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咳...”

没多久,墨青松窒息呛水着,趴在浴桶沿上猛咳。

听得动静千椿立即站起了身,快步过去,走到屏风下忽地顿住,担忧的问:“怎么了?”

透过屏风,墨青松看到了外面站立的黑影,待咳尽了最后一口呛在喉腔里的气,忙道:“千椿兄,我没事。”

“嗯。”

“去帮我买件衣服吧,要剑法宗的那种浅淡白蓝,简单方便的,衣摆不要太长。”墨青松闭着眼睛,好半响后说道。

“好。”屏风前影子慢慢褪下,室内恢复了一片寂静。

黑夜慢得让人害怕,墨青松复而睁眼,仰头靠在桶沿,墨青松自嘲的笑了,已经这么没用了吗?

灵力散尽,在这个灵力稀薄的地方聚不起来一丝,此刻便真的与凡人无异了。

他低头看着纯净温和的水,连这么温暖舒适,自己最喜爱的东西也能化作无尽利器,夺人生机。

屋内脚步声很轻,很轻。

千椿替他将衣物在屏风上平整的摆放好。

墨青松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千椿正端着稀粥推门进来。一盏烛火照得屋内略显昏暗,对于长时间没有视光的眼睛最适宜温和。

明明暗暗的烛火下,粥上散发的白白烟雾清晰明了。

墨青松走过去坐下,盯着粥上面浮着的碾碎了的红豆发呆。

千椿把粥放在他不用起身就能触到的位置后,就走向了屏风,进到里面,捡起地上散落凌乱的衣衫。

对于上面的血红泥垢,只是细细理好抱起出了房间。

一个晚上,房间的门这次关上后,就没再打开了。

桌上的瓷碗半分没移动过。

墨青松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做什么了,起身打开窗,看着外面银辉广照,思绪乱飞,他突然想起了在秘境,一切发生前的那晚,也是同样明亮光辉的圆月。

他在那里第一次如此明晰的看到了别人的道。看到了日月交替,星河流转;看到了芸芸众生的悲欢离合;看到了人世欢喜,久别重逢;亦看到世间之痛,生离死别。

当时千番百味,惋惜悲叹,都不及此刻刻骨铭心。

他好想再看一遍。

银光太亮了,他的眼睛疼。

墨青松扶着墙滑坐在地,将腿盘起,对着月光洒下的地方,闭上了眼睛。

清晨,千椿轻轻推开房门的时候,一阵凉风袭来,吹了一夜的屋子冷得刺骨。偏偏正对风吹的地方,是一具坐得端正,单薄的躯体。上面一张阖目,无喜无悲的脸,安静极了。

返回房间,拿了暖和斗篷进来。千椿走到他身边,将窗户关了,缓缓蹲下,把斗篷仔细披在他身上。

动作很轻,可还是惊醒了墨青松。

睁开的眼睛布满红丝,墨青松轻微动了一下,避开了肩上要披好的斗篷,哑声说道:“多谢,不用了。”

千椿垂眸,拿开了手里的斗篷,起身端起桌上冰冷刺手的瓷碗,出了房间轻轻将门带上。

一夜的盘坐,墨青松的脚开始密密麻麻刺痛起来,不是修行的盘坐只是空有那个样子罢了。

他无力崩溃的捶打着发麻发痛自己的腿,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做不到那个样子,为什么他抓不住师兄的样子。

他连难受都只是不停的打着自己的腿,都是一声不吭。

此后,一日三次,千椿只是将温热的稀粥放到桌上,收走前次丝毫没有动过的瓷碗,不会在房间停留。

只是每晚总会有小二伙计放满温水,顺道带来一套同色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凳放在桌上。

谁嘱咐的不言而喻。

两人没在有其他的交集,一个整日整日待在房中,发疯似的折磨自己,饿到真的快没命,肚子痛到站不稳的时候才会端起桌上稀粥,自虐般的往下灌。

一个日复一日的重复做好那些单调的琐事。

两人时长短暂,同处一室的时间里,墨青松从来没有那一次开口问过什么。对身处何方,今后何为,没有半分关心。

千椿也不曾主动说过话。他知道若他说了,对方会强撑精神,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和他商量讨论如何出去。

可他不愿。

对方不问,他便这样一直陪着。

墨青松开始了整日的沉睡,声旁燃香不断,梦里一片虚无,什么也没有。

许晟从虚无中醒来,眼前是红棕的房板,这是哪?他不是...

