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一个陶罐被狠狠摔碎在地上,清澈的水溅出,微微沾湿了前方人的衣角。
穿着青衣的搜检官上前两步,皮靴踢开摔得凌乱的陶罐碎片,这才注意到一个碎片上似乎粘着什么东西。
被检查的考生原本还绷着站在原地,此时已经惊慌的跪下了,整个人抖的跟筛子似的,比方延还严重许多。
他看上去有些年纪了,还是童生,应当是着急了。
此时已经排到前列的考生,都被吸引走了注意力,分分探出头看看发生了什么。
搜检官单单将那一片碎片拿了起来,将粘着的那物扯下,解开缠地紧紧的线,才发现这居然是一小截猪肠,里面装着一小叠纸片。
大概是没太洗干净,迎面吹来的冷风还隐隐带着股腥臊味儿,用手检查的搜检官察觉到是什么,直接将手里的东西砸在了地上,怒吼一声,“压下去!”
“大人!大人!我错了大人!”哭喊的声音越来越小。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场上就恢复了安宁,只有一旁碎了满地的陶罐提醒着众人方才发生了些什么。
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就有好几个考生离了队,转眼就轮到他们了。
趁着方延正在检查,孟子筝悄声对身后一直安安静静站着的,被他一时遗忘的向扬,道了声加油,说完他也没回头,方延旁边的人已经检查完了,他急忙走上去。
自打那个夹带小抄的考生被压下去,检查的就更严了,时间也拉长了不少,幸亏他们来得早,不然不知道要排多久。
进到贡院内部,分了许多个小隔间,找到自己的位置后,孟子筝就老实坐着了,他毕竟是知府儿子,虽说院试和知府没什么关系,可进场后离所有人都远远的,准没错。
两文的考察对他来说,没什么难的,在纪山的监督下,他连八次院试只考了三题的《孝经》都背熟了,不过这次考试居然还真考了一次。
对他来说难得是那一诗,这次的题目是“冬”。
看到这个字,孟子筝顿时就是两眼一发黑。
看吧,这就是压错题的下场,他这半年里,甚至连种菜都硬生生编了一首,愣是完美避开了正确答案。
孟子筝长叹一口气,成功得到了巡绰官一个警惕的眼神,老实安静下来了。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不小心勾了根发丝下来,垂在额前挡了视线,又只能小心翼翼的绕回发带上。
盯着冬字恨不得盯出个洞来。
实在没什么想法,小肚子又涨得狠,干脆用小桶背过身去上了个厕所,隔间虽然有三面挡板可以挡风,但是不隔音啊!
考个试真够难的,可要去恭房的话会被盖个黑泥印章,他还是继续尴尬吧。
解决完生理问题,又开始看考题了。
哎,怎么就不考种田呢。
孟子筝用力眨了几下双眼,清走多余的想法,正打算集中精力憋诗,他拿毛笔的动作忽地一滞。
对啊,虽然不考,但他可以硬扯啊,冬天又不是只能写冷、写下雪。
瑞雪还兆丰年呢,今年干旱,若是下雪能提供水分,滋润土地,低温还能杀虫,雪中的氮化物含量高,还可以增加土壤肥力!
天才!有了思路之后,就不用跟挤牙膏似的了。
好歹他这半年的书也没白背,还是积累了不少好用的字词,很快草稿就列好了。
不过意境之类的统统与他无关,他的风格就是朴实无华,希望阅卷人能透过他简单的文字看到他那颗希望百姓大丰收,过的越来越好的心。
考完一天下来,他就没觉得自己的膀胱这么好过,到天黑前出来,他总共就上了一次小厕。
除开担心会影响阅卷人判卷还有个原因就是实在太臭了!
他的位置距离恭房已经离得不近了,可顺风时偶尔还是能闻见那股味儿,还有人为了不被盖印章影响成绩就在号房里解决的!
噗噗噗的特别响,估计是紧张拉肚子。
他不必可免的产生了画面感,怪他想象力太好
这还是冷天,明年乡试可是八月份,正是炎热的时候,他都不敢想到时候会臭成什么样。
还有一年半,要不想办法改善一下科考上厕所的问题吧,可是目前来看用抽水系统肯定不现实。
干旱也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而且现在也没有南水北调工程,北方一些地区遇上旱年连水都不够喝,也接不了自来水管道。
孟子筝心事重重的抱着考篮往外走。
“筝儿?”
孟子筝回过神,发现林淮和他娘正站着不远处等他,他娘紧锁眉头,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筝儿走,咱回家补补,看你最近习书给瘦的,考试考不考好都不重要。”
明白过来宋玉筝的话,他娘估计是以为他方才的表情是因为没考好。
他柔软地笑笑,“娘,我方才只是在想别的,考试考完了,我就不会再想了,您放心。”
“行,那我们回家。”宋玉筝这才放心的笑出来。
“诶等等!还有向扬呢。”孟子筝正准备上马车,突然想起来,还有个向扬没出来,差点儿给人忘了。
几人又站在马车前等了片刻,向扬出来了,面上带笑,看起来考的不错。
上了马车,刚坐下来,马车还未走起来,向扬就问道:“孟兄,你早时对我说的加油是何意思啊?”
“啊?”孟子筝笑容一顿,以前考试考习惯了,每次考前室友都会互相道加油,倒是忘了这个时代还没这个词。
孟子筝沉思,想了一下怎么解释,“你看油灯,我们也要记得加油,他才会常亮对吧,所以对人说加油呢,就是希望你可以长久发光发亮的意思!”
向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孟兄想法果然精妙。”
“啊哈,不妙不妙。”孟子筝讪笑,
“孟兄还是谦虚了,那希望孟兄明日也加油?”向扬作揖。
“二位一起加油吧。”林淮忽然插进话头,也跟着来了一句。
这种看古代人互相加油的场景,孟子筝总有种说不清的尴尬感,他干笑着打断二人,“咱们还是共勉,共勉吧。”
奇怪的氛围中,总算到了家。
院试考试不让用油灯蜡烛,基本结束就是天暗了,在硬硬的木板上坐了一整天,孟子筝只想躺在特意被他多垫了几层棉花的床上睡一觉。
现在天气冷,晚上沐浴很容易着凉,平时他们都是下午洗的,明日还有复试,保守起见,孟子筝还是忍住了身上的难受,直接上床。
“你当真没事?我同你讲,那些阅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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