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常宏从外面归来,刚走到寝舍院墙外便见到了一个抱刀立在檐下的人。
“杨……杨师兄?”
这位杨师兄在少主手下的地位高他好几个层级,正常来说不该直接来找他这种外围弟子。
杨师兄开门见山:“陆不承回来了,现在就在你的寝舍。”
陆不承?
常宏脑中骤然闪过了许多事,眼神变得阴鸷:“怎么回事?他怎么回来得了?需要我——”
杨师兄知道他有什么盘算,直接打断:“我来就是让你别轻举妄动的!他是和那位刑律堂的小师祖一起回来的。”
是那位!常宏神经一紧。
奚启虽到蕴华宗不到十年,但一来就享受了前所未有的特权,又与罚恶使一样有“小师祖”之名,神秘至极,又贵不可言。这样人物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什么都不要做,不要给少主找麻烦。最近就不要回去住了。”
杨师兄一连叮嘱了三个“不要”,让常宏也认识到了上面的严肃态度。
只是那个受气包真有能耐攀上刑律堂小师祖的关系吗?他对此保持怀疑态度。
不过他还是选择听从命令,并相信师兄们另有安排。
恭敬地送走杨师兄,常宏站在门口望了一眼自己寝舍的方向,最终冷哼一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几天就去其他寝舍借住吧。
屋内,晏景直到半夜也没有等到自己的“舍友”回来,便猜到对方大概率是听到风声,选择了暂避锋芒。
意外的谨慎啊。
不过,不急,晏景打了个哈欠,只要是毒蛇,又一个哈欠,迟早会忍不住漏出,哈欠,毒牙的。
*
“掌门夤夜拜访,所谓何事?”
奚启刚回到洞府,便收到一封拜帖。
——苍随远请求一见。
虽然将奚启下了山,但蕴华宗并不倚仗他的实力,更多将他当做门面招牌,任务委托皆由他自愿。如此一来也没有很多必要与实权人物们往来,掌门亲自上门拜访颇为罕见。
奚启在夜阑院的前厅接待了他。
法器自动烧水斟茶,但奚启并不与他喝同一壶茶,只给了自己一杯白水。
苍随远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奚启虽也在洞府待客,但从不与他人共用一物,与他平日与其他派系泾渭分明的做派如出一辙。
——一种藏在点到为止的礼数下的疏离傲慢。
众人都是如此待遇,他也就当回事了:“不知此行伏魑谷,您的感想如何?”
奚启但笑不语,等着他的后文。
有求于人,苍随远只能更直白一点:“罚恶使归来,怎么说都是好事一桩。
“善恶律是天道赐予人族的利器。也是根除邪祟之祸的希望所在。父亲与我一直在思考,如何能让善恶律发挥应有的作用。”
奚启侧过头了,似乎被他的话题吸引。
“可晏律使……”苍随远刻意迟疑了一下,“晏律使的性情想来您此行也有体会。”
“我等都感念晏律使做出的贡献,但也要为修界未来考虑:修界需要一个性情更稳定,更有大义与责任心的人来执掌善恶律。带领我等彻底解决祟祸,以利千秋。”
奚启对晏景的关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但他们此前从无交集。而以微明对弟子的刻薄冷漠,两人也不会有什么师门情谊好谈。
唯一图谋的,只能是善恶律了。
作为天道法则的一部分,善恶律蕴含了天地的根本哲理。
修行本就是参悟、践行大道的过程,拥有了善恶律就是躺在大道本源上悟道,事半功倍。晏景能在不到两百岁的年纪成就渡劫境界。除了本身天赋卓绝,也离不了善恶律的助益。
没有修士能拒绝这样的诱惑。
至于非纯灵之体如何容纳善恶律,等东西到了手,有大把时间尝试。
而另一头,晏景明显也盯上了奚启。
会被罚恶使注意,奚启身上想来也不太干净。
综合以上两个讯息,苍随远才最终决定来赌一把,希望奚启能成为他们对付晏景的盟友。
在沉默地听了许久后,奚启终于开了口:“那么,你们属意谁,来做接替的人选呢?”
苍随远双眼一亮。
有戏!
*
早上,晏景打着哈欠打开房门,一眼就瞧见了提着食盒站在院子里的苏相宜。
终于醒了。
等了不下一个时辰的苏相宜满脸怨念地瞧着他,不待晏景邀请,便自行进了屋。
“小师祖来了,站了大半个时辰也不见你醒来。他还有些要事推脱不开,便叫我来等你。还说——”苏相宜咳嗽两声模仿起奚启的腔调,“请代我解释原委,若律使仍不满意,就代我表达歉意,并转告,晚些时候,我会亲自上门致歉。”
礼数上无可挑剔。
晏景在食盒里看到了自己点的灌汤包,端了出来:“没事儿,我又不是那么刻薄的人。”
是不刻薄,但擅长蹬鼻子上脸。
在苏相宜看来,晏景就是一个仗着他们小师祖脾气好,又喜欢他,所以得寸进尺的家伙。
不过这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管不着。
他咳了两声以引起晏景注意力:“你被贬的原委我已经打听到了。把你贬到伏魑谷的是吏务司的一个侍官,他上头是吏务司总务,再上头是云来峰首席,云来峰首席上头——”
苏相宜不说了,卖起了关子。
晏景一口一个灌汤包,并不搭话。
苏相宜不高兴了:“你怎么不问我?你不关心把你害到那个地步的罪魁祸首是谁吗?还是你知道?”
之前在伏魑谷,“陆不承”身上的怨气可不小啊。
“我不问你就能憋住不说了?”
当然憋不住!苏相宜要是个不爱管闲事的,就不会在当事人都没有嘱托他的情况下,主动去把事情打探清楚了。
“是厉家少主厉星纶。”
长老会不算掌门共十七席,而其中有七席世代相传。
厉家正是其中之一,位列第三席,掌恒峦峰。
身为厉家少主,如无意外,厉星纶将来便会继承峰主与长老之位,地位不言而喻。
苏相宜感叹:“他在蕴华宗那群氏族子弟里算是好相与的了。我真好奇你怎么和他结的仇。”
好相与?
晏景抬起了眼。
苏相宜并没有说假话。
厉星纶在蕴华宗的风评虽不说无人可敌,也是最好的一批。
身为厉家少主,却从不以势压人,招募从属也不折出身。无论内外门只要达到标准都可到他麾下效力。为外门弟子提供了为数不多的上升渠道。因此,低阶弟子,尤其是外门弟子,对他十分感激。愿为其肝脑涂地者不在少数。
七年前,他突然被一个外门弟子缠上,被指控是杀人凶手。便是他的从属们将这人教训了一顿,设计将其赶出了主宗。而这外门弟子自然就是陆不承。
厉星纶至今没有出面解释过原委,也从未在公共场合谈论过陆不承,似乎一切与他没有半点干系。
以上便是苏相宜能打听到的全部。
“你们之间,有没有可能有误会?”打听的过程中苏相宜听到了不少针对陆不承其人的恶言,都没有转述给晏景。
且不说其他弟子如何认为,在他印象里厉星纶也算一个不错的人,不像草菅人命之辈。
误会?
晏景没有急着反驳。
在陆不承的记忆里,他出身一个平凡的四口之家,父母、他,还有个妹妹。
家里是厉家治下的佃户,通过厉家为从属提供的渠道入蕴华宗做了外门弟子,如无意外本也会成为厉星纶众多叫不出名字的底层追随者之一。
但八年前,有只邪祟袭击了他们家所在的村子,父母遭了难,唯有妹妹被赶去的厉家修士救了下来,同其他受伤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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