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季的文心兰,不知道是浇水太多,还是温度不够,开得无精打采,要不得了。”靳老爷子站在温室的泥地刨出几颗开败的兰花。
“看看,还不如这片野草一样的莺尾花。”扔到一边。
莺尾花。
棠妹儿晃神,她记得家中摆得那幅画,就是梵高的《莺尾花》,湛蓝的花瓣,纤长的枝叶……还有站在那副画前,靳斯年对她的折磨。
将她逼到战栗。
“嘿!”靳佑之突然拿胳膊肘顶她。
棠妹儿猛地反应过来,“怎么了?”
“爷爷问你要不要拿一盆文心兰回去养。”靳佑之抱臂歪着头,似笑非笑看着她。
棠妹儿赶紧应了一声,“好啊!”
老爷子穿着雨靴,在园圃里除草,根本没注意她的走神,过了一会儿,他拎一捧带花苞的文心兰,交给身旁佣人。
“找个轻便的盆,给Mia打包回去。”
他脱掉泥手套,对棠妹儿笑着:“养花也分人,看你八字属相了,如果跟它合呢,花就开得旺,不合的话,照顾得再精心也没用。”
“我和文心兰就不投缘,看你了,Mia,看你能不能把她养起来。”
棠妹儿微笑着,说,好。
“我试试,之前没养过花,怕养不好。”
“怕什么,养好了,就拿回来给爷爷看看,养死了,就偷偷扔掉,谁还会查你业绩。”
靳佑之没心没肺的话,逗得老爷子一阵轻笑,“你呀,早晚把Mia带坏。”
管家叫人端来热毛巾和普洱茶,老爷子洗过手,招呼他们两个来茶桌上坐。
宽大的黄花梨桌,透着古朴,连上面的自然裂纹也不加掩盖。
靳宗建执茶盏饮了一口,“那天的订婚宴我没到场,钟家和你大哥说了什么没有?”
这话是对靳佑之说的,他瞥了棠妹儿一眼,笑着说:“您不去,明面上谁敢说什么。”
“小姑姑的追思会之后,谣言就出来了,说您要弹劾大哥,大哥转头就和钟家搞在一起,摆明了要和您打擂台,您还顾及他们感受做什么,大家拉开拳脚,干就完了。”
靳宗建煞有其事地一声叹息,“大家毕竟是一家人嘛,我老了,并不想和一个孩子斗,何况他也是我孙子,在我心里,斯年和你是一样的。”
靳佑之笑笑地,“这里没外人,您偏心都偏到家了,还不承认啊。”
棠妹儿有点坐不住,端着茶盏,低头饮了一口。
靳宗建问棠妹儿,“Mia,你觉得我偏心吗?”
站队,也是有讲究的。
站得快,显得没立场。
站得慢,又无法体现忠诚。
犹豫与果断只在片刻间,棠妹儿想了下,“我……我觉得您有您的道理。”
靳宗建和靳佑之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爷孙俩同时莞尔。
中午,朱议员来拜访靳宗建,靳佑之和棠妹儿没有留饭。
两人一起走出浅水湾大宅。
棠妹儿捧着花盆,靳佑之则单手抄兜,有一下没一下的地挑弄她的花叶,“我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
“刚刚,你不肯轻易说大哥坏话,证明你骨头硬,爷爷很欣赏你。”靳佑之盯着她的脸,“我的意思是,你有退路,离开我哥,应该不难吧。”
“我还在考虑。”棠妹儿的态度躲闪。
靳佑之的脸一下就冷了,“刚才你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脑袋里在想什么,是不是你已经原谅他了?”
“不关你事。”棠妹儿单手去摸车钥匙。
“什么叫不关我事?!”
靳佑之抽走她怀里的花盆。一把拉下她的衣领,黑色高领针织衫下,雪白的颈子露出来,是触目惊心的颜色。
那一晚,皮带不止作用在棠妹儿的屁股上,还有脖子。
维多利亚四柱大床,给靳斯年提供了新玩法——他将棠妹儿绑在床柱,窒息的尝试,让一场普通的男欢女爱披上了死亡的薄纱。
分外迷人。
但此刻,靳佑之眼里的怒火,分分钟吃人。
棠妹儿夺回衣领,匆忙翻上去。“我有事,先回去了。”
她快速拉开车门,忘记花盆,又返身从靳佑之手里抢回来。
靳佑之没和她争,松开手,他哼笑一声,“棠妹儿,你还真是贱,被我哥干一顿就能原谅,跟母狗有什么区别。”
“靳佑之你又发什么疯?!”棠妹儿也恼了,“我以为我们不是朋友,至少陌生人之间的尊重总可以有吧?!”
“我尊重你,事事为你考虑,你尊重我了吗?!”
棠妹儿:“我不听从你的安排,就是不尊重吗,你确定这是尊重,不是操控欲吗?!”
“说得好像我在逼你一样!”靳佑之觉得荒谬,“你搞搞清楚,倒底是谁在陷害你,他都要娶别人了,你他妈还做什么梦呢,真以为跟着他能进门做少奶奶呢!”
棠妹儿脸色越来越白。
靳佑之却还在继续,“对我大哥来说,你不过就一个工具,帮他过瘾而已。”
“醒醒吧,他玩你的!”
棠妹儿冷笑:“你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阴暗?你,靳佑之才是最阴暗的那个,靳生说得没错,姓靳的没有好人。“
“这话是他说的?难道他不姓靳?”靳佑之嗤笑,“大家流一样的血,要脏一起脏!”
棠妹儿:“你们不一样,他是没办法。”
“你说什么??!”
棠妹儿重复一遍。“他和你不一样,他没有你的出身。”
靳佑之死死盯着她。
棠妹儿:“你背后有庄家,不用你争夺什么,他们自会把一切送到你面前,靳生没你命好,他想要什么都要自己争取。说到逼,他才是被你们逼的那个。”
靳佑之诧异混着不可置信的嘲意。“他花言巧语骗你就算了,连你自己也骗自己?”
不知道从哪件事说起,靳佑之随便抓出一两件。
“收买蔡国千,联络钟家,哪一件事他不是处心积虑。你说我们逼他,可他已经身价不菲一手遮天,为什么还要做这些?”
棠妹儿不答,他主动点破,“是靳斯年野心太大,欲壑难填。”
“哦,对,不怪你向着他,我忘了,你们才是一类人。”
靳佑之大步离开。
他的车子就停在旁边,开门、启动,黑武士般的贴地跑车,呼啸着冲了出去。
金黄色的落叶,扬起又落下。
棠妹儿站在这深秋山林间,忽感一阵无力。
——
周五快下班时,棠妹儿去找Ms齐拿一份文件。
Ms齐很少有不忙的时候。
“稍等,棠大状,我先跟工人去搬一趟东西,马上回来拿给你。”说罢,Ms齐匆匆离开。
棠妹儿坐着等,Ms的助理过来给她倒了杯水。
“靳生订婚,收了好多礼物,都堆在公司,Ms齐怕弄丢了,专门叫人腾出一间办公室来存放。”
棠妹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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