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控世中的围聚在养池前的执行者们被强制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工作。
柯巫随着先知在他常常冥想的地方落座,这儿原本没有坐的地方,先知平时都是坐在地上。
柯巫过来时先知才挥了挥袖子,幻化出桌椅来招待她。
他是当着柯巫的面幻化出来的,柯巫没忍住说:“你平时居住的地方挺简约。”
先知:“总比睡眠舱要好。”
柯巫:“……”
落座的位置很适合观察下方的上百面光屏,柯巫目光又在那流连了会儿,仿佛确认此刻的一切是不是真实的。
白袍先知很有耐心地等着她,在柯巫终于克制地收回视线后,他说:“找出你想要的信息了吗?”
柯巫转过头,久久注视没有实体的先知,缓缓说道:“我只能看到表面,有无数个我,无数个我的背后又有无数个虚拟人监视,我想知道原因,我的由来,我为什么存在。”
“我已经走到了这里,你该告诉我了,这不就是你一直以来引导我的目的?”
柯巫没有感情地说,她无波无澜,仿佛看透一切了。
“有多少个‘柯巫’曾走到这,她们后面又去了哪里?”
柯巫问出时语速很慢,每个字吐出时都像是费了很大的力气。
白袍先知等着柯巫问完了所有的问题,才开始说话。
“没人知道我们为什么会重复出现,这个世界上的‘柯巫’在不断出现,死亡,有些人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我们建立了掌控世,寻找每个‘柯巫’,引导她们找到这里。”
“当一些‘柯巫’找到这里之后,会得知‘柯巫规则’。”
“能接受一切还不崩溃的柯巫,我会给她选择的机会,让她决定是留下和所有柯巫一起寻找真相,还是成为一个新的自己,我不喜欢强迫别人,不会做很过分的事情,毕竟,我们都是同一个人。”
先知说的话总有点难懂,但柯巫还是注意到他话中漏洞:“你说,一起寻找真相?”
难道说,就连先知和曾经的那些‘柯巫’们,都没能知道她们的来历?
先知凝重地长叹一声:“是,你也发现了,即使现在存在无数个‘柯巫’,监管极其到位的掌控世,但我们仍然找不到——死亡真相。”
柯巫浑身一震,来了精神:“死亡真相不止是我一个人追逐的终点?你们并不知道真正的完整的‘柯巫’是什么人?你都能预知未来,却不知道‘我们’的死亡真相??”
柯巫的问题一连串如炮弹发出,她是真的无法理解,她一度以为接受存在许多个自己已经够了。
谁能想到,哪怕有这么多的自己人,她们却没一个人知道死亡真相。
“为什么?为什么?”
情绪上头,柯巫一连发问不止,先知耐心地等她问完陷入迷茫,便慢慢解释。
“这就是柯巫规则的底层逻辑,我们建立掌控世引来了其他柯巫之后,试图联手按照每个人的记忆拼凑出‘本体柯巫’,也就是最初的,第一个真实存在的柯巫。”
“现在的我们只是数据体,不管是你是我,还是其他人,我们都是不存在实体的数据,只有借着某些方式才能得到一个可供操作的实体,但本质上,我们还是意识体,数据体。”
柯巫直勾勾盯着先知,这些信息量大到让她只能一字一句地解读。
“我们曾在各自的记忆数据中寻找,通过各种手段调查和柯巫有关的事情,但似乎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这个人,她像是被抹除了,可随着我们调查,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有些柯巫的记忆里出现过实验基地,一些人,或是相关研究的画面,我们推测本体柯巫是科研员,可每当我们调查到本体存在过的一些信息后,都会被强制退出。”
“不论是我,或是更强的柯巫,我们都面临一个致命的问题——无法直视本体柯巫。”
无法直视本体柯巫。
柯巫坐不住了,身体前倾似乎想抓着先知问:“这是什么意思??”
