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辛辛坐起身子来,直直地看着他。

她心中没有感动么?当然是有的。陆清和的话像温水一般浸润了她枯槁的心。

他说的很对,她还有玉春楼,还有家人,一次不成,便有下次。从前她是一个人,如今她拉着陆清和一起,总还可以再试一次。

可她恢复了精神,就觉得有一笔账要好好同陆清和算一算了。

她一字一顿,笑眼看着她,“怎么不说话?陆、二、公、子?”

才大言不惭地诉说了衷情,被猛地那么一问,陆清和脸上发烫,猛咳了几声,就要起身。

可手却抽不回来了,被小姑娘反手攥住,往回一拽,唐突跌坐回塌上。

他无奈道:“辛辛……”

“你瞧瞧,你方才说的什么话?”谢辛辛睁大眼睛,明明还未褪去的泪缀在脸上,嘴上却不饶人,“你若真的有这样好心,还会骗我这么好些日子?你的嘴好严呀,嗯?北瑛王府的门生?”

陆清和别过了脸,“这与我的心意是两码事……”

谢辛辛坐起来,拖长了声音,“噢,这是两码事。陆公子的意思是,喜欢归喜欢,欺骗归欺骗,两不相干?”

她理直气壮地拽着他,叫他回过头来看自己的眼睛,“是吗?陆公子?”

陆清和局促起来,沉静的眸色里一圈圈地荡起涟漪,“不是,我并非有意欺瞒你,不然我为何要将你接到府中?我若真的要骗你,我大可以在府外随处找个宅子将你安置……”

谢辛辛笑了,“在云京随处找个宅子,不愧是北瑛王府的二公子,说话就是有底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请你吃饭了。”

“辛辛,别这么说,这件事是我的不是。”他手足无措,一紧张,竟从塌边拿了块饴糖堵住她的嘴,“不许再说了。”

冷不防被塞了一大口糖,倒让她愣住了,口里含着糖蜜,含含糊糊地,“凭任么不许说?敢桌不敢当,是何君子?我可不是三岁小孩儿,怎么还喇糖哄我?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我……”

她能如何?其实她阴差阳错从莲州逃出来,只有陆清和一人可以投靠了,她还能拿什么威胁他呢?

想到此处,她忽然沮丧下来,没心情再闹了。

“算了……”她颓丧道。

陆清和道:“我怕你嫌恶我。”

谢辛辛:“什么?”

陆清和复又叹了口气:“彼时遇见你,确实是想着须隐藏身份。可后来,我是怕你嫌恶我。”

“你曾说,王公世家,同出一辙,皆仗势欺人,草菅人命。一想到你若得知我是北瑛王之子,以我为赵都云那等人的同类,必会心生龃龉……一思及此,我便心有惴惴。”

“本想等你对北瑛王府有所了解,我再将身世缓缓告知于你,怎知事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竟然没有徐徐图之的时间了。”

“是我欺瞒辛辛在先,请辛辛恕我。”

他不再挣她的手,安静地望着她,身子朝她微微倾斜,温驯之至,像一只低伏认主的狐。

这样诚恳,反让谢辛辛感到一丝窘迫,“没有,嗳,也没有这么严重……方才说到哪里了?哦,那个,你在云京得到的信息,且说来听听,算你将功补过,可、可好?”

也不知从何时起,她激他、怨他、请他帮助,似乎总不自觉地站在了上位者的角度。细细想来,原是陆清和自愿低下姿态,字字句句都将她捧在高处,安抚她、配合她、盼她谅解,所以她结结巴巴,是还没有适应。

说着让他将功补过,却忍不住试探地问出“可好?”,有种微妙的割裂感。陆清和听完也莞尔,“自然,你不必征询我。我想要让你信任我,这几日都唯你是从。”

他起身,从层层叠叠的书卷中翻找出为她搜集的密录。

她接过来,都是未曾见过的人名,“这都是谁,我不认识。”

陆清和手指点在录卷上,一个个为她介绍,“这个名字,是都虞候,这位是亲卫府三卫郎,这位,是瀛海节度使,负责接近东洋的军事防御……这些人本追随大皇子殿下,近日查证,发现他们都与赵都云往来密切,恐要暗度陈仓。”

她虽不通朝政,听着听着,脑中却描摹出一副地图来。从瀛海节度使到云京城,俨然是一条从东洋沿海直通官中的路线。

往事如丝线,在脑中穿横而过,织成不容否认的事实,“赵都云他,果真要反?”

纵然曾经便有蛛丝马迹,她其实下意识总觉得这种事离自己很远。更何况对百姓而言,赵都云与天家同为赵姓,皇帝换了个名字,对他们而言有什么分别?

若是她不认识赵都云,她怕是也会这样想。

但她了解赵都云,深知他绝不是堪登皇位之人。

“此事如此重大,你查出一星半点都算是大功了,天家为何禁你的足?宫里为什么不派人将赵都云抓起来?”

陆清和:“宫里……总之,你不用急,他逆天违众,若能悬崖勒马也就罢了;若是他执意遁天妄行,必有一死。”

“可万一他……”谢辛辛只说了一半。

他们二人交换了一下目光,都知道后半句是“万一他成功了呢”。

万一他没有死呢?她一酒楼掌柜,对当今圣上可谓是一无所知,若赵都云的手段真的更胜一筹呢?

陆清和静了片刻,“不可能。”

“……你就这么笃定?”

陆清和沉眸答:“北瑛王府将倾力配合圣上,拦截叛军于十常山外,不让赵都云踏进皇城半步。”

“能行吗?”谢辛辛听了仍然很是怀疑,“不是瞧不起北瑛王,只是你有没有发现,赵都云身上,似乎有许多东洋来的物件……倘若他内起入京,东洋滋扰边境,届时内忧外患,一个北瑛王府的兵力,可够?”

陆清和摇摇头:“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所以,辛辛,你能帮我这一回吗?我答应你,一定替你取他的命。”

谢辛辛摇了摇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你如此说,却是看不起我了。说吧,要我帮你什么?”

陆清和却一笑:“虽然你写什么‘不必来信’,绝情的很。但我信中嘱托,你可有心完成?”

在女牢收到的那封不咸不淡的信书,却信末他状若无意的提了一句:那日从王府中带出之毒药,小心收好,恐有所需之时。

“……我让范守一替我送到狱中了。”谢辛辛从襟中摸出小小的纸包,神情有些别扭。明明是说了一别两宽的话,却忍不住听取了他的建议,总是令人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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