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送爽,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注)但见竞技场中央那遍染黑漆的巨大铁笼里,一猛虎猛地仰天长啸数声,震得场外官员宫人随着嘶吼声不由的抖上几抖。

凌月拂袖提了袍摆走上前去,拱手朝铁笼旁那皮肤黝黑的驯兽师行了一礼。便闻那驯兽师眸带鄙夷,讥讽出声:“这位黔朝的国师,我这猛虎已两日不曾进食,正值饥饿难耐,发起狂来恐是不好招架。倘或国师心生惧怕,此刻尚且仍有退路。”

凌月眼眸噙笑,言辞间颇有初生之犊不惧虎的轻狂,道:“只将猛虎放出铁笼便是。”

那驯兽师见她毫无惧意,不知其是无知者无畏,或果真胸怀本事。却亦不便多言,遂转身开了锁,打开铁笼。

笼中猛虎猛地立身起来,大摇大摆走出铁笼,于训兽师身旁站定。那驯兽师抬手顺了一顺猛虎头顶毛发,附耳低于几句,倏地抬手朝凌月面门一指,口中低喝出声,“咬他!”遂往后退去,提步离了竞技场,于首领身侧站稳身形,遥遥观望。

凌月只觉一股强劲飓风径直迎面扑来,那猛虎已至跟前,她猛地往后连退数步,方堪堪躲开。

那猛虎两只利爪在地上猛刨数回,口中复又发出数声嘶吼,震得凌月耳膜鼓痛。正值她蹙眉强忍耳中不适,猛虎似逮住契机,猛地纵身往她身上一扑,悬空坠落,利爪齐齐探上凌月面门。

凌月躲避不及,只往后仰首堪堪避开猛虎利爪,不教它伤及面颊,以免提前露馅儿。却未及闪开身形,猛虎的前爪自凌月颈侧落下,破开肩上外袍连带里衣,直直划破凌月肩胛处皮肉。

汩汩鲜血混着场外众人压抑不住的低呼滚落,凌月顿觉脖颈与肩胛处的皮肉火燎一般灼痛。燎得她心尖亦泛出阵阵燥热,浑身如被万蚁啃噬般难耐。

那猛虎一击得逞,复又腾起虎躯朝凌月扑来,凌月吃了一回亏,此刻见状猛将身形一闪,飞快闪到猛虎身后。

猛虎一时不见了跟前猎物,怒火顿起,前爪落地复又在地上猛刨几回,遂将腰胯往一侧猛地一掀,虎尾如铁鞭一般甩将起来。

凌月何曾料到猛虎竟有这样一招,早先被撕裂的伤口剧痛袭来,阻了行动,一时躲亦无处躲,复被铁鞭似的虎尾拦腰甩飞,顿觉一口气呼吸不上来,痛得几欲窒息。

猛虎两击皆已得逞,似亦懂作战之道,知乘胜追击,倏地大吼一声,震得场外灰尘四起,人心惶惶。

凌月已吃了两回亏,算得明了这猛虎拿人的招数,做足万全之策。此刻见猛虎复朝面门扑来,遂步履生风,连连往后退去,退至竞技场边缘处,倏尔腾空而起,猛地下落,手中折扇看准猛虎颈侧皮肉戳去。

场外看客纷纷离了席位,站起身来,但见那一把折扇如利刃一般,直直插-入猛虎颈侧皮肉,再一拔-出,鲜血顺着折扇喷涌四溢,溅了凌月满身满脸。

猛虎猛地吃疼,怒火中烧,仰首怒吼几声,嘶声震耳欲聋,群臣不由的为场上激战的国师捏了一把冷汗。

黔成王早已坐立难安,往前行了数步,距离竞技场近了,更近了。此刻见状,额间细汗淋漓,攥紧拳头提着嗓子不敢放下心来。

国师与猛虎这一斗,倘或输了,丢的是黔朝的脸面。倘或赢了,可为黔朝赢得一深谙战术的盟友。近日打听来那漠北回鹘一族的猛虎战队,可谓战无不胜,所到之处无人生还。

黔成王的遐想未至尾声,那厢竞技场上复又热火朝天激战起来。猛虎倏尔失了契机被伤及要害,这回咆哮如雷鸣连连,绕着凌月狂刨利爪,周身毛发齐齐悚立,翻身复又往凌月一扑。凌月得了教训,早起身一跳,退却十数步远。

