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清尘算是明白了。

身后的人脸是邪魔,身前的小春也是妖怪。

双方势均力敌,谁也不放手,冼清尘被拉的痛苦,不禁对还算能沟通的小春道:“小春,要不你放开我吧?”

小春哭道:“不行,哥哥会死的。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她为爹采药不假,但真正的她早就死在了山里,魂魄没能往生,反而被邪魔操控,引诱过路人入林,被这些木傀吃掉。

永远摘不到的急急草,就让她永远困在这里,永远想不起来自己已死的事实。

可冼清尘为她摘下来了,执念一消,永远的轮回被打破,她本性善良,不会看着救出自己的冼清尘被吃掉。

冼清尘的脸离木傀的脸越来越近,他心中急觉完蛋,左手一翻,翻出一个自己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手势,竟然将木傀一震,木傀惨叫一声,黏腻的触手有所松懈。

冼清尘于是被小春拉得向另一面跌去,撑在地上后才看见地上都是腐烂的尸身,有动物的,也有人的。

他浑身一颤,又被小春拉起来往反方向跑。

这年头,没点修为真不行。

冼清尘几乎七荤八素,木傀见到手的猎物要跑,竟通过枯木移动,上一瞬那些脸还在后面的树上,下一瞬就瞬移到了前面的树上。

就在这千钧之际,耳边忽有清泠泠的剑声,似凤鸣声动,浩然的清气斩断一半惊叫的木傀,有一人雪衣向风,流风回雪般轻点,所到自处木傀惨绝人寰地尖叫。

“差一点!差一点!好壳子!好壳子!”

木傀散去,又成群向那人涌去,伸出自己脸部边缘的触手,想要抓向那人。

只是伴随轻盈的剑声,那些东西一靠近就化为齑粉,纷纷扬扬落于空中,沾不到一点那人的衣角。

冼清尘只回头看了一眼,心中便咯噔一下,随即拔腿冲刺。

刚刚还略显蹒跚的脚步现下虎虎生风,揪着小春的领子一跃而下,跳至枯林外远处突出来的小土包后。

小春头晕目眩,立刻又被冼清尘捂住了嘴,不要让她露出一点鬼怪邪气。

又有一人从空中飞落,见这一片枯林被如此摧枯拉朽,化为满地的狼藉粉尘,气喘吁吁指着始作俑者。

“楚回舟!好端端喝着茶发什么神经!你成仙了,你飞得快,都不带兄弟我一把,我差点追不上!”

这气喘吁吁的人正是赫连仪,他依旧戴明黄珠冠,背后一把金丝长弓。

二人本来正在清露山喝茶,赫连仪来给楚回舟送他二姐的礼物,可楚回舟心不在焉。

赫连仪正单口讲到一半呢,突见对方如离弦之箭般,忽然蹿了出去,他喝到嘴里的上好仙人茶都喷了。

一声凤鸣,楚回舟收剑。

他转过身来,已今时不同往日,纯正的仙光荡涤衣袖,长发高束,眉目冷然,眸间一点寒星,千度冷翠光华。

“我的剑引我来这。”楚回舟开口,话语如寒潭水波,无端让人联想到冬月里的飞雪。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赫连仪踢了一脚地上的粉末。

“木傀魔。”

楚回舟颔首看着地面,脚步声轻,浅浅踩过残骸与烂肉。

“真是奇怪,这种魔物东西以前没有的,好像就十年前才开始出现……你还在找什么?说起来,你之前不是也追着那个陈栀来过凤凰山吗?”

楚回舟:“……”

赫连仪大咧咧地追上他,好奇问:“楚回舟?楚仙尊?您究竟在找什么?”

楚回舟慢慢扫过四周,视线在远处的土丘上定住,仿佛是锚定了方位,直直往那处走过去。

一种被盯上的若有若无的危险感,冼清尘连打了好几个冷颤。

小春在他怀里小声说:“哥哥怕那个仙人?”

冼清尘点点头,他当然怕啊。

哪有昨天脑袋分家今天又全须全尾的,他这种过去式的反派就不要出现在主角面前了!对彼此都不好!

凛凛的仙气靠近,小春突然道:“哥哥,谢谢你,你是个好人。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不要回头。”

冼清尘看着她,她对他一笑,随即软若无骨地脱离他的臂弯,朝另一头奔去。

妖影闪过,楚回舟身形随即跟上,没追出几步妖影便现了形,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

楚回舟一眼看出她实质,寒翎剑只出鞘一半,道:“亡魂附魔,你不该留在这里。”

小春点点头:“仙人哥哥,我想求你让我解脱。”

赫连仪在旁道:“是个自己挣脱了魇的亡魂呢,小朋友,你还挺了不起的。楚仙尊,这样省心的小朋友你就让人家走得无痛点吧。”

楚回舟没有反驳,寒翎剑出,有如清风拂过面颊,小春便感觉自己飘了起来,轻柔得好像一朵蒲公英。

她低头看向仙人,那人脸上没有丝毫波动,仙光却柔和,她被托着慢慢升起来,终于消散天地,与她曾痛苦不自知的死后轮回作了结。

楚回舟转头继续往土丘走,走近了绕过去,背面什么也没有。

赫连仪撇撇嘴:“你不会是是在找那谁吧……都和你说了不可能的,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兄弟,我真替你担心。”

楚回舟拂袖而去,冷冷瞥他一眼。赫连仪追上去:“哎呀,我又没说错!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尘云子师父问也不说!”

“我们还是回清露山吧,你从仙宫带来的茶,可别浪费了!”

两人乘云离去,赫连仪的话尾落在半空,也不知道楚回舟接没接。

另一边,冼清尘半刻也不敢停顿,直奔山下,这回没有妖怪出来捣乱,很容易就让他找到一座村子。

他要来水,咣咣灌了一大碗,觉得从未喝过如此甘甜的水,哪怕其中有小沙粒呢。

递水的乡民热情,问他是从哪里来,冼清尘胡乱打了个哈哈,问起小春的事。

一连问了许多人,终于遇上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怅惘道小春是她小时的玩伴,一次进山给爹采药后再也没回来,尸骨没有找到,多半是被山里的豺狼妖怪叼了去。

她家只剩她爹,没过几天也病入膏肓地去了。

冼清尘捧着豁了口的水碗,心生一点怅然。

小春是个好孩子,她的执念被木傀利用,兜兜转转难以往生,他倒是无意间做了一件好事,帮了自己也帮了她。

他从不奢求自己是个好人,但重生一回,心境已有变化。

因为他尝过执念与仇恨的滋味,那滋味太苦,如同快要渴死的人在沙漠中行走,远方的海市蜃楼吊着他的精神,可最后扑过去,只有满嘴的沙子。

所以如今遇到这种事情,冼清尘希望可以尽力一帮,若是他还有修为,该回去寻一寻小春的尸骨。

干燥的风中吹来一朵蒲公英,粘在他水碗的内壁上,冼清尘目不转睛地看它,轻轻吹了一口气,它就又飞起来。

穿过劳作的乡民袖口,越过低矮的屋舍草棚,飞向天空,自由自在,种子散去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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