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院。
昨夜侍奉的奴婢小厮领了罚,院中已清洗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和气味。
崔时清用了半碗甜粥,上过药便埋进绵软的锦衾中,睡得昏天暗地。
*
寿康院。
老夫人吴氏大半夜知道外孙女失踪,一直没睡,担心的不得了。这会儿,听到回禀,又愁得不行。
不该牵扯在一起的俩人,却酒后犯了浑,实在棘手得很。
吴氏面色冷沉地看着纪危舟面颊上的红痕,过了许久,揉了揉太阳穴,声音疲惫地开口问。
“三郎,欲意何为?”
纪危舟跪得笔直,仰视着高座上的老夫人,“祖母,孙儿要与时娘成婚。”
“你想逼婚?”吴氏倏地坐直身子,语气不善地瞪着他,眼里尽是寒意。
思凉阁之事,已处理妥当。
正如她的外孙女所言,足以翻篇。
可是,这位名义上的庶孙,却顶着脸伤,堂而皇之来到她的院中。
——把自己,打上了崔氏女的印记。
纪危舟抿了抿唇,并不在意吴氏的敌意。
国公府老夫人,和崔氏主家一样,向来溺爱崔时清,把她宠得无法无天。可以说,崔时清的娇奢自我、视人命如草芥的脾性,都是这些人教出来的。
崔时清的父母对此不满,却因身在西北,也有心无力。
“孙儿未存此心,只是想请祖母做主,向崔氏提亲。”纪危舟语气恭顺,让人挑不出错处。
吴氏面色稍缓,却还是端不出长辈的慈爱,摆了摆手,“时娘既已拒绝,三郎还是歇了这份心思吧。”
“她会同意的。”纪危舟语气笃定。
吴氏蹙着眉头,面露狐疑地注视着纪危舟。
她记得,这俩小儿,一直是不对付的。不止崔时清心存厌恶,纪危舟也一样,看不惯对方的行事做派。
眼下这般求娶,此子想要什么?
吴氏心有不安地开口道:“三郎为何如此坚持?”
纪危舟掀唇淡笑了一下。
为何坚持迎娶?
他想知道,有他相助的崔氏恶女,这一世可以做到什么程度,能否改写所谓的天命。
哪怕不能,凭着她的有趣,也不亏。
这就是他的理由。
——他,太无聊了。
连续九世,囚困于所谓的天命中,而崔时清是一把锋利的匕首,他想握着,划烂天道自以为是的嘴脸。
她必须属于他,成为他手中的利刃。
纪危舟望进吴氏的眼里,慢声道:“祖母,她生来尊荣,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她。”
吴氏眸光微动,揣摩着只言片语后的深意。
世家看不上京都的过眼繁花,但在这里生活了数十年的吴氏,却深陷其中不得自拔。
可今上性情多疑古怪,她的独子镇国公纪光远离朝堂、赋闲在家,这才保住了国公府。却苦了她儿,一身抱负无处施展。
这么些年来,国公府的门楣日渐颓败,兴许在她闭眼之日,纪家在京都已占不得一席之地。
吴氏不动声色地拨弄着佛珠,淡声道:“三郎应该知道,世家不涉党争,在崔氏门楣之下,儿女情事皆算不得什么。”
纪危舟面不改色,“崔氏持正中立,足矣。”
吴氏靠在软枕上,看着纪危舟的神色却温和了许多。
夺嫡祸乱中,纪光冒着满门诛灭的风险,把先太子的遗孤,本该在东宫大火中丧命的皇太孙,藏在了府中。
此事,仅有她母子二人知晓。
吴氏阻拦不了独子的赤子之心,却始终忌惮着,唯恐给国公府招来灾祸。
然而随着他长大,在一众子孙中,越发的出众。吴氏心中的不喜被更多隐秘的期望所替代,对这位‘庶孙’也多了几分爱重。
总归,救下此子开始,国公府已与他绑在一起,荣辱与共。
吴氏斟酌着得失,卸去了一身的冷硬与防备,眉目慈爱地点了点头。
“三郎之心,祖母知晓了。但,软软是国公府和崔氏的宝贝疙瘩,若她不愿,此事便不能成。”
纪危舟垂下眸子,唇角噙着笑,腼腆地应声,“祖母放心,孙儿会好生与软软商议婚事,必然不会逼迫她。”
这位庶孙少年老沉惯的,少有这样生涩的模样,吴氏不由稀罕地多看了几眼,心中更是生出了一丝难言的自满。
她的乖软软,可是把这老小子迷得不行了!
“既如此,回府前,和软软再来一趟,许多大事才好尽快定下章程。”吴氏眉眼含笑,望着纪危舟,“你阿爹那儿,祖母替你去说。”
“让祖母受累了。”纪危舟恭敬地躬身行礼。
一老一少,一高一低。
俩人相视着,在无言中,达成了默契。
*
日落霞披,青葱般的手指从锦衾中探出,摸索了两下,长睫颤动着,睁开了迷蒙的桃花眼。
浑身的酸疼,让刚睡醒的崔时清动了起床气,扫落几凳上的瓷盏玉器,哑声吼道。
“人都死了吗!”
守在门外的桑麻、玄鱼被瓷碎的声音惊得发抖,连滚带爬站起身来,把准备好的茶水面汤端入屋里。
绕过地上的碎瓷残玉,来到床边,目光落在片片惹眼的青红咬痕上,浑身颤抖地压弯了腰。
“主子,奴婢伺候您用茶?”桑麻忍着惧意,低头问道。
崔时清没有回答。
她们知道,这是同意的。
桑麻弯腰跪在床边,扶起了香软的身子,从玄鱼手中取过清茶,小心翼翼地喂给崔时清。
往常,也不必这般给主子用茶,但……
桑麻看了一眼松散的寝衣下,密布牙印的圆润肩头,连腕子也没有放过。
她越看,越是心惊。
干疼的嗓子,得了纾解,崔时清扬起黑漆漆的眼睛。桃花眼,本该最是含情娇媚的,在崔时清的面上,却更多的是冷傲寒气、弑杀疯狂。
她顺着桑麻的视线,瞅着手腕上的牙印,面色平静,但眸子却是黑雾般阴沉。
下一瞬,浑身的戾气再也压不住,她掐着桑麻的脖颈,狠狠把人摔到了地上。
倒在遍地碎瓷残玉上的桑麻,不自觉地发出了吃痛的闷声,随即想起主子的忌讳,连忙忍痛爬起,规规矩矩地跪在玄鱼的身边。
“奴婢知错,请主子责罚。”
崔时清强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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