猛虎穷追不舍,赶至凌月跟前,前爪探上凌月双肩,刺痛阵阵袭来,凌月再要躲开,却是不能够了。

那漠北首领此刻方觉小白脸确有一手真本领,心生出稍后与他较量一番的兴致。又见对方被猛虎钳住双肩,恐难以逃生,心中难免惋惜,不由的深深长叹出一口粗气。

一口粗气尚未喘匀,但见那黔朝国师猛地将手中折扇一扔,两手攀上猛虎脖颈,竟是借力起身一跃,双足悬于地面。

凌月生生忍住肩胛并脖颈处撕裂的剧痛,使出平生气力集中在双手间,猛虎的脖颈在她手中犹如人的一般脆弱,她倏尔猛地将猛虎摔翻在地。

她手上力道不减还升,那猛虎仰面倒将在地,还欲挣扎,四爪胡乱狂蹬,猛地又击中凌月一侧脸颊,一股刺痛自嘴角处泛起,复又于耳侧止住。

复有鲜血汩汩自面颊滚落,凌月心道不好,恐露出真面目,遂横下心来速战速决。手上力道陡然加剧,身形往上空一闪,复又将猛虎连带自己悬于半空,猛虎利爪乱蹿,狂躁至极,嘶声咆哮起来。

凌月双手铁钳一般死死箍住虎头,遽然往旁侧一扭,便闻猛虎脖颈处传来“咔嚓”一声巨响,猛虎口鼻鲜血迸出。四周顿时寂静如置身古墓一般,只余那声脆响凭空萦绕,直教人心肝儿打颤。

猛虎尸体落地之际,场外官员宫人方才如梦初醒,纷纷回过神来,赞赏声呼喝声声声遥遥响起,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黔成王喜极惊极,猛将大步往前行去,难掩面上喜悦之色。谁曾想那位外人口中小白脸一样的国师竟身怀绝技,能只身砍杀猛虎,实为国之利器矣!

便在凌月抛却猛虎尸首,正欲离开竞技场往黔成王那厢行去之际,那漠北首领却自席位站起身来。

他脸上的神色实在谈不上气急怒极,却有几分惋惜之色跃然面庞。只听他朗声道:“小白脸,本王这回见识过你的本事,本王心服口服,却实是可惜了那头调教数年的猛虎。你将它降服归你所用即可,何故来要了它一条命?”

凌月闻言,顿住脚步,探眸望去,复又恢复了平常神色,不复方才激战时候的狰狞,因笑道:“首领大人,猛虎既落入我手,是死是活,自是由我定。难道首领大人一时心疼那畜牲一条命,心生了悔意?”

她一言便教漠北首领止了话茬,僵在原地,适才惊觉这位黔朝国师不仅非小白脸矣,更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心中欲与之较量一番的兴致愈发浓烈,顿时跃跃欲试,遂出声道:“黔朝国师,本王为早先出言不逊向您道歉,唯有一事相求,还请国师成全。”

这首领算得能屈能伸,出言不逊时候大言不惭,此刻竟能悉数收回转而道歉。凌月难料对方有何请求,只得回问:“首领大人还有何请求?可别忘了早先定下的诚意一事。”

那漠北首领见她有意接茬,面上兴奋起来,遂回道:“本王自不会忘,只国师应下本王这一请求,事后国师要的诚意,本王自会悉数奉上。”

凌月得了此言,更对拿下漠北猛虎战队一事起了莫大的兴致。倘或她手握猛虎战队,便近乎手握漠北大半军权,往后不论黔朝中众人,抑或那厢荣朝军打上门来,亦不再惧的。

“首领大人请说,我自当奉陪。”

那首领得了应允,连忙出声言明,“还请黔朝国师与本王一战,既全了本王慕强之意,更可消了本王为那猛虎毙命的惋惜之心。”

黔成王闻言,即忙出声制止,“首领大人,你方自言献予猛虎,又称得一人将其降服,我朝国师既已只身斩杀猛虎,因何又要与你一战?怎地如此出尔反尔?倘或不舍猛虎,又何必前往我朝惹事?”

漠北首领连连摆手,只听他道:“黔朝大王误会了,本王素来慕强,好容易遇上国师这等能徒手斩杀我族猛虎之人,难免心生较量之意,并非出尔反尔。”

凌月见两人一来二去,恐还欲作口舌之争,胡乱将面颊上被猛虎撕开的伤处堪堪阖上,遂疾步向前行至黔成王跟前,颔首道:“大王无须忧虑,微臣自有法子教他心服口服。”

黔成王将信将疑,虽亲见国师斩杀猛虎之际的狠辣招数,然恐他方才搏斗之际气力丧尽,再与漠北首领较量,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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