴允转身离开,两刻钟后端着一碗米酿甜羹,敲响姒容的房门。

不必问是谁,姒容道:“何事?”

裴允温声细语说:“弟子下厨熬了一碗米酿甜羹,特送来给师尊。”

很快,门被姒容推开,裴允身上一暖,感觉适才在雪里来去冻的全好了。

姒容说:“进来。”

裴允便乖乖进门,把甜羹搁在榻上矮案。

“为何突然想起熬米酿甜羹,”姒容问,“伤都好全了?”

裴允关上门,坐到姒容对面说:“好得差不多了。今夜天冷,不宜练剑,我猜师尊一定在钻研封魔阵法,所以熬了米酿甜羹来,给师尊暖胃提神。”

姒容拈起勺道:“有心了。”

甜羹里有薯芋和小丸,点缀着桂花蜜。姒容把桂花蜜搅开,舀了一勺吃。

裴允心头酸胀,悄悄盯着姒容看。察觉那道目光后,姒容继续搅拌桂花蜜,头也不抬,问:“近日可有江玦的消息?”

不久前,裴允才答应姒容,再也不瞒她任何事。目下姒容问起,裴允在师尊和挚友之间为难,纠结半晌才说:“有。”

“怎么说?”

“他让我调遣赤翎卫保护三品院。”

小勺在碗里停住,姒容微挑眼梢,“三品院,这是要干涉朝政?”

“江玦去了复县,”裴允稍作分析,“复县有谢进,也许是谢进对他说了什么,让他不得不作此决定。”

姒容默声思考着,裴允继续说:“若师尊觉得不妥,我就不帮阿玦了。”

“不必,”姒容又舀了一勺甜羹,“照他说的做。”

末了又问:“江玦怎么联系你?”

裴允答:“雪鸮素衣。”

姒容若有所思,将那勺甜羹咽了下去。

雪下大了,裴允心内欢喜,暗暗期许下得更大些。待姒容吃完甜羹,积雪遮住门口的地灯,门外一路已全然昏暗。

裴允试探道:“师尊,雪下得很大。”

姒容说:“嗯,早些回去,雪重不好走。”

“我能不能……”

“不能。”

裴允默了一下,脸颊忽然发红,像突发高热一样。姒容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见他直挺挺地栽倒在榻。

“阿允?!”姒容急唤。

裴允龇牙咧嘴说:“师尊,我伤口疼。”

这回换姒容沉默,铁青着脸说:“起来,回去找辞秋给你上药。”

裴允不起,背上当真溢出了血迹。

姒容冷眼瞧他,转身道:“把衣裳脱了。”

他心中暗喜,装作行动不便的模样,慢吞吞地脱衣裳,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jjshu.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