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话刻薄又歹毒。

如果是菜爹,必定得跳脚骂你没教养,骂你母亲没用不会管教小孩,恼羞成怒了,说不定还得动手以维护他身为父亲的威严,然后被你开心地一脚踹倒,享受在他头上拉屎的快感;

如果是继国岩胜,他肯定会紧张地捂住你的嘴,四下张望生怕被菜爹抓包,然后,摆出小大人的模样告诉你不能这么说话,要做个贞静的淑女,如果有人惹你生气了就告诉他,他会帮你摆平;

如果是母亲,她可能会摸着你头长长叹气,然后,再次虔诚地跪在佛龛神像前,祈求神明庇佑,让太阳的光辉永远照耀你,免得她一朝照顾不到,你就被人偷摸打死。

但继国缘一不一样。

他跟你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哭了。

表情凝固在脸上。

有那么一瞬,他似乎还想要解释什么。

可到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怔怔望着你,大滴大滴的泪水从那双与你过分相似的眼中涌出,苍白面上哀伤恣意流淌。

你叹了口气。

已经明白为什么他明明是最强,最后却活成苦瓜了。

“缘一,你知道你为什么输得这么惨吗?”

你拍拍屁股站起身。

也没期望他给与回答,就自顾自道,“不是因为这世上有鬼的存在,也不是因为你运气太背,净遇到倒霉的事,而是因为你给自己的定位一开始就错了。”

不争不抢的弟弟、安贫乐道的丈夫、豁达无私的老师……这些看似完美无瑕的高洁身份,实际上都有另一个更本质代名词——sub。

他不喜争斗。

也不喜欢刀子打在别人身上的感觉。

所以收敛了所有锋芒,选择将人生寄希望于人性美好上。

他觉得自己对世界温柔以待,那世界就会对他回报以爱,实现他对于幸福最微末的憧憬。

然而……

你扭过头。

赫灼色的眸子眨了眨,冲他笑。

“缘一,我们这些最强,生来就必须做dom。”

“我在很早之前就意识到,我的天赋和才能并不会让我过得很好,相反的,它就像一把双刃剑,使用不好,只会让我的人生变得愈发凄惨。”

菜爹不承认你最强。

他不止一次说过希望让你成为最强的母亲。

你明明就站在他面前,可他却看不到你。他不会选你做继承人,也不会将权利交到你手上,比起你这个实实在在存在的最强,他更希望把权利交给那个莫须有的、继承了你的天赋和才能下一代继承人。

“慢藏诲盗,冶容诲淫,就是这个道理。”

“虽然我们性别不同,但我想我们的经历大概也有相似之处。”

“父亲会偏爱实力更强的继承人,兄长自然就会忌惮天赋更强的弟弟,不管你们之前关系如何,在你暴露实力的那天,你们的关系就不可能恢复如初了。不合时宜的示弱反而会显得你傲慢,让你们本就濒临破碎的兄弟情意雪上加霜。”

你弯下腰。

用袖子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他真的跟哥哥很像。

只是眉宇间总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哀伤。

仿佛濒临破碎的澄净琉璃,躯体早已在漫长的时光中不堪重负,无数细微的裂痕蔓延生长,灵魂已然七零八落。

他过得太苦了。

想要保护的一个个失去。

好不容易得到的安稳生活一次次毁灭。

他就仿佛被诅咒了,无法与任何人结缘,任何接近他的人都会不得好死。

年幼时,母亲为他跪在神明跟前许下的那些虔诚祈愿,没有一个真切降临在他身上……

更苦的是,一般人在遭遇这种不幸后,剧烈的悲伤会让他们变得麻木抑郁,可他却是最强,纵然内心一直下着潮湿苦闷的大雨,身体也一直维持着常理无法解释的健康状态。

他清楚感受着一切,悲伤、痛苦、无望……孤身一人徘徊于世五十余年,终于到了老死的那天,面对的却是已经变鬼的兄长。

残酷的世情从没有一刻远离过他。

“多么可悲啊,兄长大人。”

最后时刻,他哭着说。

可你觉得他比黑死牟更可悲。

明明是被誉为太阳的男人,可他的人生却未曾有一刻被太阳照耀,朦胧潮湿的大雨浸透他生命的日日夜夜。

你无声叹息。

“已经不需要哭了哦。”

你捧起他的脸。

在他呆呆的目光中,俯身在他眉心亲了一口,“缘一,现在你已经不需要违背自己的天性做dom了,因为,你的dom来了~”

你对他许下承诺。

将他搂在怀里,轻抚着他的脑袋。

“你就这样看着我吧。”

“我保证,你担心的那些事统统都不会发生!”

……

……

继国缘一生性纯善。

这就注定他是个很好哄的人。

就像现在,他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为何会哭,婴儿般蜷缩躺在你怀里,陷入了不知何时会醒的沉眠。

“对。”

“就这样一直睡下去。”

你不出声地笑了。

看着白雾涌来,将他裹挟淹没,缓缓吐出未尽的后半句,“……直到我想要你醒来的那天。”

最强只有一个。

那个人必定是你。

你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抢占你的东西。

就算是翻版的自己也不行!

解决完继国缘一,你哼着歌离开小黑屋,猫儿般轻巧地避开所有人,跳上洞开的窗户,越过装饰的屏风,钻入继国岩胜的被衣,从榻尾蛄蛹蛄蛹到头。

“岩胜,我们跑吧!”

你趴在他胸口。

摸了摸他泛红的眼尾。

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已经偷偷摸摸躲被子里哭过了。

“……跑?”

他愣了一下。

旋即闷笑出声,抬手将你蹭乱的发丝别在而后,轻轻捏了捏你微凉的耳垂,声音还有点沙哑,“是想离家出走吗?怎么忽然有这个想法了?是跟父亲生气了吗?”

你摇摇头。

你怎么可能跟菜爹生气?

虽然他总爱跟你狗叫,但他那种看不惯你却又干不掉你,只能由着你骑在他头上拉屎的样子,真的百看不厌!

“那是怎么了?”

“反正就是想带你一起逃跑,跑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

“我们逃跑了,母亲怎么办?”

“……”

他把你问卡壳了。

“母亲是身体柔弱的女人,我们或许能长途行走,母亲肯定承受不了;可要是把母亲留下来,我们逃跑了,母亲就必定会被要求重新诞下子嗣……母亲原本就因为生育我们吃了大苦头,再次怀孕的话,情况肯定会更加凶险。”

“嗨呀,那我们该怎么办?”

继国岩胜忍俊不禁。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一出的,但他可以肯定你完全没考虑过后果,便问:“你不快意吗?”

你:“挺快意的。”

继国岩胜道:“那就留下吧。缘衣,哥哥保证,你以后会更快意。”

你皱眉:“可你不快意啊!你又不是最强,就算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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