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穿过幽暗的夜幕,静谧的光辉倾泻,似一层薄薄的雾笼着玫瑰堡宫。万籁俱寂,乌泱泱的机械异构体围拢了这座代表帝国权力中心的恢宏建筑,它们的金属表面反射出泠泠冷光,偶有建筑内部被禁止进出的官员向外张望,瞥见这些冰冷的杀人机器,又胆怯地缩回身去。

几个星历官脸色苍白地待在办公室中,天花板的银河天体投影散发出幽微蓝光,他们来回踱步,不住地搓着手。

现实可以说明,星历的测算完全就是装神弄鬼,不然他们怎么不能提前预知,今天是个如此凶险的日子。

玫瑰堡宫所有的官员们都被困在了办公地,反重力电梯被关停,在艾妲·佩洛涅特殿下走入执政官的寝殿时,她的机械私兵层层围住了这座建筑。

她已经不惮于光明正大地做出僭越之举,官员们缩如鹌鹑,所有人都在惴惴不安,屏息凝神,等待着那只靴子落地。

而在执政官空阔的居所中,经过偏振的一束月光照耀着一对沉默无言的父女,当艾妲从门后缓缓步入,露西拉正抿着唇,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形容枯槁的父亲。

艾妲同样听到了露西拉低沉的发问,从“您还记得母亲吗?”开始,至“为何要让我诞生于世?”结束,她上前,握住了姐姐的手。

两只冰凉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这对同父异母的姐妹并不十分亲近,只是天然地向彼此靠拢。她们的兄弟在墓地里安眠,在墓园中,她们也为共同的父亲留好了位置。

执政官没有回答,他仅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自荷尔戈港事故后,他便精力不济,当亚伦下葬,这位年迈的老人一病不起,再不能处理政务,于是四大军港落入他的子女们手中。

老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胸膛微微起伏着,借着月光,依稀能看清他的脖颈处覆盖着什么灰黑色的晶体,若阿灰也在此,定能认出来那是与她患病的母亲身上一致的,矿化病病人体表析出的矿晶。

高浓度的矿晶粉尘进入血管,与血液细胞融合,产生结晶,覆盖脏器,让这具本就垂垂老矣的身体迅速衰败。

帝国掌控着至高权力、地位身份尊贵无比的执政官,感染矿化病后,也与矿石星最卑贱的矿场工人一样,无能为力、痛苦不堪地感受着生命流逝。

艾妲冷眼旁观,淡漠地想着,总有某些时刻是平等的,比如死亡。

她俯下身,贴近父亲的耳朵,“父亲大人,露西拉姐姐在问您话呢。”,她用藏于袖间的亮银匕首,抵着执政官手臂上的一簇晶体,旋转刀刃,生生剜下一片带血的皮肉来。

“呃……啊!”执政官的身体猛地弹动,他摇晃着脑袋,在剧痛中,那双混浊的眼珠死死盯住自己的女儿,“……艾,艾妲……”

他终于能吐出破碎的词句,露西拉又低声问,“父亲大人,您记得……母亲吗?塞尔法的王后。归降于您的塞尔法国王得到了怜惜子民的赞许,而王后在被您强/暴后,则被所有人唾弃……”

“您还记得她吗?克劳狄亚·贝茨?”

执政官的眼珠缓缓转动,那张布满皱褶的苍老脸庞上露出茫然的神情。

“……谁?”

“……”

月光照耀下,露西拉的面容蒙着阴翳,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您忘记她了吧?”

执政官并非因年老而健忘,子女们都常听他回忆壮年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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