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至几分钟前,一街之隔的甜品摊上。
顾旭峰遗憾回身的刹那,蹲在地上整理完出摊工具的祝流双慢慢直起身。她倾身上前,准备关了装饰灯串尽早回家。
却猝不及防的,撞进一双漆黑迷离的眼眸里。她本欲关灯的手悬在半空,不知所措。
一时间,世界仿佛静止了一般,听不见半点人声。她的眼睛里只盛得下那人的身影。
祝流双像是一个在沙漠中徒步许久的旅人,在筋疲力尽之时,见到了属于她的绿洲。
她欣喜地眨眨眼,嘴角的笑容逐渐放大。
是何铭!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她依旧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来。
何铭目光所及是她的方向,难道他也认出自己了吗?
祝流双忍不住张开嘴,她想大声呼唤他。
只可惜,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在她脸上短暂停留后,便毫无留恋地移开了。
晚风吹拂,肩头的发丝卷起失落滑过她僵住的嘴角。那声“何学长”如鲠在喉,终是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祝流双低头去寻灯串开关,慌乱地按下按键又控制不住地抬头去寻将才的人影。
远处烤串摊上烟雾缭绕,暖黄色的照明灯打下来,将周围的一切都笼罩在不真实之中。
祝流双觉得自己大约是在做梦,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何铭高大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
夜风钉住了她的双脚,乌云封住了她的咽喉,她失落地站在原地,什么也做不了。
“小姑娘准备收摊了啊?”隔壁摊位大叔的声音灌去她的耳朵。
祝流双猛的清醒过来:这不是梦境!
顾不得边上人的讶异,她快步从车后走出来,小跑着奔向那个即将消失的背影。
终究是晚了一步,何铭半个身子已经坐进了副驾驶。只听得“砰”的一声,车门重重地关上了。
祝流双站在距离车子五六米远的地方微微喘着气。双脚突然变得沉重,她迈不出步子,眼睁睁地望着汽车驶离她的视线。
等那辆汽车毫无踪影后,她咬着唇转身走回摊位。
而那个被她久久凝望的人,此时正坐在副驾驶上靠着车窗假寐。
车子开出一段路后,他倏忽睁开眼,侧视镜里夜市的灯火逐渐淡去。
清如秋水的眸子复又合上。方才他隐隐约约在镜子里看见了那个女孩奔跑的身影。
他不知道她在寻找些什么。本想问问顾旭峰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在摊位上了,又见女孩并未跑至他们车边。心想是自己多虑了。
胃里的不适越来越明显,何铭不得不用拳头去抵住胃部,他很快闭上眼睛迫使自己将疼痛压下来。
————
祝流双失魂落魄地走回自己的摊位上。相比于跑出去时的迫不及待,满心雀跃,此刻的她耷拉着脑袋,显得了无生气。
“小姑娘怎么了?”汉堡摊上的大叔得了空闲,正坐在塑料圆凳上刷短视频,“有顾客没付钱就跑了?”
祝流双艰难地挤出一抹笑容,胡诌道:“没有的事,刚才那位客人落东西在我这儿了,可惜没追上。”
“等人家想起来了,自然会来找你拿。”大叔继续刷起了他的短视频,“我看你东西都卖完了,早点回家吧,这天估摸着要下雨了。”
“叔叔,麻烦给我来个牛肉汉堡,要……两块肉饼!”祝流双边摘头巾边说。
闻声抬头的摊主手机都不刷了,立马起身抹了黄油开始煎牛肉饼:“我这份量挺足的,两块你吃不了吧?”
“我胃口大,就两块。”仿佛跟自己赌气一般,祝流双坚持道。
摆摊这么久,她从来没有在别的摊位上买过吃的。一是为了省钱,再者她胃口很小,晚上九点之后,通常吃不下什么东西。
等她把摆摊车的台面收拾妥当,牛肉汉堡也已经做好了。祝流双坐上驾驶座,整个脑袋被包在安全头盔里,只余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开车吃东西危险,我给你装打包盒里了。”汉堡大叔贴心地帮她把袋子挂在车把手上。
祝流双道了谢便发动了车子,迎风驶出美食街。
忽而空中落下一滴雨水,淌进她眼睛里。
果然,又要下雨了。
夜晚十点的菰城,一切归于沉寂。路上行人甚少,偶有几辆汽车在夜幕中悄然滑过。
祝流双开得极快,她一路狂奔回家。终于赶在雨势变大之前进了小区。
老旧居民楼漆黑一片,唯有她家的窗子亮着灯。那是母亲特意为她留的。
顾不上搬保温桶和铁盒,她冒雨跑进一楼的楼梯间,然后用力跺了几下脚。
楼道里的感应灯并未应声亮起,她索性连手机电筒都懒得开,直接摸黑上了楼。
一刻钟后,西南角卧室里的台灯亮了。祝流双擦着半干的头发靠在写字台外边的藤椅上发呆。桌上摆着从夜市买回来的牛肉汉堡。
刚才匆忙跑上楼的时候,手里的盒子颠簸得厉害,以至于汉堡散了架。牛肉饼冷了后散发出一丝腥味,祝流双静静地看了会儿,还是没舍得扔掉。
她重新将生菜和牛肉饼塞回去,码放整齐。然后双手捏着厚厚的汉堡,张大嘴巴“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似乎这样做,能发泄她无端沮丧的情绪。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一滴又一滴。
她本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只是此刻泪水如决堤一般,倾泻而下。
————
祝流双清晰地记起,初见何铭时,她竟然也在哭。
那年她刚进入菰城一中念书,和同寝室的室友关系不冷不淡。开学半个学期了,她仍旧独来独往。
一间宿舍统共住六人,祝流双的上铺名叫卫萱,是个有些高傲的姑娘。据说她的父母都是市里的公职人员,家庭条件不错。因此宿舍其他女生都爱围着卫萱转。
祝流双不知道他们是从何时起把自己排挤在外的。
或许是因为别人用几百块的洗面奶和护肤品,而她只用几块钱的羊脂皂?
又或者是当其他人喊她一起去校外的饰品店购物,她却因为囊中羞涩而拒绝了?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她的帆布鞋穿得久了鞋底磨了个洞,她却全然不知。直到室友站在她身后偷笑着指指点点她才面红耳赤地走开了……
那天放学后,她一个人去食堂吃饭,却在付钱时突然发现饭卡不见了。
祝流双手指伸进口袋里,攥着裤袋的内衬低声解释道:“阿姨,我饭卡丢了……我能不能把班级姓名留下,等饭卡找到了再来还钱。”
“小姑娘,食堂没这规定,我做不了主。要不你找老师去借一下,或者问问身后有没有同学能借你?”学生食堂是外包出去的,打饭阿姨面上为难却仍旧拒绝了她。
祝流双转头朝身后望去,食堂里人声鼎沸。长长的队伍因为她的磨蹭不见挪动,后边有几个高年级的男生已经开始爆粗口了。
这么多人,竟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祝流双只好放下餐盘,低着头退出了队伍。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几声,她加快脚步走回宿舍,想着是不是午睡的时候落床铺上了。
如果真的丢了,那得赶紧去学生中心补办,可现在已经放学了,最早也要明天早上。
她最怕的是有人捡走饭卡,不上交到失物招领处,而是直接去小卖部刷光里面的余额……
想到这儿,祝流双的脚步越走越快。她一路跑回宿舍,刚准备开门冲进去,就听见里面有嘻嘻哈哈的笑声传来。
“诶,你们说祝流双这件内衣像不像是我奶奶才会穿的款式呀?好老气哦!”
“一看就是在菜市场门口的杂货店里买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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