剑法宗唯一秘法,名字只为每一任宗主所知。

名舍生,共有三式,重仙谷脚下离水镇内,墨青松见过一式。

前面的两式只是为这最后一式掩人耳目。

剑法宗真正秘法,从来都只有这最后一式。

是真正的上古秘法。

所付出的代价沉重无比。

许晟之前,历代宗主没人用过,也从没有任何人见过。

这是逆天之术。使用者要祭出自己浑身神魂血肉,自己所有一切,和天道最喜爱的无情道,向天道借力。

力量之大,仙人之下,众生皆灭。

因为天道喜欢,所以从来都只有无情道大成至圆满,将道意凝成实质道心坚定者,才能向天借力。

所以只有历代都修习无情道的剑法宗宗主,才能修行这个秘术。

也才修得了此术。

本就是为了最后时刻,为宗门为天下而用,秘术一出,施术者魂散身陨,剑断道灭。

可...这事怎么回事。

他动了动手指,身上没有半分感觉,是神经已经麻木了?还是什么...

丹田气海并不充盈,但完好无损,灵气还在加速涌入。身上没有不适。

许晟急忙偏头望去,灵力来源方向遍布浓郁厚重的黑气。

是他,怎么会?

黑雾背后熟悉的木门,窗外的绿竹,许晟知道这是那里了,眼前的一切太过虚幻。

为什么?

为什么会是对方?许晟想不通。

对方是魔族少主啊。

许晟茫然地看着门前盘坐着,不断向这边输送灵力的人,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拨开对方护体遮掩的魔雾,问一句为什么。

“停下。”许晟话说出来,带着冷冽不容置疑的意味。

听到声音,对方凝滞住了,黑雾静止一般。

下一刻,地上的人猛站起来,一下冲了过来,拽住许晟的衣领,扯到变形。

黑影恶狠狠地大声质问:“谁准你回去救人的?谁准你不顾一切的?谁准你死的?”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没有道理,霸道至极的话中,许晟竟听出了哭腔。

对方还在冲许晟嘶吼着:“你是我的,是我要囚禁在魔宫里生生世世的人,你怎么敢的,怎么敢的?”

怎么敢为今我的允许就乱跑,就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

黑影不依不饶:“你是我的,是我的,你知不知道。”

许晟:“......”他什么时候成对方的了?

滴答。

一滴清液穿过魔雾,滴落在许晟手背。

温热的。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下一秒,许晟茫然抬头看黑影,他哭了?魔族也会哭吗?

许晟看不到对方的脸,可黑影却将许晟所有的细微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啪啦,许晟身体向后晃了一瞬,整个人被对方紧紧保住。

这是他第二次进入对方的黑雾中,只要他想,依然可以像上回一样看清对方的容颜。

黑雾不会阻碍他。

只是上回是挨近对方,他自身习惯,觉得难受,无法接受。这次只需要推开对方。

但,他垂下的手还是没能抬起来。

许是手背上还残留的泪滴重若千斤,许是他单纯不想。君子礼仪让他做不到在这个时候趁人之危。

不知抱了好久,身上的人终于舍得放开。

黑雾中两人的脸相侧错过时,余光中,许晟隐约觉得对方的脸有些熟悉。

但这种感觉一闪而过,捕捉不到。

两人又恢复到了原来剑拔弩张的微妙气氛。

对方许是后觉出丢脸,对着许晟冷笑道:“别忘了你又欠我一条命了。”

又?思索片刻,许晟了然的点点头,他师弟那个也算一条。

黑影看了看他,有些无所适从。

许晟想了想,往里面移了移,让出位置来给他坐。

对方站着,不知做了些什么?片刻后才在他腾出的位置上坐下。

许晟道:“多谢。”

对方闻言冷哼了一声,要是许晟知道他现在的想法时,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说出这两个字。

他算是明白了。在这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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