先知:“柯巫规则是千百个柯巫实践得来的底层逻辑,也就是她们发现了世界上存在很多个柯巫之后,总结出的规则。”
先知抬起衣袖,一段光波从他袖口钻出,在柯巫面前展开,空气像被火炙烤时的热浪涌动,一段段文字浮现其上。
上面写着柯巫规则。
规则不长,只有十多条,但其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
1.所有柯巫无法直视本体柯巫。
这条规则如此荒唐,它的存在阻碍了无数柯巫探索死亡真相的脚步,每当真相近在眼前,她们就会因为这条规则被强制逼退。
真相近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
曾有人试图踏过规则,结局便是彻底消失。
先知周身的气质带着些许哀愁,仿佛想到了曾经某次尝试,那回有十几个柯巫联手,打算突破规则通过数据寻找出本体柯巫死亡前的记忆数据。
他亲眼所见,那不可言说的无形力量降临,扫过每个人,十几个高慧柯巫的全部湮灭,成为零散的数据海。
在绝对的阻挡力量面前,她们如此弱小。
先知拖着疲惫沉重的身体,去吸收了那些数据。
那是最初柯巫们定好的计划,留下一个人以防万一。
他越来越强,却也越来越累。
白袍先知曾经也是一个普通柯巫,那时还没有掌控世,当他和另一个柯巫相遇时,触发了‘柯巫规则’的第二条。
2.当柯巫遇见柯巫时,会产生两种极端,一种是极端厌恶,一种是极端交好。
极端厌恶则是指一些柯巫很自我,不接受存在第二个我。
极端交好则是某些性格偏和善的柯巫,她们只会信任自己。
白袍先知与那个柯巫触发的方式很独特,她们先是触发了第一种极端——极端厌恶。
那是只有一片未开垦的数据世界,白袍先知和她在世界中缠斗不休,毫不留情地厮杀,仿佛只要杀死另一个自己,就能解决掉源头。
直到双方筋疲力尽,一个躺在河里,一个挂在树上。
先知当时想看看那个柯巫死了没,转过头去和她对上视线,她们发现对方都像条丧家之犬,竟然不约而同地都笑了。
于是第二种极端出现——极端交好。
先知和她在数据世界中坐了很久,最后她们达成一致,创造一个属于她们的世界,并且吸引柯巫来这里,寻找本体柯巫的死亡真相。
寻找她们为什么出现的原因。
后来她们又认识了一些柯巫,经过不断试错,她们创造出了掌控世,能精准捕捉现实里出现异常波动的柯巫,引导柯巫找到大本营。
想到这些往事,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了,白袍先知恍惚了一下,现在,那个柯巫早已经是其他人不敢谈说起的禁忌,她隐藏着,只有先知知道她在哪。
相对而坐的两人都沉默着。
柯巫看着那些文字,不多,却仿佛字字泣血。
每条规则的出现都意味着曾有人触碰到底线,她伸出手触摸着第一条规则,文字是虚影,在她手上倒映着。
——无法直视。
之前在李恒幻境中,柯巫疯狂追逐杜风伊之时,她旁边站着的那个人,柯巫的视线移过去就莫名感到痛苦,当时她被各种不良反应折磨,一度以为是李恒幻境的问题。
现在看来,并不是。
柯巫喉间一阵哽塞,她觉得鼻腔发酸。
那是她,那是她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次。
可她却连看都没法看一眼,她长什么样子,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脸上会有疤痕吗,长得凶狠还是温柔。
她和杜风伊认识吗?
她们是朋友还是同事?
——无法直视自己。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柯巫收回手,双眼空洞无神,像是觉得世界缥缈虚无,没有存在的意义。
而实际上,她只是短短地丧气了会儿,随即就仿佛被点燃了生命之火。
再多的柯巫接触不了死亡真相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试都没有试过,凭什么要放弃。
距离真相不过是差了那么一步,她一路走到现在,先知说不行,她就打道回府么,不可能的,绝不可能,没有亲眼亲手做到那一步,她不认输。
什么柯巫规则,底层逻辑,她才不管,这世界上就没有打不破的规则,只有不够完善的信息。
柯巫呆呆地坐在那,仿佛魂儿都没了。
霍闪有些担忧地在她肩后蹭蹭,没反应,又飘到她面前落在她手上,他很担心柯巫会陷入迷茫无神的状态。
手心是一阵阵的麻痒感,柯巫垂头,就见霍闪亮起光,她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先知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坐着,等待柯巫给他的回答。
不知过了多久,柯巫缓和好情绪,直视先知:“你们现在掌握的有关本体的信息有多少,既然都引导我来了,我们该同步一下吧。”
“李恒的幻境是你们制造出来吸引我们的,对吗?”
“是的。”
“你们对本体柯巫的了解有多少?”柯巫问。
“你有记忆吗?”先知问,“我是说,从苏醒来的那刻,你有初始记忆吗?”
“有,而且刚才吞噬白筝的时候,我似乎也看到了她的…初始记忆,这些是什么?”柯巫说,“所有人都有初始记忆?”
先知轻轻点头:“没错,我们的信息都是综合了每个人找到的线索和初始记忆拼凑成的,最开始还很顺利,但随着越来越多的柯巫出现,打乱了很多进展。”
柯巫疑惑:“不是人越多越接近真相吗?”
先知:“我们并不知道本体柯巫为什么死亡,我们又为什么诞生,再加上不能直视本体柯巫,即使找到了大量信息也无法去证实,信息不断增多,我们又辨别不了真假,就变得混乱。”
“你的初始记忆是什么,我很好奇。”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你不是也有。”
“每个柯巫的执念和初始记忆有一定的关联,而初始记忆是绝对保密的,掌控世看不到,这是所有柯巫的唯一秘密。”
柯巫笑了:“那你还想问我,你觉得我会说吗?”
先知:“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初始记忆,还有我预知的未来。”
柯巫收起笑,沉默冷静地看着先知,她现在是在被安抚的过程,先知趁着这个时间段套话无可厚非,不过最终权利还是在柯巫这。
交换是相互的利益,身处所谓的‘柯巫大本营’,她却没有半点归家的感觉,只觉得荒诞,可笑,可悲。
“在这之前,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柯巫委婉地说,“我需要你在我遇到阻碍的时候帮助我,这对先知来说,不难吧。”
先知:“你这是,在拿初始记忆当做谈判筹码?”
柯巫:“就当是吧,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东西,自然也得付出一些作为交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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